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祖十二年,也就是前朝倒数第二个皇帝唐祖镰即位的第十二个年头。
唐祖镰一共在位二十年,其子唐训焕在位两年便改朝换代。至唐训焕,大唐共六世而亡。
大唐第一个皇帝唐始祖给他之后的子孙定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最后一个字当中一定要有金木水火土当中的一个。
其年冬,临南道武凤州郊区的道观发生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观内弟子清晨在道观门口发现了一个弃婴,弃婴用一个厚实的襁褓包裹着,襁褓虽然厚实,不过大冬天的,婴儿的小脸还是冻得通红。弟子赶紧把婴儿抱到了道观内。
不过这一下,整个道观的人都开始发愁了,围着这个婴儿大眼瞪小眼,这不一群大老爷们,谁都没有带小孩的经验啊,而且丢弃婴儿的人连一张纸条都没有留,唯一的特点就是左脚底有一颗痣,不过就凭这个去找他的父母,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婴儿明显是被故意丢弃,那更是不可能找到他的父母了。
一众道士也是很头痛,不过也不忍心这么一个小婴儿被丢在外面活活冻死。也不知道姓甚名谁,何时出生。干脆就以道观观主的姓作为他的姓,因为发现它的时候是寅时,所以就把这个时辰作为他出生的时辰,也以此为名,取名徐寅生。
不过好在这个小孩从小到大都极为听话乖巧,不调皮捣蛋,只爱读书。无论是什么书,只要上面写着字,他就能读的如痴如醉,说他是书痴绝不为过。
到他十来岁的时候,道观内所有的道家典籍都被他读了一个遍,还有一小部分儒家经典也是倒背如流。无奈之下只有去武凤州的各个书馆,私塾或借或买书来读。
而且,徐寅生和道观极为有缘,不仅是被道观收养之外,还特别精通卜卦与相术。这个道观只是一个小道观,不习武,只是给人解卦看相。从徐寅生第一次为人解卦开始,慢慢的就在武凤州闯出了名头,年纪虽小,却成了道观最厉害的老师傅。
直到大显十七年,也就是永乐七年的时候。徐寅生终于在武凤州已经到了无书可借,无书可看的地步。
仍然是冬天,徐寅生离开了道观,应该说是离开了武凤州,想要去江南道的书院,据说江南书院藏书极多,可谓汗牛充栋。
临南道大山林立,湖泊良多,可谓是风景秀美。每逢夏日便凉爽异常,可是再有钱有势的人家也不会在夏日来这里避暑。究其原因就是这里山贼土匪聚集,山头众多。而且因为深山老林,剿匪也剿过好几次,可是官兵一来,这些人便往山里分散一钻,大量的官兵需要大量的粮草供应,根本消耗不起。待官兵撤兵,这些人便再次聚集起来。让人头痛至极。
据说这两年临南道出了一群人,专找这些山贼土匪的麻烦。虽然他们人不多,可是各个是一把好手,逢寨必拔,逢匪必杀,而且无一失手。
尤其是领头的年轻人,一手银枪厉害极了。
最为奇特的是,还有一个人左手用刀,功夫尤在领头人之上。这群人有时候会装作商队或者镖局,就等你来抢,杀你个出其不意。有时候也直接连夜摸上你的寨门,如入无人之境。简直就是土匪山贼的噩梦,不过老百姓却是恨不得能亲自给他们提供粮草,甚至一些饱受土匪折磨的商人都放出了话,如果这些人愿意上门,愿意亲自送上重金答谢。
这两年,他们的名头比任何绿林好汉的都要响,虽然没人见过,但是已经有各种神乎其神的故事从说书先生的嘴里流露了出来,还送了个外号给他们,叫做仇杀队。
至于为什么叫仇杀队,据说是这群人都是因为复仇聚集在一起的。
不过无论怎么样,现在武凤州的人,最希望的就是这个仇杀队什么时候把临南道的土匪山贼杀完杀尽。
不知道是徐寅生运气实在太背,还是因为入冬,山贼饥不择食。反正刚出武凤,背着书匣的徐寅生就遇到了打劫。
南方的冬天相比于北方的冬天,没有雪,但是要多几分湿寒。尤其是有大风的天气,寒风带着湿气,那可是几件棉袄也防御不住的。
徐寅生紧了紧领口继续赶路,突然听见嘈杂的马蹄声,最少有十来匹,而且都是朝着他奔来,徐寅生惊恐的停下了脚步。
“老大,看样子是个读书人。”十来匹马把徐寅生团团围住,其中一个人坐在马上说道。虽然这群人气势极盛,不过总感觉是长途跋涉而来,从衣物上的血迹来看,还是一路拼杀至此。
“书生,是进京赶考吧?那也该有些盘缠路费什么的吧,交出来吧。”看起来像是这一群人头儿的人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徐寅生说到。
徐寅生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身上就几两银子,本来就是打算一路给人看相算卦一路赚点钱去江南道,估计几两银子他们这么多人也看不上眼,就抬头大声的说到:“我没钱。”
“没钱,没钱就可以声音这么大,这么自信?”山贼头子说着一马鞭抽在徐寅生背上,还好冬天衣服厚实,人没啥事,就是身上的棉袄被抽的棉花都露了出来。
徐寅生吓得一哆嗦,又急又气,这可是自己唯一的一件御寒棉袄,而且在这广天化日之下就敢强抢,说动手就动手还有没有王法。
虽然这样想着,可是并不敢说出口,只得说道:“我是真没钱,而且我也不是进京赶考,只是去江南道读书。”
“管你去哪里,身上总是有点盘缠吧,拿出来,不然的话...”山贼头子狠狠的威胁到。
其实这一伙山贼根本不是这里的山贼,而且高头大马的,搁平时,不是商队,镖局押镖这种大买卖是不会出手的。可是这次不一样,被人从蜀南州的老巢一路追杀,寨子丢了不说,百来号兄弟一路厮杀就只剩了这十来个,而且身无分文,连箭矢都已经耗尽,想要洗劫一个小村庄都不可能,又怕搞出的动静太大,让身后追杀自己的人闻着味道又跟过来。
所以现在也算是饥不择食,正好就看见赶路的徐寅生。
“真不骗你,我真没盘缠。我是打算一路给人算卦看相,边赚盘缠边赶往江南道。”
“哟,就你还会算卦?那你有没有算到,今天你会遇见我们?”土匪头子嘲讽的问道。
“我今天没有算,不过今日宜出门宜远行,而且易遇贵人。”徐寅生今日确实没有算卦,而且也不会天天做什么都算上一卦,只是今日确实宜远行,就选在了今日出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几日都无雨,他可没有好几套用来换洗的衣物。
“遇贵人,哈哈哈哈哈,老大,他说的遇贵人指的是遇见你吧。”一个骑在马上的土匪放肆的笑着。“可惜啊书生,要是搁以前,我们就把你当个屁放咯,或者带回去当个军师,这不县太爷还有个师爷嘛。”
“那你算一算我会不会杀了你,算对了我就放了你。”领头人戏谑道。
“不用算了,你会杀了我。”徐寅生说道。
“算错了,我不杀你,哈哈哈哈。算错了吧,那我就...”说到这土匪头子突然发现不对:“诶。”于是又换了个说法:“那你算对了,我要杀了你。不对也不对。”
略一思量,发现自己好像被耍了,暴怒道:“妈个巴子,你们这些狗日的读书人,就知道和我玩文字。信不信老子宰了你。再给你一次机会,来,给我看看相,看得好,我就放了你。”
徐寅生果然抬头像他看去,只见他额头低陷,印堂发黑。
于是说道:“你有血光之灾。”
土匪头子气的笑了起来,这可是戳到了他的痛处,被人从临南一直追到靖南,手下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偏偏这个徐寅生还好死不死,说他有血光之灾。
“妈那个巴子,我有血光之灾?你有没有算到你他妈才有血光之灾?”说罢挥起手中的大刀向徐寅生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