第六节妞们就像菜单上的这些啤酒,都要尝一尝才能知道哪个好喝,哪个难喝,哪些喝了会上头,哪些喝了爱走肾;兄弟就是这几样主食,不论米饭还是馒头,或是面条和烙饼,品种不多,数量不多,但抗饿;至于老婆,就像你嘴里的舌头,弄好了吃什么都是甜的,如果没有,将索然无味!---小孙
坐在垡头地区一高层建筑的天台上已有三个多小时了,我的四周满是熄灭或仍燃烧着自己的烟头。
‘坐牢是没跑了,指着黎媛等我照顾我爸妈吗~~~
如果父母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变卖家财、四处借钱为我还债,值钱的也就这两套房子,都卖了顶多凑个七八百万,能减我几年刑?父母住哪,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哎,活着真没意思,以前学车时老大说的对,人自出生发出第一声啼哭,就标志着他来到这个世界受难赎罪的开始,罪赎完没赎完我不清楚,但这难是没少受~~~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对于我来说是不是才是受难的开始~~~
以后?我还能有什么以后吗,媳妇跑了、坐牢、还债、郁郁而终~~~’
此时万念俱灰的我已生无可恋,俯视着犹如深渊一般的下方,我的双腿竟然没有因为恐高而颤抖。
‘姬星,你是个没用的人,甚至说是个废物,你还有什么继续活下去的理由,让父母为你的入狱彻夜难眠、操劳成疾?还是继续幻想着黎媛幡然醒悟、待己如初?是你把自己一步步带入了绝境,直到无法挽回,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你存在的必要,对于即将到来的苦难,你也根本无法承受。
放手是唯一的解脱,离开才能将噩梦终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走吧......’
纵身一跳,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如灌了铅一般在急速下坠,凌冽的寒风似狼嚎般在耳旁呼啸,极度地恐惧从大脑流向身体各处,然后,然后好像就没什么然后了...
等我恢复了神志,抬眼看到的第一幕景象竟差点让自己恶心地吐出来,只不过体内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可吐,干呕了几下而已。
我站在原地愣愣地出了神,直到有个人跑过来发出了惊恐地尖叫我才回过味来,这特么不就是我嘛,刚刚从二十多层楼上跳下来的我!
就这么死了?
那现在的我又是谁?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衣服、鞋、胳膊、腿...,没错啊,这都是我自己的,什么情况?
当我上前要拉着围观地一个人询问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再次震撼到了自己。
我会飞,没错,就是双脚离地的那种飞,只不过初识此技,掌握的还不太娴熟,只能轻飘飘地在空中缓缓向目的地靠近。
最最最主要的,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到我,而我,也能够轻松穿越每个人的身体且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当然,我自己也没有一丁点触碰的感觉,甚至只要我愿意,可以将整个身体钻入地下。
‘人鬼情未了?’我立刻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难道我和那个男主角一样,死后灵魂出窍了?
看到赶来的救护车拉走了我的尸体,想要追上,但却无能为力,晃动着空中飘浮着的身体,我逐渐冷静下来才注意到:
1、这个世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一片灰色,对,不论白天黑夜,在我看来都一样,只是灰色。我是在午夜12点多跳的楼,如果不是忙碌的人群和熙攘的车流,我完全看不出现在的天空是否已经明亮起来,就是那高悬在头顶上的太阳都已不再刺目。
2、这么久没睡觉了,我并不觉到困或疲惫,不饿也不渴,自然也没有想方便的感觉,很多身体机能似乎都消失了。
3、如果熟练掌握现在的状态,我能更快地到达想去的地方,因为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可以飞着直线穿行,而且不会累。
人死后就是这样吗?
上天堂、下地狱、去西方极乐或者来到其他平行世界...
我怎么还留在这里?
牛头马面呢、天使呢、接引使者呢...
曾经看过的科幻片、玄幻小说、神话故事等描写人死后的场景在我脑中一一闪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可能因为是自杀,而且死相难看、心有怨念等原因,成了没地收留的孤魂野鬼,至于要在这世间漂流多久,我心里没谱;会不会变成妖怪,说不准;能不能遇到同类,还真有点担心害怕,对了,我怎么还能感觉到害怕...
漫无目的地随意飘浮,不知不觉来到了父母家中,我不敢上去,更不敢想象爸妈知道了我的死讯后会是什么样,再三斗争了许久,我终于飞了上去,家里没人。
他们或许买菜去了吧?
不对啊,我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这时是上午11点多,早市都撤了。
眼前这些熟悉的物品顿时让我思绪万千、恍如隔世,对了,不是恍如,现在是真的了,我虽然触碰不到,但以往那幕幕回忆令我十分难受、心疼吗?头疼吗?都不是,就是纯粹地难受,想哭没有眼泪,想喊又发不出声音......
“你知道吗,隔壁老姬家的儿子自杀了”
“听说了,听说了,说是跳楼,吓死人了都”
“你说这孩子也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呀,这让老两口以后怎么活”
“谁说不是啊,听说尸体运到了朝阳医院,家里人都赶过去了”
“那我们也过去看看?”
“我不去,我害怕,不敢看”
听到这里,我扭头以最快的速度向朝阳医院飞了过去。
“呜呜呜...,星,你究竟是为什么啊,你让我还怎么活,呜呜呜......”我站在旁边看着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爸就蹲在不远处的墙角,双手抱头埋在双膝内,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
周围站满了家里的亲戚和父母的好友,他们神情落寞,不少人在擦拭着自己的眼角,大姨二姨用尽全力也没将我妈从地上扶起来,四叔蹲到了我爸旁边搂住他的肩头不住地安慰...
我无数次地穿过二老的身体,想抱着他们、想给他们擦眼泪、想扶他们坐到椅子上,想告诉他们我没事...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说不出,只能漂在那里看着,一直看着,我疼,疼的恨不得再死一次,我用最快的速度撞向医院的石柱、屋顶、地面,我跳进水里、钻进火场...
为什么不让我彻底消失?
我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神!佛!耶稣!我不信你们但也从没亵渎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在医院上空一遍又一遍地发着无声的呐喊,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我正在经历着从没有过的惨痛,承受着极度痛苦的精神折磨!
不肯离开医院的母亲在亲戚们的强行搀扶下上了三叔的车,我不敢跟上去,甚至不忍直视他们苍老憔悴的面容,我比汽车更快地飞到了小区,楼下的人似乎比往常的多了不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但无一例外,都是在谈论着我家的事,我让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父母第一次成为了小区居民们的焦点。
远远望见三叔的车开了过来,当看见被搀扶着的母亲下车朝楼这边走来时,那些刚才还兴致盎然、高谈阔论的人们竟十分有秩序地散开,该遛弯的遛弯、该遛狗的遛狗、该幽会的幽会去了,有几个看着还算熟悉的面孔收回了刚才无所谓的表情,转而关心紧张地跟在三姨身边嘘寒问暖、问长问短,一起上了楼。
随着进屋的亲戚朋友们待了一会,见父母稍微平静下来,说了些安慰的话便陆续离去,即便三姨、四叔他们并不放心,想多陪一会,也被母亲给哄跑了。
“你干嘛!”父亲一巴掌打飞了母亲手里的杯子,同时还有二三十粒随着碎玻璃散落一地的安眠药片。
“我不想活了”母亲再次瘫坐在地上,无力地自语道。
“你以为我想活吗?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也管,那也管,娶个媳妇你也不满意,这下行了,咱们什么都不用管了,想死,行,等办完星的丧事,咱俩也跳楼去!”带着哭腔的父亲终于安耐不住,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
掀翻的茶几、踹倒的餐桌、砸烂的镜子……,好好的屋子瞬间一片狼藉。
听到动静的邻居叫来了家里的亲戚,他们再也不放心让老两口单独住了,母亲被三姨接走,三叔、四叔、小叔陪父亲坐在床上,几个婶婶打扫着屋子,我想他们这几天应该不会走了。
离开了家里,我漫无目的地随意漂泊,停在四环主路正中央,任匆忙过往的车流肆意穿过身体;来到经常训练的搏击馆,站在沙袋前回味着被重拳击打的感觉;躺在公园的石板地上,落寞地看着一张张鞋底踏在身上……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如果不是看见火车站上的大钟,我在这片灰色的世界中早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咱俩哪天去姬哥家里看看呀?”雷公子在他们的出租屋内问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孙。
“据说领导们后天去他家慰问”小孙稍微正了正身子回答道。
“领导去和咱俩有啥关系,要不明天下了班去看看叔叔阿姨?”
“明天?小爽让我明晚去见她父母”
“艹,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丫怎么那么重色轻友”
“你看你说的,这两天叔叔阿姨肯定心情不好,家里人也多,过两天去看看怎样”
“艹…….”
‘人走茶凉,没什么可意外的’我飘身飞了出去。
今天好像已经是我自杀后第十天了,我就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四处游荡,去了自己能够想到的地方,见了所有能够想到的人。
漂浮在当初跳下去的那个天台上,我感觉自己比自杀那时还要失落,父母的情绪虽然稳定了许多,但面容却日渐消瘦,一天下来,两人加起来吃下去的东西也不足一两,说句不孝顺的话,估计没多久就真的能和我团聚了。
至于其他人,唉…,开始还想着来看看我,看看我的父母,几天之后,我的死讯充其量也就是他们的谈资,好点的念叨几句,说点思念的话,不好的甚至会直接说活该。
黎媛?别提了,正等着怎么和我父母说离婚的事呢。
琛琛?无动于衷、无感、无所谓,似乎根本就没认识过我。
倒是刘小妹还算有点良心,为我掉了几滴眼泪,仅此而已。
最着急的可就属我那几个客户了,我人一走,他们的钱就没了着落,整天去各部门投诉告状,跑到公司去闹,看着周总焦头烂额、疲于应付的样子,这可能是我死后唯一开心的一件事了。
“姬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找了半天都没看见喊我的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