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院中竹篁在月光下变成了一片黑色,借着月光,才瞧得出那厚厚的一层白雪。身边草丛花枝早已落了繁华,归于天地,凛冬季节,一片寂静,唯有墙角那一抹朱砂梅,开的正盛,显示着点点生机,头向下长根上生,暮雪盗汗夜冰凌。诸梅披被心有喜,寒香国里你最红。
四皇子大抵是因为未足月加之苏若云生产时气急攻心的缘故,瘦小身子格外孱弱,如今虽已满月,确还是小小的巴掌大,令苏若云忧心不已,生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在浣溪这一个月的调养之下,苏若云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的,容光焕发,光彩照人,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身形也更加的窈窕妩媚,浑身上下散发出成熟的韵味。
苏若云对镜梳妆,看着镜中自己,颇有些勾魂夺魄的魅惑,缓缓开口道:“浣溪,你用的何药?竟有如此功效?”月中聚雪,丰肌弱骨,若是细细嗅来,又暗香浮动。
浣溪一面给苏若云梳着发髻道:“回小主,奴婢用的是一种西域古方,名唤玉妩香”
“玉妩香?”苏若云喃喃道:“到真是好”用了这玉妩香后,仿佛那一头青丝也更加乌墨了。
浣溪为苏若云梳了一个坠马髻,发髻尾部簪一根银质蝶纹海棠步摇,流苏是蓝田暖玉,由宫中巧匠所致,精致至极,朱唇一点嫩吴香,幽香暗暗,更加妖艳欲滴,峨眉上挑,凌冽中又透出丝丝妩媚,浣溪不禁的有些看呆了,大病如新生,苏若云此刻正是光彩照人,浣溪夸赞道:“小主上了妆,更加美艳了,只可惜那玉妩香,奴婢少了两味药材,功效倒是小了不少。”
“哦?”苏若云眉梢一挑,有些疑惑道:“浣溪,此言何意?”
“小主有所不知,小主所服用的玉妩香中,少的是麝香和西域曼陀罗,若是加了这两种药,女子大量服用,虽会美貌更盛,却也会五感尽失,终生难以有孕。”
听到浣溪这样说,苏若云像是想起来什么,莞尔道:“你将这两味药加进去,再研制一些玉妩香,到时候可能会帮我们一个大忙。”
浣溪虽然不明白却也只得答应道:“是”
除夕的夜仿佛特别的黑,如一团墨一般,天公似乎也是不作美,那瑞雪再次悄然落下,浣溪被苏若云派去照顾四皇子,听画竹说娴贵人,昨个儿又染了风寒,怕是今儿个除夕夜宴也去不了了,便让浣纱去瞧一瞧,如此以来苏若云只得先独自前往,撑着蝶戏海棠蓝色纸伞和手持秋海棠灯笼前往,如此打扮,倒是让苏若云想起自己在闺阁中月夜和林如兰游玩的样子,走过御花园的小道上凉亭下,却见一男子独饮酒,夜色朦胧遥遥望去,虽看不太真切,恍惚间却也使得他身着华服,想必定是出身不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苏若云不想多此一举,便不再看那人。
“秋阴时晴渐向暝,变一庭凄冷。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正欲要走时,却听到那男子落寞的声音,想必也是可怜之人,苏若云心中有些同情,便缓缓地走向前去。
“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除夕夜宴本是合家欢乐之时,不知阁下为何如此落寞?”待苏如云走近,这才瞧清那男子的长相,剑眉星眸清新俊逸挺鼻薄唇,好像是喝了不少的酒,白如冠玉的脸上有些红。
“是啊,除夕夜宴合家团聚只可惜……”那人并未说完,便再次举杯喝酒。
“寒冬雪夜,可是思念何人?”苏若云缓缓坐下问道。那人见苏若云这样,便也扭头看向他。四目相对,男人好像有些吃惊,倒不是那种轻薄的样子,反而是看到一位故人一般。
“你是……仙子吗?”那微微的烛光,照的苏若云格外的清新雅致,仿佛是那踏月而来的九天仙女。
“公子莫不是喝糊涂了?竟然说的如此胡话。”被他直盯盯的看着苏若云有些脸红。
那男子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起身鞠躬行礼赔罪道:“姑娘莫怪,小生酒后失礼了”他站起来,苏若云才发现自己只到他肩膀,显得自己格外娇小。
“姑娘?你这毛头小子,可知我是谁?”苏若云听他这样说,俏皮地笑着问他。
“哦?不知姑娘是?”看苏若云这样说,元珏到也是饶有趣味的问道。
“本宫可是长乐宫昭仪”苏若云扬起那精致的小脸道。
“昭仪……”听到苏若云这样说元珏瞬间有些落寞,今儿个是除夕夜宴,他还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姐误入御花园,没想到这是皇兄的嫔妃。
“您那?”苏若云看着他有些落寞,便赶紧问道。
“我……我……”元珏突然有些结结巴巴,不知道是将真实身份相告还是?
正当他犹豫之际,苏若云便开口:“你怕不是这巡守侍卫吧”苏若云说完便用绢子掩唇莞尔。
“啊?正是……正是……这古人有云,忙里偷得半日闲,今儿个大家都有些放松,我也就偷会懒”元珏听到苏若云这样说,挠了挠头,尴尬地笑着。
“幸亏你遇到的是本宫,要是遇到别人,定是要挨一顿板子了”苏若云说着便缓缓起身想要离开。
“那奴才多谢娘娘饶恕奴才……”见苏若云要走,元珏抢先一步拦在她身前道:“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好大的胆子……本宫自然是去乾清宫,你啊,赶快去守值吧,若是让首领发现了,怕也是没有好果子吃”苏若云笑着说完便转身离开,转过身来那一抹微笑便渐渐的阴沉下去,侍卫?呵,身着华服又能够在这御花园中来去自如的男子,定然是皇上宠爱的王爷,瞧着那人年龄不过弱冠,那么想来也只有皇上宠爱的九王爷玄亲王,自古英雄,难敌美人关,如今阿娘已经逝世,但是苏家还有兄长苏淮南,苏若云需要在前朝有助手,正当烦忧找不到合适人选之际,便遇到了他——玄亲王,他和苏淮南都是武将出身,对于苏若云来说自然是不二人选。
这习武之人,向来是直来直去,性格耿直,那里比得上这后宫之人,心思缜密,七窍玲珑,雪夜相遇是偶然,但是所说之话则是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