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那是2008年里二十四节气的春分,正是天气乍暖还寒的时候。邢捍生恍惚中听到大家为她唱生日快乐歌,那歌声那么真实而熟悉,温馨而欢快。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尽然发现是自己十五岁生日,她不可置信的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居然真的是自己的十五岁生日。
她兴奋而又激动的亲着妈妈的脸,环抱着爸爸的腰撒着娇,牵起顾捍生那骨节分明的手,挽着顾捍生妈妈赵阿姨的胳膊,睁大眼睛看着大家,一言不发,这一切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她舍不得眨眼。
顾捍生忍不住叫道:“邢曼,你傻了吗?还在发呆,还不快许愿,你没看到我端着蛋糕的手已经很酸了吗?”
可是邢曼只是牢牢盯着捍生,盯得捍生脸上泛起红晕,便低下头赶紧许下愿望,吹灭蜡烛。
这时,妈妈和赵阿姨摸着她的头,对她说:“曼曼,你又长大了一岁,大家会永远爱你。”
顾捍生急忙追问着她到底许下什么愿望,搞得神神秘秘的。可是只有邢曼自己知道她许下了大家能一直平安健康,她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大家还能给她庆生,还有一个愿望是希望自己能努力和捍生考入同一所高中。
吃完生日蛋糕后,邢曼便匆匆回到书房,顾捍生也跟着跑进邢曼的书房,把新买到的漫画书丢到她面前。正在更正卷子的邢曼,看着桌上的漫画书,兴奋地说到:“你太够哥们儿了,这是我最喜欢的日本漫画作家的珍藏本,你哪里买到的?你知道我找了多久吗?”
面对邢曼的追问,顾捍生又怎么会说出,自己为了买这本漫画书,跑了城里多少家漫画店,拜托了多少漫画店老板,费了一个月时间才买到这本漫画书,倒也正好赶上她的生日。
邢曼爱不释手的抱着这本书,急忙把卧室门关上,说到:“这可千万不能让我妈看见,要不她非给我藏起来。”
顾捍生安静的看着邢曼因为兴奋而像红苹果一样的面庞,像小孩子得到最心爱的玩具一样,自己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起来。但是看了看她书桌上的英语卷子,完形错了一半,作文和阅读也扣分不少,顿时皱起了眉头,说到:“你英语怎么错那么多?这还有多久就中考了,你对中考上心了吗?你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邢曼,慌忙扯过卷子,嘟囔着嘴说到:“我其他科可好得很,就是英语老师太啰嗦了,每次我上他的课就忍不住打瞌睡,我未来可不想学英文的学科,就像看天书一样,不会就只有机选。”
顾捍生皱起眉头生气的问到:“你真的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你现在那么任性的放弃一件事情,可那件事情却是你不得不认真对待的事情,说真的我对你有点失望。”
邢曼从来没听过捍生那么严肃的批评自己和自己谈论未来,她从来没有想过未来的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她一直知道捍生想和顾叔叔一样,当一个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医生,可自己未来到底要干什么呢?她很迷茫。
顾捍生无奈的摇摇头,拿过邢曼的英语卷子,认真的将她做错的每一个词组搭配,时态变化和语法错误都一一纠正,认真的写了满满的笔记,说到:“你多看看吧,下次也不至于考那么点分,这样吧,你把王老师布置的英语卷子写来给我看看,看你到底考多少分。”说完便躺在她桌边的榻榻米上,将他的MP3从包里拿出,插上耳机,听着音乐开始闭目养神。
邢曼看着顾捍生悠然自得,一脸惬意的样子,便愤恨的从书包里掏出英语卷子仔仔细细做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不知不觉卷子即将做完。邢曼抬头看了看榻榻米上的捍生,刚想叫他起来检查自己的卷子,却发现他带着耳机,好像已经睡着了。
邢曼便悄悄的走进榻榻米旁,呆呆的看着他,这是长那么大,她第一次那么仔细的看着这一个和她同龄的男生。夕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映在他脸庞,光洁的皮肤,浓黑的眉毛,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嘴唇上方已经长出青色的胡渣,还有和赵阿姨一样笑起来就有的酒窝,还有欣长的身体。去年他一个暑假打篮球就长高了不少,已经和顾叔叔一样高了,开学后还沾沾自喜向她炫耀,总是将手肘搭在她头顶,嘲笑她是不长个的小矮子。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顾捍生,春分里的微风轻轻吹动着窗上的轻纱,像拨动着十五岁少女的心弦一般。少年彷佛做了一个美梦,微微扯起了嘴角,额角细密的汗珠顺着光洁的面庞滑落,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得像无法隐藏的少年情愫一般。在夕阳的映照下,整个房间被淡黄色的阳光笼罩着,温暖而又祥和,像一幅出自大家之手,构图精美的旧时油画。
邢曼好奇顾捍生一直在听着什么音乐,便也大胆的伸出右手,将捍生的另一只耳机小心翼翼的取下,放在了自己耳边。
那年,哪一首歌曲熟悉的旋律至今还回荡在她耳畔:“
为什么你不在
问山峰你会回来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清清楚楚的说你爱我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
也有腼腆的时候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
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你和我的夏天
风轻轻说着
七月的风懒懒的
连云都变热热的
不久后天温温的
一阵云后雨下过
气温爬升到无法再忍受
索性闭上了双眼
让想象任意改变
场景两个人一起散着步
我的脸也轻轻贴着你胸口
听到心跳
在乎我和天气一样的温度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
也有腼腆的时候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
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你和我的夏天
风轻轻说着
温柔懒懒的海风
吹到高高的山峰
温的风山的锋
吹成了山风
温柔懒懒的海风
吹到高高的山峰
温的风山的峰
吹成了山风
温柔懒懒的海风
吹到高高的山峰
温的风山的风
吹成了山风
为什么你不在
问山风你会回来
场景两个人一起散着步
我的脸也轻轻贴着你胸口
听到心跳 Wo…
在乎我和天气一样温度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清清楚楚的说你爱我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
也有腼腆的时候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
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你和我的夏天
风轻轻说着”
(歌词:天天(梁鸿斌),谱曲:周杰伦,编曲:林迈可,制作人:周杰伦,演唱者:温岚)
可是那年的春分和立夏相差91天,浔川七月的山风再也没有吹过那高高的山峰,也再没有吹过顾捍生的发梢。
他和她约定的那个夏天,他们在收到同一所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后,会一起去蓉都的熊猫基地,去看他们梦寐已久想要见到的大熊猫,还有顾捍生答应她去北京看奥运会后会给她带她最爱的奥运吉祥物,福娃贝贝和欢欢,还有······
还有那么多他们俩的约定,却只留下关于那首歌的回忆。
这时赵阿姨的敲门声突然传来并喊道:“这两个孩子关着门在干啥呢?都不知道饿了,我们做得可乐鸡翅和糖醋脆皮鱼可不等你们哟!”
邢曼慌忙站了起来,看着伸着懒腰,睡眼惺忪的顾捍生,急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赵阿姨叫你吃饭了。捍生揉了揉眼睛,问她几点了?看着邢曼涨红的脸,支支吾吾的慌乱模样,捍生便迅速站起来,收拾好耳机线,快步开门出去吃饭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耳朵早已红了,而邢曼也紧跟其后。
这时,广播报站声骤然响起,绵城站到了,旁边的小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猛然从梦中惊醒,急忙背起书包,收拾行李与小女孩和她的父母道别,便匆匆走下车。
她快步走到火车站的卫生间,摸了摸额头冰凉的汗水,觉得刚才梦里的回忆那么真实,真实得让她觉得现实世界只是一场虚幻而以,而梦中的一切却是真实的存在。
可她怕自己过度沉溺于回忆,便急忙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使劲拍打自己的脸,她想让自己清醒,再清醒。却忍不住仔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几年她好像也没怎么特别关注自己的容貌,也从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自己。
她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长发飘飘,而是干练的短发,脸上的婴儿肥也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是瘦削的脸颊,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大,但眼神却不似十年前的懵懂与无知,多了几分忧郁与坚毅。因为这几年她对工作和学习的执着,又让眼睛下方多了些黑眼圈,眼角也渐渐有了一些浅浅的细纹。
邢捍生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好像猛然发现自己已经25岁了,可是却不同于25岁年轻女性的朝气蓬勃,只是一张面无表情冷静的脸庞。而在梦里和记忆里的顾捍生却永远是十五岁的少年模样,光洁而稚嫩的脸庞,带着少年的风华正茂和桀骜不驯,和那些逝去的同学一样意气风发。他们永远都活在十五岁的最美好年纪,他们是最好的他们,而自己却慢慢长大了,经历人生的悲欢离合与喜怒哀乐,在没有他们的岁月里慢慢成长变老,却再也回不去了,她不禁有些怅然所失。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她匆忙接起,就听见老同学许璐的声音,她便匆匆收拾好自己,在车站门口等着老同学的车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