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苏桃姑姑出去后,并没有离开,只是坐在了竹屋外的台阶上,听着屋内的苏九卿痛哭,借着月光,透过竹窗,我看见苏九卿拿着那幅他母亲的画像背影是那样的可怜,那重重的无力感,就如同那年我失去亲人一般,但至少我的母亲陪伴了我十年,可他却只能每日看着一幅画像……
“喝点”苏桃姑姑不知何时从哪取来了两壶酒,我接过酒,她笑着说:“算你小子今夜走运了,这桃花酒可是姑姑我酿了很多年的了”说完,她就猛饮了一大口“舒服~”,而我只是小酌了一口,看着她,我想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生性潇洒的姑娘。
“你师傅他还没回来吗?”她突然问道,“没有”我如实的回答,“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的随心所欲”她苦笑着,好像是在和自己说,又好像是在和我说。
我突然想起来前几日去师傅的房中打扫时,在一个积满灰尘的箱子里发现了她的画像,上面还写着: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与谁诉。我一直很好奇师傅为何这么多年了还未娶妻生子,看到那幅画像我明白了,原来他是早已心有所属,只是为何却不告诉苏桃姑姑呢?苏桃姑姑也是,每次我来她都会问起师傅,可见她对师傅也是有情的,为什么二人都如此的倔呢?
“姑姑,前几日我在师傅房中打扫,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什么?”她充满了兴趣,“一幅藏在箱子里的画像~”,“他一个教书先生,藏画像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还没说完,她笑着打断了我,我放下手中的酒继续说:“是姑姑你的画像,上面还写着: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与谁诉”。
她听完楞住了,本要到嘴边的酒壶又落了下来,“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与谁诉”重复了诗句,将酒又送进了嘴里苦笑着说了些我不懂的话“他终于还是以另一种方式,承认他心中有了我”,“所以姑姑,你和师傅~”我忍不住的问起,她将头扭过来看向我,不知何时红了眼眶,笑着说:“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差点要成为你师娘罢了”。
看着我满脸的好奇,她又慢慢的向我诉说起了她与师傅的过往,“姑姑我年轻的时候啊,那可是……”只是语气都平淡的很,似乎是对于那些过往早已看淡了,慢慢的不知过了多久,她不知是说累了,还是醉了,已经睡了过去,但她也似乎也睡的更安稳了一些,也许是因为将心中多年的往事都说了出来吧。
原来我的师傅慕朗,年轻时是江南富甲一方的慕容府里的小公子,与苏桃姑姑定了亲,可因为他素来爱文,心中又有远大抱负,自是不肯同意与素未谋面的苏桃姑姑的成婚了,便在大婚当日跑了出来,而苏桃姑姑又是镖局的大小姐,生性潇洒,不服输,一气之下便也离开了江南,说是要找到他,讨一个说法。
后来苏桃姑姑来到了这长安城内,遇到了苏九卿的母亲苏青青,二人一见如故,又那么巧都姓苏,自然很快就成为了闺中密友,谁知又碰巧得知我师傅正在裕王府谋事,因为苏青青与裕皇(裕王)之间的关系,才得以让她见到了我师傅,谁知第一眼她就爱上了他,然后她就一直缠着他,可直到今日都没有得到一句我师傅的承诺。
再后来,裕皇登基命人种植了这片桃林,她就自愿到这守着,而师傅他也仍跟着裕皇到了宫中,继续自己为国效力的抱负,自此二人就再也没见过了,只是偶尔还会互相差人打探一下对方过的如何,但却从不让对方知道。我想师傅肯定就是在苏桃姑姑总是缠着他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她,只是太过重视世俗礼节,不愿承认罢了,而苏桃姑姑呢,追着他那么多年了,始终都没有得到答案,自然也就不再想了,可二人始终都还是没有放下。
“姑姑,你和师傅真的都太过倔强了”我知道她听不见,可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