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石华城充满了生机,各种小摊小贩叫卖声不停,一切都显得十分安宁。
街道那头站着醉翁,他开口与小贩交流,口音听着像南夷人士,拉住一名小贩问到:“请问今日城主是否露过面?”
“这...俺怎么知道,似乎是没有的。”
“谢了。”醉翁点点头,眼中透过一丝阴鸷。
武评重定吗?这天下人才济济,他不过是一个二品武夫,风波怎么会因他而起?他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这世事,又有几人看得清,几人说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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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多说一句,南夷此次行动...不过是多此一举,更会使我元阳百姓人心惶惶,还是算了吧。”陈校里未等李胤说完,便插了一句,“这根本就是劳民伤财的下下策啊!”
如果真要行动,陈校里不但半条命会折在南夷,连陈一故都会生不如死,李胤的意思,未免太明显了。
“那师傅觉得...应当如何?”李胤停止继续讲述,一双凤眼静静的看着陈校里,面露微笑。
周围皆寂静。
“臣以为...”陈校里也看向了李胤,已经全然明白待会会发生了什么,但陈校里依旧一字一字的说到“此乃下下策,皇上三思。”
“大胆陈校里!违抗圣旨,勾结南夷,你该当何罪?”一旁的金吾军怒喝,“还不跪下授首?!”
李胤平淡的看着陈校里,转过身去,轻轻说道“陈校里,你太让朕失望了。”
从原本的师傅,到现在的直呼其名,李胤的手心都是冷汗。
“本不应如此的。”
陈校里脸色微冷,远在数万里外的石华城城主府内的春秋佩剑铮铮作响,二甲子前的剑仙失望的看着李胤
“是啊,可你的权力真的太大太大了,大到朕都忘记了这天下原是朕的,大到朕都忘记了你不过是一陈姓家奴!”站在别处的李胤大声怒喝,声音中却隐隐有着一丝颤抖。
李胤身后有一屏风,屏风之后,是天下宦官之首的燕柏桥,那号称一品以下无敌手的宦臣双手插在一件大袖之中,慢慢从后面踱步而出。
这是一场豪赌,
赌你陈校里不叛出朝廷,跪地授首。
赌我燕柏桥可以以命换命,换你这天下剑仙易主,换我元阳天子可以安睡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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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醉翁,求见城主。”那台阶下的醉翁双手作揖,望向守门人,“麻烦通报一下,醉翁刘耿求见。”
“城主不见客。”
城主府周围慢慢的聚集了许多人,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不时传出几声低语。
“难道百海在城主府?”
“说不定是来避难的吧哈哈哈”偶尔有几个与百海素来不交好的人在一旁嘲讽。
“我看不是...”
声音渐渐消下去,原是大家看到那刘耿缓慢抽刀,众人纷纷惊叹,这城主可是剑仙,那刘耿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闹事?
“刘耿求见”
“城主不...”
话音未落,那木门上却添上了几抹鲜红。
本来就是奉命行事,客气几下就行了。
旁的人群瞬间寂静,最后溃散逃开。刘耿脸上有了几丝不耐烦,提着刀迈向城主府。
一步
周围闻讯赶来的士卒纷纷拔刀,却在靠近他五步之内身死。
两步
门上有了几丝异动,刘耿捏着钦天监的符箓抵过了那剑仙遗留的剑气。
三步
刘耿已经快登上城主府了,可是除了之前的几丝剑气,却在无阻拦,他很慌,虽说他早已知道陈校里远下江南道,如果一切顺利,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可是陈校里留在这的后手,随便拿一个出来也足以碾死他刘耿千百回。
可他是棋子,落子生根,他的生死早已与他无关...
四步
“铛”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刘耿的刀横于自身胸前,刀身有些许破裂,刀前有一枚飞剑,硬生生的挡住了刘耿的脚步。
“在下刘耿...”刘耿手握大刀,横步将飞剑力道卸掉,低声说道,“来取陈一故项上人头!”
门中走出一黑衣男子,手中御剑八柄,正是陈一故。
“哪来的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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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校里在屋里望着李胤,那当今天子,那想要他死的徒弟。
“陈校里,朕赏你五十九城封地,赐你陈武侯,你却暗中庇护南夷,妄图毁我元阳,你可知罪?!”
李胤即使身穿官织素衣,却依旧挡不住他的天威,他身具天下气运,本应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可这陈校里偏偏是一个异数,让他不安。天下之榻,岂容他人鼾睡?
“何罪之有?”那杜撰之罪,陈校里都觉得可笑至极。
好,那今日便是柏桥以命换命,站在一旁的阉人缓缓抬起双眸。
燕柏桥早就料到如此,袍内双手如钩,气势逐渐攀升。
他燕柏桥不过是一个阉人,从小就入了宫,成了半个男人,初来乍到,受尽宫中的欺辱。还好遇见了李胤,那时的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他的处境才好了许多。
那年冬雪,他旧疾复发,是李胤在一旁看着,督促太医院用最好的药,才救回了他这条命。
这份情,是他燕某此生不会忘的。
他人敬我燕柏桥一寸,我便敬他一尺。
燕柏桥一头白发,猛的冲向了陈校里。
死在燕柏桥手中的武夫,可以筑一道血色长城了。
而死在陈校里手中的,却是数也数不清了。
手掌已至,那掌风狠厉,陈校里却面不改色。
一旁的李胤早就被那不知是何由来的八名武夫带走了。
一指
陈校里仅用一指,便抵住了那可要寻常武夫性命的狠厉掌法,但也稍稍吃力了一些。
周遭风平浪静
“终是我老了啊”
“那便去死!”燕柏桥收手,退后几步,从袍中涌出无数白绫,沿着屋内地板向陈校里缠去,那白绫上刻满了钦天监的符箓,用尽了钦天监的秘术,见人便抽丝剥骨,但却无法在陈校里四周生根。燕柏桥身随绫动,手刀刀刀致命,狠辣无比,陈校里一时无暇四顾,竟让那几抹白绫上身!
一品以下燕无敌
但那陈校里早已迈入一品境多年,任你燕柏桥如何强势,却也杀不了我。
燕柏桥欺身而近,数招齐出,却也无法破开陈校里的防御,转而退后十余步,遍地白绫尽收,气息还在攀升!!
白绫渐渐缠到燕柏桥的身上,绫上所刻秘术金光强盛。
那白绫所刻符箓是用来对付陈校里的,可那秘术,则是用于燕柏桥的。
一品!
一品燕柏桥,史上第一位一品宦官!!
“三年,三年的日积月累,加上这秘术,只为今日一念入一品,当真是为难咱家了。”
阴沉的声音在院内回荡,紧接着就是一道白绫抽来。
陈校里用手臂抵挡,却被那白绫抽破了衣裳,在臂上留下了一点痕迹,
燕柏桥却不认为自己现在可以杀了那陈校里,或许连以命换命都做不到,陈校里的实力,到现在他都未能看透。
别忘了,那陪着陈校里杀遍一甲子前的江湖的那把秦王大剑,可丝毫未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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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故御剑八柄:冬春、长安、惊蛰、柳花、雨水、断鸿、吴钩、翠袖,八柄飞剑剑气构就剑阵,将他与刘耿围住。
就在这时,府中阁内,悬在半空中的秦王大剑嗡嗡作响,冲破阁楼,剑尖遥指南方,直直掠去。
陈一故心生不妙,再捏传信符,依旧无人回应。
他脸色一凝,胸前四剑杀向刘耿,一手向下微微一压,剩余四剑则遁入土中,蓄势待发。
“那李胤终究是下杀手了?”陈一故沉声问道,“他就这般等不及?就不能等陈叔飞升?”
“飞升?”刘耿惨然一笑,以刀劈开四剑,转身砍向陈一故,“他陈校里的权势太大了,大到皇上都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傀儡,你说呢?”
刘耿的任务是拦住他陈一故,不让此次行动产生任何差池,为此,他可以死,甚至这整座城池,都可以一起陪葬。
一个二品武夫已有身死之心,就是连一品高手遇见了,也会有几丝烦恼,对陈一故如此,对陈校里也是。
三品地藏,练就金刚不坏。
二品颐玄,参透万物玄机。
一品天川,当我为万物,万物为我。
差一品就要差上许多,而现在陈一故是颐玄境,那刘耿也是颐玄境,自是不分上下,可若刘耿求死,陈一故的实力就会悬殊许多。
陈一故躲开一砍,抬手拍向刀身,借力打力,震得刘耿虎口渗血,而后轻轻一跺,先前韬光养晦的四柄飞剑从底下刺向刘耿,杀机环生。
“嘭”
原先刘耿的佩刀便已经有了断裂之像,如今被另外四柄飞剑一攻,更是寸寸断裂,沦为废铁。
“哈哈哈哈”刘耿后撤几步,大袍猎猎作响,衣袍粉碎,有两把弯刀钉在他的臂骨之间,这才是刘耿真正的杀招!
陈一故眉头一挑,抬手将飞剑召回,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