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天空永远是一望无际的,远处丛山伸展双臂拥抱着大地,怀抱中夹带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它们肆意生长,无忧无虑。
这些年的华国大地,像个青年刚学会跑步一样,兴奋的越跑越快,但是却往往体力不支。城市生活条件越来越好,节奏越来越快。而在偏离发展中心的山村,还是一如既往的祥和宁静。
进山的路不太平坦,719路客车依旧保持自己行驶的速度,它卖力的与夕阳赛跑。像漫画中画的田园一样,笔直电线杆上挂满粗黑的电线,高压电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道路两旁是一片片含苞待放的玉米地,客车带过的风吓飞了躲在其中的一些小麻雀,它们使劲的向远处林野飞去。
“下坪村马上到了!有下车的没!”
“有!”零零落落的乘客开始收拾行李,缓缓走向车门口。他们是附近村子的居民,清晨出发去城里工地干活,晚上又急忙赶回家里,看看孩子,看看家人。客车停靠时带来强烈的惯性缓冲险些让站着的乘客摔倒。
站稳,等待,车门打开,急忙走下去,一气呵成。车门又“啪”的合上,再次启程。下一站就是它的终点上坪村,售票员习惯性的环顾一圈,只有一个小姑娘还坐在后面的位置上。
小姑娘穿着干净的青蓝色的外套,乌黑的头发挽起一个小辫子,比马尾短一些,整整齐齐的。眼睛不是很大,但是清澈的像是有光晕倒映其中。
“姑娘,你是不是宁淑家的娃娃。”
“啊,我不是,我是白丛熙的孙女。”宋益沫有些局促的摆摆手。
“哈哈,我还以为你是宁淑家的大学生呢!都快两年没回村了!丛熙的孩子?你是小沫?”
“啊,是呢,我是宋益沫。”
“唉,你母亲,也是个苦命的人。”
“我妈的确命不好。”
“哎呀,你看我都胡说啥呢,回来看你外婆?”
“是的,好久没来了。”
售票员也没有继续说,转头和司机聊起了家常。
上坪村三面环山,进出只有一条路,也没有什么旅游项目的开发,山的后面还是山,没有特色,也没有名气,很少有外人能乘坐到719路的终点。
终是客车战胜了夕阳,也许是夕阳放慢了脚步。红霞从山的那一头染到桥的这一头,三辆719路客车停留在这个小小的空地里,司机师傅们在边上围了一堆坐着聊天。
上坪村人口并不多,二三十户的样子。
认真的环视村子,宋益沫觉得自己今天做了愚蠢的决定。农村变化的很快,仅仅半年,已经不再是宋益沫印象中的样子了,巷子和巷子之间复杂了很多。太阳的余韵悄悄安抚了宋益沫波澜的心。夏末的风略微有一丝寒意,她紧攥着没有电的手机,按着印象往前走着。
迎面是一个看起来比其他住户的房屋先进很多的楼,崭新的大铁门、水泥墙,还有檐台上泛着夕阳的瓷砖,它的周围是一栋还在修大门的住户……
“外婆!外婆!”
大门禁闭着,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宋益沫叫了好久,外婆也没有答应。
是呢,宋益沫在来之前并没有问过外婆是否在家,也没有和外婆说她来看望了。
假如外婆不在家,那宋益沫今晚该何去何从?
“外婆呀,我难得来看一次你,你可千万要在家啊。”
太阳越来越低,宋益沫决定主动去找外婆。
宋益沫站在还在修大门的邻居观望了好久,终于说服了自己,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一大片的青绿色的葡萄,它们一半在支架上一半在墙沿上,在红霞的光晕中极其好看。老伯伯坐在一个摇椅上,旁边蹲着一个狠狠的盯着宋益沫的田园犬,个头不大,像是在打瞌睡。它看到宋益沫,立马站了起来咧着嘴巴,露出紧紧咬着的牙齿,恶狠狠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田园犬的威势镇住了宋益沫,她脚步刚微微移动,田园犬就有要冲上来的势头。
老人的扇子有规律的摇晃着。
“夏,夏爷爷?”
老农猛然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姑娘,放下了手中的扇子,坐直了身子。
“咦?你是谁家的娃娃来着?看着很眼熟啊。”
“我,我是宋益沫,小沫啊,小时候常和夏知秋一起玩的,您还记得我吗?”
“哦!是小沫啊!你和小时候不一样了,看起来文静多了,小时候可是个疯丫头。”
“嗯,慢慢懂事了,就不那样了。对了,夏爷爷,你知道我外婆去哪里了吗?”
“啊,你外婆昨天去县城看病了,你不知道吗?”夏爷爷想了想说。
“我外婆怎么了?”
“说是牙疼,吃饭不舒服,看起来半个脸都肿了,就去医院换牙去了,顺便在侄女家呆几天。”
“啊,那……”
“你来之前没和你外婆联系吗?”
“我忘了。”
“哈哈哈,样子和小时候不一样,做事情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夏爷爷摸着田园犬的头笑着喊了下:“知秋!出来下!看谁来了?”
“怎么了?还能有谁来咱家。”清冷的声音从内屋传来,门推开,一个男子走了出来。
他个子算不上出类拔萃,仅仅只有一米八不到的样子,灰白的衬衫不扣纽扣,随意的披在身上,里面的线衣上写着“青春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十个字,龙飞凤舞的。随意生长的头发,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到宋益沫身前,比宋益沫高了半个头。
“你不是在学校吗?”
看到夏知秋,宋益沫愣了,因为李从媛和他约定的采访时间是周三,也就是后天。
“我不可以回家?”
“你不是约好了后天的采访?”
“我不会回学校?”
夏知秋挑眉,低下头看着宋益沫的眼睛:“还是你觉得我出不起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