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遮住脸,像是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似的。公路一边是溪流,一边是巍峨的高山,夏知秋骑行的速度略微减缓。穿行在高山和流水之间,一动一静,潺潺的流水声如乐曲般演奏着,一路陪伴着他们。
“夏,夏知秋啊。”
“怎么了?”夏知秋的语气很平淡,专心致志的骑着自行车。
“你就不好奇我为啥觉得我和傻子一样吗?”
“不好奇。”
“你为什么不好奇?我好歹和你一个学校的,小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你就对你童年的小伙伴一点都不关心?”
“除了寒暑假,我没见过你,初二之后,我也再没有见过你,你说的这一些都是站在你的角度上来说的。”
“别这么无情嘛,你一直都在我心底的你知道不。”
“那我挺好奇的。”
“啊~怎么感觉好敷衍啊。算了算了,我和你说啊,我辛辛苦苦干了一个多月的工作,在快要结算工资的时候我不干了。”
“嗯,的确挺傻的。”
“那你就不好奇我为啥不干了吗?”
“好奇。”
“这次怎么不抬杠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就是,犯了几个小小的错误,她们就在背后议论纷纷。混蛋主任还摔报纸,还说我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换人。”宋益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忽然她眨了眨眼睛,调皮的接了一句:“你猜我怎么说?”
宋益沫觉得夏知秋一定会破坏她酝酿的气氛,于是借着说:“我直接说,那您另请高明吧。”
“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宋益沫的声音又降低了。
“然后我就辞职了。”
“说起来,也不后悔,就是很不爽。”
“然后你就坐公交车瞎溜达?”夏知秋冷不丁的插话,果不其然的打断了宋益沫酝酿好的心情。
“怎么了嘛,不行啊。”
“这个解压的方法挺好的,对了,你前面说的一句话是错的。”
“哪一句?”
“你像个傻子那句。”
“哦哦。”
“你不是像个傻子,而是就是傻子。”
“夏知秋!你个大混蛋!给我停车!我要下车!”
车缓缓的停了。
“下车吧。”
“夏哥!夏爷!您别这样啊。我就开开玩笑,女孩子撒泼嘛。”
终于到了镇上,这一路上宋益沫唧唧哇哇了一路,从宋钟国的“不公平待遇”到宿舍谁晚上打呼噜,谁唱歌难听;从杨次禹画的大饼到工作中的艰难……
这样的宋益沫,夏知秋也是第一次见。同样也知道了更多宋益沫的消息,这和他了解的宋益沫大概有一些出入。
但是不影响。
8点多得晚上,镇上的店铺已经开始都相继关门,烧烤摊和一些晚上的市场开始了。夏知秋阿姨家的旅馆还开着,他带着宋益沫走进了旅馆。
老板叼着烟,低着头收拾东西,听到脚步声,头都不抬的说:“没有房间了。”
“叔,没有房间了?”
老板抬起头,一看是夏知秋,诧异了一下。
“你咋来了?你家不是在盖房呢,你不看着点夏二叔。”
等宋益沫买了零食从门口走进来,老板的表情愣了下。
“这是你对象?你们大晚上的跑出来干啥?”
“就算要那啥,别来我这里啊!别说你这么点钱都没有!还是你以为我不会给你爸妈打报告?”
“叔你想什么,她是我们隔壁叶奶奶的孙女,来看望叶奶奶的时候她不在家,结果又耽搁了一下,末班车开走了,我家你也知道,还正盖呢,哪里有地方住。”
“我就说,你小子能谈恋爱?问题是咱家没房子了,要不她和你姨住一晚吧,咱们爷俩就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
“没房子了?”
“最近来了一个什么团队,大概有二十多人,硬生生把咱们家给住满了。”
夜色越来越深,宋益沫不好意思的坐在床角。梅姨出去和夏知秋叙旧聊天,顺便拿给他们爷俩一些薄薄的被子。
“咦?你怎么还不睡?”梅姨回来的时候发现宋益沫还是安分守己的坐在床边,像是一直小绵羊。她顺手从门口把灯关掉,屋子里猛然就漆黑到只有微光从窗帘中若隐若现。
“我叫李梅,夏知秋的姑姑,不过他一般叫我梅姨,你叫什么?”
“梅姨你好,我叫宋益沫,叶金梅是我外婆。”
“我对你好像有点影响,你母亲叫白丛熙对吧?”
“没错,可能你见过小时候的我,是个淘气的小丫头。”
梅姨也就没有再说话,褪去了外衣,钻进了被子里。两人都默默的躺在床上,梅姨忽然开口了:“夏知秋这孩子,也挺可怜的。”
“他怎么了?”
尽管没开灯,梅姨也能感受到宋益沫眼神中的好奇,就像夜空中繁星一般明亮闪耀。
“知秋小时候,父母就出外创业,那时候的枫城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
“他们去了沿海的江城,这么一打拼,就是十多年。”
“知秋爷爷第一次带知秋来找我是因为他发烧了三天,扁桃体发炎,老爷子实在无能为力,只好来找他叔帮忙。”
“等知秋十四岁的时候,他们才回来了。回来了,就学着江城的人,在枫城开了一家饭店。”
“等知秋考上镇上高中的时候,枫城的饭店创业失败了,他父母就临时起意在镇上开了一家餐馆,说是为了照顾孩子。”
“其实知秋哪里需要他们照顾。”
“后来啊,生意慢慢景气了,他们两人就忙不过来了,又舍不得雇人,只好把知秋叫过去帮忙。”
“这么一帮就是中午,下午,双休日,夏二叔和他们闹了很久,但他们终究是知秋的父母。虽然有时,我看着都心疼。”
“唉……”长叹一口气。
“都苦,可是知秋还是个孩子,他不该受这种苦……”
“那现在呢?夏知秋父母去哪里了?”
“现在知秋上大学了,他们怎么好意思喊人回来帮忙?只能雇人了。”
宋益沫感同身受,因为她之前也算是一种悲剧人生吧。夏知秋的辛苦是身体上的,而她却是心灵上的。
“天色不早了,睡吧睡吧。”
“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