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颠簸,舞青峰终于和刻意慢行军的大部队汇合了,到了驻扎的营地,几个将领过来汇报军务,舞青峰去处理军务,照顾柳絮的任务就落在舞青烟身上。
几个婢女帮醒来的柳絮烧水沐浴,舞青烟从自己的衣服中挑了一身素衣送过来。
“姐姐,你节哀!这件事情,我和大哥一定不会置身事外的,你放心。”舞青烟看着一身素衣的柳絮,心里难过极了,柳老师,是哥哥的老师,也是父亲的朋友,老师在京城的时候,两人经常在一起玩,如今遇上了这样的事,她感同身受,自己的父母几年前为国捐躯时,她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又袭上心头。
“青烟,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爹娘了!”柳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舞青烟抱住她,也忍不住流下眼泪。“姐姐,你放心,你还有我和我哥,从今以后,我们一起相依为命。”
还有什么话,能比这样的话更有安慰力,柳絮不是傻白甜,发生的事情,再哭又有什么用,眼泪是懦弱的表现,余生要做的,就是找出杀害父母的凶手,然后为父母报仇雪恨。
“姐姐,明日你随哥哥随军回京,我替你给老师尽孝,送老师最后一程。”姐妹二人哭了一会,舞青烟抹了抹眼泪,对柳絮说,“姐姐,你想想当时的情景,能回忆多少,就回忆多少。我马上再去荣城,处理老师和师娘的后事。”
“前天晚上,我和丫头小金溜出家门私会水慕寒,为了不被爹娘发现,回府的时候我就穿了丫头的服装,到家后没多久,就,老管家一身是血爬到我的闺阁,那会儿我正准备更衣,老管家和小金把我丢进门前养荷花的大水缸里,那缸前几天才清理过,因为在假山旁,我才侥幸逃过一劫。”
“没有看到行凶者,他们用什么凶器?”
柳絮努力回忆,“刀!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应该是职业的。”
“好,我知道了,你若是再想起什么,就告诉哥哥,我现在动身回荣城。”舞青烟拿起挂着的披风,“小蝶,让齐将军调一队亲卫,随我去荣城。”
“妹妹,大恩大德,姐姐无以为报,请受姐姐一拜。”柳絮噗通跪下,冲舞青烟磕了三个头。
舞青烟扶起柳絮,披上披风,拿起残雪,齐将军领着十八个一等一高手的亲卫整齐排在外面,“出发!”一队人马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等舞青峰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他佩服妹妹的敢做敢当,本来,他想自己去的,但自己军令在身,离开不得,妹妹这一去,也算弥补了自己的遗憾。
此时荣城知府正在头疼,柳大人是退下来的一品大员,家里惨遭灭门,朝廷很快就要过来跟进,他接到报官就匆匆过来,仵作也都仔细查验了,除了推测凶器是那种江湖上烂大街的大刀外,一无所获,此时此刻,脑袋都要愁掉了,水慕寒虽然在现场,但他不足为虑,没成婚的未婚夫,又是败落的江湖门派,他真正忧虑的是怎么向朝廷交代。
然而,这边还未理出头绪,那边就跑来一个衙役来报:“大人,定远侯的妹妹舞青烟带人过来处理后事了。”
舞青烟,一听到这个名字,知府脑袋更大了,大宸帝国几个善谋略的女子之一,她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舞青烟谁也不敢得罪,她家满门忠烈,姑奶奶是当朝太后,皇上是她表叔,哥哥是手握军权的定远侯,她本人和昌平公主又是闺蜜,知府打起精神,站起来,整整官服,“快请。”
“郑知府,小女舞青烟,过来处理柳老师家的后事。”舞青烟一身素衣,就连披风,也是煞白煞白的,残雪剑上的流苏,也换成了白色的,天寒地冻一路奔来,只有两腮冻的有些红,整个人立在那里,浑身一股说不上来的清冷。
“是,是,下官明白,仵作验完,我等就离开。安郡主,柳家大小姐的未婚夫水慕寒此刻也在柳宅。”
“仵作不用验了,让你的人撤了吧,我们的人会接手,想必你们也没验到什么!”
“凶犯极其狡猾,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你们撤了吧!”舞青烟瞟了一眼知府,郑知府想要说什么,却听舞青烟又说:“朝廷的人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到,我会提前通知知府大人的。”
“那就辛苦安郡主了。”知府也瘆得慌,为了保留现场,十几具尸体都没有动一下,血迹都凝在地上,成了黑红色,他一个文官,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心里也暗暗佩服舞青烟,一个女孩子,驰骋沙场,手刃敌军,真巾帼不让须眉。
送走了郑知府,舞青烟还是不死心,领着齐将军再次寻找有关凶手的蛛丝马迹,十几口人,除了老管家,都是一刀毙命,凶手一路从外间杀进来,老管家抄了近路,拼死来给柳絮报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了。
水慕寒订的棺木送过来了,来给舞青烟汇报,“安郡主,你看一下。”
“给老师换一副楠木的吧!”舞青烟看了一眼摆在院子里十几副棺木,“柳絮姐姐的也换成楠木的,姐姐风华绝代,年纪轻轻就惨遭毒手,又毁了容,死后这点哀荣还是要有点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一个小将匆匆而去。
柳大人和柳夫人的遗体摆在正厅,请来的道士在一旁咿咿呀呀做法,一个身量和柳絮差不多的丫头,脸被毁了,水慕寒看了几眼,老实说,他并不确定,这个到底是不是柳絮。
“安郡主,你确定这个是柳絮,我总觉得她不是柳絮。”水慕寒犹豫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问正在给“柳絮”插金钿子的舞青烟。
“她不是柳絮姐姐,还会是谁?”舞青烟看都不看水慕寒,眼泪犹在,悲伤亦是,水慕寒不疑有他,也认定了眼前的女子,就是未婚妻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