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顾,”从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稍显别扭的呼唤,温润的嗓音仿佛洗涤干旱的清泉,一点点滴落在顾夏的耳边。
顾夏眨了眨眼睛,愣愣地拿着手机,“嗯。”
“哈哈”,电话那头的赵亮听见她迟疑的声音,噗嗤笑出声来。
听对面还是一片安静,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那头还发着愣的人儿温柔道:“第一次用你的母语进行交流,以后请多多指教。”
顾夏终于反应过来了,小手却不自觉抠着耳机线,有些失神地问:“你什么时候……”
“从收到你写的信那天起,我就想着有一天……”
顾夏没有出声,但是脸上的红晕和心脏的不规律跳动,无一不彰显着她的紧张,连电话什么时候挂了都不知道。直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停了好久,她才迟迟回过神来,右手慢慢抚上心头,“扑通扑通扑通”,心脏的律动让她不自觉抓紧了衣服。
她喃喃道:“跳太快了吧!”
“噗嗤,”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往后倒在床上,左右翻滚,脑海里,男人的话还在不停地重播……
“从收到你写的信那天开始,我就想着有一天,一定要学会你的语言,去你的国家找你……”
思绪一下子飘远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往事,他们第一次知道对方,不,应该说,他,第一次知道她。
那一年,她十二岁,带着私心,给记忆中那个地址那个人寄了一封信。她想以这种形式出现在他回忆的角落里面,哪怕只是一个角落,也比一个可有可无的路人好。她用存了好久的零花钱,买了前世今生第一张邮票,把一封跨越国度的信,寄给了叛逆期的他。
那时候,她没有抱很大希望,她知道,这样的信,几乎不可能到他手上。
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她多活的那十几年,无论她多努力,过程可以改变,所有事情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比如说这次高考,不管多努力,最终还是一个普通一本。哪怕考了三年的年纪第一,哪怕考前壮的像头牛,高考那天硬是要生个病,考砸几科。
历史总是会不断重演,无论多少蝴蝶效应,总是能扳回正轨。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有时候,真的让她毛骨悚然。
可是……
赵亮,他是不一样的。那天,她开心得像个孩子,笑着笑着,又哭了。
那是寄出信的半年后,她收到了来自远方的一封回信。信里面,他告诉了她,他的故事。他说准备报考他国家最出名的一所大学,他要去他哥哥都没去成的京大,他想让别人知道他这个人,而不是某某名人的弟弟。
顾夏知道,他能做到。她却没敢再写信,只是默默地祝福他,害怕打扰到他。他呀,是那样地温柔,温柔得像个梦,让她觉得不真实。
可是,她以为赵亮是出于礼貌,才回了这样一封信。殊不知,赵亮是以多么喜悦兴奋的心情写的信,此后,他每天晚上都会去看看门前的邮箱,等待着远洋的朋友来信。她更不知道,她以玩笑的口吻写的这封信,对他有多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