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琼杰充满好奇的道:“既然这么神奇,怎么你闻得到却不会中毒晕倒?”马淑芳还未出声,少年童子诸葛岚抢过答道:“我婶婶闻到的是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而非嗅入花粉本身。要不然我们岂不都要中毒而亡?”马淑芳赞许的纠正道:“侄儿果然聪明。但有一点你说错了,这种花粉迷人心智却不足以致命,三个时辰之内可以自解。”
本来姜思齐还待有此一问,听她说该迷药不足致命,立时松了口长气。现在弄清了在没有发生打斗的情况下,她们三个连人带马被匪徒擒获的原因。但土匪人多势众,又是短暂间如何做到突然消失的呢?新的问题又困忧着姜思齐,使他再度陷入了迷茫。
廖琼英不忍看夫君太过忧急,安慰他道:“土匪想劫的无非是钱财,掳小妹她们而去应是押作人质。你也不要着急自责,谅土匪没有拿到财物之前,不会伤害她们。我们先护送娘亲等到安全之地安顿好,再向当地人打探清楚这帮盗贼的虚实来历,慢慢设法解救不迟。”
素有大将之风的姜思齐行事果断刚毅,并非优柔寡断之人,皆是近期家国巨变,此事又接踵而至,这才有些乱了心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爱妻廖琼英这番话煞是条理分明,无疑助他拨开重重迷雾复现清朗明晰。不错,土匪之志,莫非财物。财物不曾到手,断不可能轻易撕票,也就是说她们三人暂无性命之忧。
想通此道关节,姜思齐心胸为之一宽。不觉深情的望向爱妻,暗生愧疚。堂堂七尺男儿,更兼是大将军之后,却累妻子来担惊分忧拭问情何以堪?若娘亲等再有什么闪失,那自己就万罪莫赎了。遂决定护送她们速离是非之地,那怕匹马单枪踏破这里每座山头,也要把贤弟贤妹找出解救。阴霾既去,豪气顿生。
只是近在咫尺之间,他想要隐瞒住娘亲实属不太可能。众人一齐动手填掩陷坑,唯余产妇马淑芳抱着幼儿走回骡车,姜夫人黄月桂掀开车帘唤住了她。倒不是她饶舌多嘴,一是太夫人问起,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二是她不惯于说谎,匆忙间编不出别的说辞。三是她认为此等大事,没必要隐瞒,早知早有心理准备。大家说话不曾避讳,这般近距离风声尤可入耳。与其让老人家费神猜疑,还不如单刀直入详告其情。
当黄月桂听到姜思燕、方蓉、夏侯玄三人皆落入强盗之窝生死难料,陡觉五雷轰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悲呼一声向后便倒。车厢内传出怀莹、怀玉姐弟俩惶恐哭喊,马淑芳料她是急痛攻心而晕倒,想起婆婆王氏突然毕命……她不敢想象,那样自己口不把风惹发的罪过可就大了,忙抢进车厢内猛掐她人中,并喂入一颗亲手调制宁神静气的玉花丸……
待得姜思齐等闻得异声赶来,太夫人黄月桂已悠悠醒转。马淑芳产生虚弱受此惊吓脸色惨白,况且怀里还抱着孩子照顾不便,安慰了几句退了出来。廖琼英言秋茹左右搀扶,落地后魏真真接过婴儿,马淑芳尤有余悸靠在了嫂嫂怀里。廖琼英接着抱出了兀自抽蓄的一双儿女,姜思齐急忙闪进探视娘亲。
黄月桂泪眼凄娑的执着儿子的手道:“齐儿呀,方才为娘劝你放宽心胸放弃仇恨,那是因为你父兄亡于国事,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是连累了儿媳和一双乖孙儿。当初你父执意带他们随军,我便十分不愿。如今事过境迁,我只想着儿女承欢膝下,过些平淡安稳的日子,不期燕儿蓉儿她们又遭此厄运……”一时悲从中来泣不能言。
姜思齐自承不孝不曾护得她们周全,百般宽慰娘亲不要忧急,当设法解救……夫人听得她们暂无性命之忧,这才稍收悲怀道:“燕儿是你胞妹不消多说,蓉儿乖巧懂事我亦视若己出。夏侯将军自幼追随你父忠心耿耿,早也是我姜家一体之人。你说强盗只为图财,就算家资散尽也要救护她们的安全……”姜思连声应是道:“孩儿理会得,还望娘亲放心。只是此地盗匪藏匿隐密,一时寻不出路径前往山寨交涉。孩儿想先把娘亲送达前面市镇安顿,找本地人探听明白,再来设法搭解。”黄月桂然其言,就催即刻动身,救人如救火不得延误。
天黑之前,一行骡马紧赶快奔,总算来到庐陵管辖的山庄镇。在姜思齐他们的想象中,无非就是座偏僻的山区小镇,附近又窝有强盗兹扰,能赶上中午歇足松山镇的规模就算不错。哪知驶进镇市街道,但见灯火照辉明如白昼,街市两边商铺林立张灯结彩,卖布卖鞋卖五花八门的小商品,卖吃卖喝卖杂香杂味的小零食。饭店酒肆客满为患,人来人往拥堵不堪,繁华锦秀竟胜似县城州府。
众人惊讶之中慢慢前行,连诸葛妯娌都掀开了窗帘,四处观看目不瑕接。廖琼英策马于前,牵着姜思齐的坐骑,向路人打听到此镇最大最豪华的客栈,按着所指路线至市集中心右转。行不至五六丈,一座金碧辉煌宏伟精致的门楼矗立跟前,正中门牌匾上大书着“檀溪客栈”四个金字。左右门框各书一联,上为“诚招四面宾”,下为“笑迎八方客”。
甫至院门,院内欢蹦着跑出四名伙计。姜思齐抬头凝望着门匾暗思道:不知这个“檀溪客栈”跟我们要投姨父母家的檀溪可有关联?廖琼英问明伙计有足够的上房,便跳下马来招呼大家进院。等头车上的黄月桂祖孙和中间诸葛妯娌下了车,几名伙计接过缰绳跳上车驾,唯周公达不肯下车。廖琼英唤过领头的伙计:“你安排人手帮我把后面车上的行李搬到住房,不得损坏遗漏,办好了有赏。”
伙计欢喜的道:“夫人请放心,这是我们份内的事,我亲自去安排。”他见一行车马浩荡人手不够,又向厅门招过两名伙计果真带头向后院走去。最后进院的诸葛岚魏真真也把马递给了伙计,廖琼英想了想叫弟弟廖琼杰陪同去后院关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