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云鉴醒来之后状态略有些萎靡,在知道他引开铁甲飞僵之后,两大邪修寻上门来杀死了秦初胭,他更是觉着是自己有一分责任,以致尹车都怀疑他对那个女孩子可能有份潜在心里的情意。
尹车劝解道:“云兄不要太过介怀,正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秦姑娘也是时运不济……唉~望天堂没有杀戮。”
一旁的乔苛却是轻声询问:“尹师兄也相信命运吗?”
尹车大咧咧一笑:“信,当然信,要是命运让我福星高照,鸿运当头,又有心爱的人朝夕相伴,那我自然信它,但要是它让我穷困潦倒,小命都要不保,那我还信它干嘛?自是要全力反抗。”
乔苛听他老是把心意毫无保留赤果讲出,每每都会心受震撼,特别是与心爱之人朝夕相处这种逆背修道之途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竟然也是光明磊落好不做作。但她却又知道这位大爷有时又会故意表现的胆小萎懦,更是会耍弄阴谋诡计,不由越发觉着他高深莫测,有种鬼神难知的感觉。
云鉴轻轻一笑:“尹兄说的是,我修士一途本就是千难万险困难重重,自踏入这一道自当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尹车微感愕然:“你同意我说的?”
“我古剑宗秉持剑道,与几派道门宗意微有不同,开派祖师传下的训诫就是,精益进取,不可懈怠”
尹车大有意味的道:“是呀,宇宙的本源就是要重归无序与混沌,生命本就是一种违逆天意的偶然,我们逆天而行,也算是生命意义的所在。”
两人听了不由一惊,云鉴略有尴尬道:“尹兄的言论似有些激进偏颇,有太多不可取之处。”
尹车举杯和二人共进一杯,笑道:“老天爷的法则,让我们生老病死,化归成尘,我们修炼长生岂不就是违逆天意,这难道还不是逆天而行吗?”
云鉴对尹车的印象颇佳,肯拿出有千年灵草来救助普通百姓,相信大部分的修士都是做不来的,本想对他劝解一番,听完他的话一时竟无言以对,思索片刻之后才道:“尹兄不是天道,怎知生老病死就是天道的本意,万理循环,或许它只是以这种方式激励众生,以期有人能突破桎梏,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尹车心里道了声这云鉴好生聪明,嘴里却道:“嘿嘿,云兄你也不是天道,不知道也许它就是冷眼旁观,看尽人间生死,而无情以对呢?”
两人对视一笑,尹车又道:“不讨论这个不着边际的话题了,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困惑,为何咱们同鬼域宗长夕教的关系如此恶劣,以致到了见了面就要直接动手的境地?”
云鉴微一沉吟道:“尹兄久在北方可能有所不知,在数百年前正邪两道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斗,结果正道大胜,那时便已结下了仇怨,像鬼域宗等这些宗门退隐边陲,只是近些年来,他们又有向中原渗透的趋势,特别是这场战争中,在很多地方都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长夕教,鬼御门,合欢派等这些宗门,他们信奉邪神,常做些杀人越货,炼祭活人,人神共愤勾当,一直被正道所不齿,正邪之战过后,邪修弟子如果在中原被抓住,大都就会废去其修为捣毁丹田,严加看管起来,所以他们才会拼死反抗,曾经沧海难为水,谁又想再过回凡人的生活。
同样,正道修士要是落入他们的手里,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定是百般的羞辱,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尹车听罢连连摇头:“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难得清闲。”
就在他连发感慨的时候,商离却是很不听话的钻了出来,鬼鬼祟祟凑了桌子跟前,可怜巴巴的说她饿了。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店里正盛着一桶的辉光,店里买卖清淡,也就他们这一桌客人。
尹车微感尴尬,这妖精现在现身完全不在计划之内,谁知她却是不甘寂寞,得知那个凶悍的女修死掉后,就大着胆子跑出来想要蹭顿饭吃。
尹车脸色不变,因为有些僵硬,同两人道:“两位不要介意,人由人母而生,妖精也是妖精她妈生的,她们也有父母亲朋,兄弟姐妹,像人一样,妖精也分好坏,这位商离姑娘的品性就很不错,五讲四美尊老爱幼,是个难得的好妖精。”
“主人,过誉了。”
“一点都不过。”
没想到云鉴却是毫不介意道:“尹兄,无妨的,三年前我就曾随我小师叔,去过一趟万相城,见识过那里的万象众生,也见识过无数妖修,只要这位……姑娘不要胡作非为,谁又有权利来管教她。”
商离登时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有了商离这个毫无礼数的妖精加入酒局,酒桌上顿时热闹了起来,尹车更是开启疯狂的劝酒模式。
“这一杯我们敬英年早逝的秦姑娘,这一杯就祝她在极乐世界安眠,远离这浊世的纷扰……”
“承蒙云兄相救,这一杯感谢救命之恩,”
“这一杯你得敬我,乔师妹身上有伤,我又不像你一样会飞,可是一步一步将你从荒山野岭背回来,累的我小腿现在还在酸痛。”
云鉴潇洒一笑,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尹车瞧他脸上大有醉意,不由暗自得意,连给乔苛打眼色让她继续敬酒,再一瞧旁边的妖精,真是大吃一惊。
原来这个妖精甚少饮酒,不知自己的底量,一番豪饮鲸吞,脸上露出了一层细密的红黑绒毛,竞要表演现场大变化形。
“你喝多了。”尹车说了一声,就拉着她往屋里跑,这妖精却是如同一个泥娃娃已经站不起来,忙又将她抱起,这时已经变得多手多脚,开始像八爪鱼般往他身上缠,当真是费了千般的功夫才将她搬回屋里。
“财神爷,需要帮忙嘛?”掌柜却是突然站在门口打过招呼。
尹车忙堵住了门口,挡住他的视线:“需要,滚远些!”
“好来。”
他再回过头来时,不由吓了一跳,床上的商离已经变成了一个长着一身艳丽绒毛的大蜘蛛,八只大小不同的眼睛,每个都倒着他的身影,八条爪子又细又长,拖着一个圆滚滚满是斑纹的肚腹。
尹车将这大蜘蛛盖了身形,再回去时,云鉴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一旁的乔苛一脸的不知失措。
“掌柜的,帮忙。”
……
清晨,一声充满着穿透力却不是很响亮的尖叫声在客栈里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