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辰还是没有立刻走，而是倚在车门看着渐行渐远的倩影，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又有些欣喜，眸中更多的是复杂的情绪。
他没送她回家之前以为死皮赖脸骗她答应的那顿饭都泡汤了，现在看看，好像还有希望。
程允辰低笑一声，吐出了一句：“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
林夕刚走进屋，就看到顾然和周舟急匆匆的跑过来问，“程允辰走了吗？”
“啊？”正在玄关换着高跟鞋的林夕明显被她俩这阵仗吓到了，“不知道…应该还没吧，怎么了？”
顾然被周舟边拖着出门边说，“我找他问点陆遥的事！你先把剩下的菜炒了！马上回！”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不见踪影。
林夕：“……”这两人疯了吧？
不过她倒没有质疑顾然找程允辰的理由，毕竟程允辰和陆遥是兄弟，理由还挺充分…所以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忙活。
程允辰目送林夕进了公寓坐回车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周舟拉着顾然跑来拦在他的车前。
周舟伸手敲了敲车窗，程允辰看清楚来人，笑了下降下车窗，转头看向她们两个。
周舟自然是认识他，高中三年跟夕夕跟踪人家的次数也不少，还被发现过，面对他的时候总归还是会有点心虚。
但是周舟想到自己的目标，为了林夕心一横，一副跟他拼了的样子：“程允辰，你先下来，有事跟你说。”
程允辰也认出了她，虽然他有点脸盲，但是这个女生高中三年来陪在林夕身边一起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也不少，自然也就记住了。
程允辰乖乖下了车，斜靠在车门主动跟她打招呼：“周舟？好久不见。”
周舟一看到他那副痞子样，还真跟高中的时候没怎么变，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人长得还真有点骄傲的资本。
但一想到高中时他把林夕伤那么深，她就来气，自然对他没什么好语气：“是，不过跟你这渣男也不是很熟，见不见也没什么所谓。”
“？”顾然在一旁听着简直窒息，周舟和他多大的仇啊到底？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冲？
再说了她们匆匆忙忙跑出来是为了问清楚，可不是来吵架的。
在顾然以为程允辰要生气走人的时候，程允辰却笑了起来，瞥了周舟一眼，慢悠悠的说：
“不是很熟？噢~那我应该记错了，我应该跟那个——林夕跟我告白的时候，她在旁边偷听又被人发现的朋友比较熟。”
“……”周舟一听，整张脸黑了，程允辰怎么还记得？！
这真是她的黑历史啊黑历史。
是个狠人，专挑人痛处，太狗了。
程允辰看到周舟黑脸，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还挑眉等着周舟反驳。
顾然看了他俩互怼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憋着笑直接进入正题，“程总，我们找你是为了夕夕的事。”
程允辰这会儿跟她俩倒是不拘谨了，背靠在车门上，收敛了些，“不用叫我程总，你是说关于林夕的事？”
“是。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就想问你，你现在是什么个意思？是想追她吗？”顾然直接切入正题，认真地开口。
程允辰也不避讳，直接了当：“是。”
周舟闻言看向程允辰，深吸一口气，也是真的怕他会再伤林夕一次，“程允辰，我告诉你，如果你还是像高中时候一样只是把她当朋友的话，没必要对夕夕这么好，我请求你离她远一点，免得又给她希望，再把她伤个透。”
程允辰一听她说起高中的事，心中就有些郁结。
他敛起笑容看着她俩，不复以往的慵懒，神色十分认真，“我虽然以前有些浑，但我从来没想过伤害她。”
周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似乎觉得讽刺：“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被伤害了个透，原由是什么，你再清楚不过。”
程允辰无力反驳，也不想反驳，只得静静地听着周舟把林夕和他的过往血淋淋的摊开。
周舟脸上的神情有些冷，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七年了程允辰，有时候我经常在想，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可以让林夕因为你难过又念念不忘了七年之久。”
周舟说着说着自己眼眶也红了，“其实，我后悔过。为什么要陪着林夕做这么多傻事，根本就没有用，你的心像是石头做的一样，她感动不了你，却把自己推进深渊，一直困着，念念不忘。”
“后来再想想，是不是林夕不够好，所以你不喜欢她。但是也不是，是她太好了，只是有点傻，把一腔深情给错了人。要是她当初喜欢的不是你，也许她也不用空等了七年。”
程允辰拧着眉，两手交握右手掐着左手的虎口，抿着唇没有出声，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抓着，呼吸都有些艰难。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原地，听着别人以第三视角讲述着他和林夕的故事。
这些远比他记忆里的片段更有杀伤力，因为这里面有着太多他不知道却又真实发生过的事，那个女孩为了他做过的事。
是了，她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陪她经历完这样一场盛大的暗恋之后，还能对故事中的男主角有什么好脸色呢？
周舟的一字一句都像把他的心上一刀一刀的剜着，把他拉进林夕待了七年之久的深渊。
原来那个女孩，曾经那么，那么热烈，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爱他。
程允辰垂着头，低声道：“原来，我错过的比我所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对不起，我不会为我过去的行为辩驳些什么，因为确实由我而起。”程允辰缓缓抬头，眸色深沉，“但是周舟，无论怎样，我不会再错过林夕了。”
周舟闻言微怔，看着眼前这个人，正色道：“程允辰，我不是来劝你放弃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害怕你的心肠还是那么硬，不要再伤害她了，真的不要。”
她噎了噎，“如果你不出现，你们不再有任何交集，可能林夕已经快要走出来了。但是要是让她重蹈覆辙一次，再被你伤一次，那她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程允辰深吸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周舟看着他又道：
“你相不相信，真的有人隔了这么多年还爱你？”
程允辰愕然，眸子微微泛红，握着车把手的那只手上青筋脉络清晰可见，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凌迟：“我——知道，她会。”
周舟深舒了一口气，向他请求：“所以程允辰，拜托看在她爱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再辜负她，不要亲手将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子毁了，可以吗？”
程允辰沉默良久，看着她俩郑重其事道：
“我不会。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你们放心，但是，我坚定以后的每个日子里，都会爱她。”
“现在我很清楚，我爱她。我不会再错过她，一定不会。”
周舟哭了，她都想把程允辰说的这段话录回去给林夕听了，她终于等到了。
她的林夕太难了，她从高中到现在都意难平，本来已经be的一对，现在终于又燃起了希望。
“呜呜呜呜妈的！夕夕太难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你都不知道，你最后一次拒绝她的时候她有多难过，她哭着跟我说你只是把她当朋友。别提我当时多想找你出来打一顿，你可真的是个混蛋。”
“还好，现在还不晚。”周舟欣喜、欣慰、难过各种情绪上头，靠在顾然肩上哭。
在一旁听完两人交谈后十分动容的顾然抚抚周舟的背，看着一旁像失了魂的程允辰，道：“那你是什么时候才认清自己对夕夕的感情的？”
“很久之前了吧，她在我心里的份量，远比我想象中的重得多。”
“我原以为我只是习惯了有她的陪伴，一时间没有她还不习惯。可是后来我发现，根本不是那样，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爱她。”程允辰垂着眸，像是在回忆。
顾然眼眶微红，理智还是占上风：“那既然这样，这几年为什么不来找她？还是，因为今天看到她才一时兴起？”
程允辰并未因为她的质疑有太大的反应，神色平静，回忆着这些年，语气稍显落寞：“这几年，我都知道她在哪里。在她念大学的时候，我经常去她的学校看她，但是我没有当面找她，因为我觉得没脸面去找她，所以这些年我只要看她过得好不好就行了。”
周舟和顾然对视一眼，有些讶异。
周舟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程允辰会做这种事？但是以她对程允辰这个人了解，他不会拿这种事骗人，也没必要骗人。
那如果真是这样就真的风水轮流转了，夕夕熬出头了？
程允辰的深情终于给了林夕。
顾然觉得有点欣慰：“程允辰，我们之所以来找你，就是知道夕夕心里还没有放下你，不然我今晚也不会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