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随着小哥的马车一路平安,终于回到了宰相府。拍开相府的后门,仆人看她时脸色有些奇怪,她只和仆人说“我有珍儿小姐的消息,要见相夫人。”仆人便二话不说冲往夫人住处。不一会儿,便来了仆人领她到堂前,夫人已在等她,珍儿看着憔悴的母亲,忍住没有扑上去,只当着奴仆的面说“小的在山下摸鱼时发现一女子,奄奄一息,她说她是相府珍儿,求我把这个带给她娘亲,说完便去了。”说着递过一只银镯子给夫人,夫人手颤抖的接过镯子,那镯子已然变形,上面还有斑斑血迹,夫人哀号起来,周围的仆人也一片哭声。珍儿走近夫人,对着夫人耳边说,“夫人,还有一事要单独与夫人说。”夫人有气无力,泪眼朦胧的望着她,“夫人请让仆人都退下吧!”夫人挥挥手让所有的仆人都退下去了。
此时珍儿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夫人面前,“娘一一”夫人大惊,珍儿扯掉了男儿发束,擦掉脸上的锅灰,夫人正要大呼儿啊,珍儿立马示意止住。她待娘亲慢慢恢复情绪,掩声息气抱着珍儿哭一阵,哭完心疼的问珍儿身体可还好,珍儿一一安慰娘,待娘放下心来,问娘道“娘,可曾查到是什么人要害我和将军?”“还没有!”娘边擦眼泪边说,“还没有查出来,就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已死去。”“为什么?”“娘,现在不知道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们,如果让那些人知道我还活着,恐怕连累你们。所以,您一定要装作我已死去!”娘爱怜的点点头,“娘,您就把我当作客人留在家中住一阵子吧,看看情形再说。”夫人点点头。
“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是最要的,是珀公子,珀公子还好吗?”娘听到珀公子三个字,刚刚平复的情绪又有些激动,她把头偏到一边去,不想让女儿看到她的表情。“珀公子病怎么样了,不好吗?娘,你带我去见珀公子!”娘含着泪悲伤的看着珍儿说“珍儿,珀公子听到你跳崖的死讯,第二天就走啦!”说完老泪纵横,珍儿脑子里一片空白,跌坐在冰凉的地上,喃喃道“我还是回来晚了!还是晚了!”珍儿伤心的饮泣,一行行泪水追不回爱人远去的魂魄。当初无奈嫁与将军,只想纵然今生无缘,也祈求上天能让他有个圆满幸福的一生,谁知竟会如此。
“珍儿啊,别难过了,人的命天注定,想开些吧!”相夫人把女儿从地上扶起来,极力的安慰着这可怜的女儿。
珍儿躺在床上,泪眼迷蒙中,仿佛又回到了与珀公子初次见面的桃花林。
那是个春日的午后,桃花林中,满树满树的花瓣飘飘洒洒的落着。珍儿快活的在林中穿棱,一阵琴声传来,时而悠扬,时而短促,琴声流畅优美,珍儿停下脚步,细细倾听,似在抒发,似在倾诉,如此美妙的琴曲真是让人听得如痴如醉,珍儿遁着琴声寻去,她想看看能把琴弹得如此摄人心魄的,是个怎样的人!
寻着琴音方向找了一阵子,前面,一位白衣少年坐正在一棵苍劲的老桃树下聚精会神的弹琴。少年俊秀飘逸,白色的衣衫衬得他如有仙人般的光华,少年的弹奏行云流水,琴音慷慨激昂,气势宏伟。
珍儿放轻脚步,以免惊到弹琴的人。听得正入迷,琴声忽然停了,少年抚抚手。原来是琴弦断了,他蹙着眉,起身抬头,一眼便望到不远处的珍儿,珍儿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去。
少年因心中苦闷,在此弹琴。这位姑娘看样子听得挺入迷,不知可是知音人。于是他走到姑娘面前,大方的行礼道:“刚刚弹琴是否惊扰了姑娘?”
珍儿见那神仙一般的少年竟走到自己跟前,更觉少年如玉的光泽照得人挪不开眼。珍儿越发呆呆的。
一直跟在后面的丫鬟雨儿见小姐这般失态,连忙从背后扯小姐的衣衫,珍儿回过神来,慌忙回答
“哦,没,没有!弹得真好听,这琴音真美!”其实她还想说,公子俊美得如仙子一般,本姑娘都看呆了!
“只是这琴曲慷慨激昂中,带些忧愁压抑,难道公子心中有愁闷之事?”如此飘逸的少年也会有忧愁吗?珍儿心中疑惑。
果然听我心之意!少年心中暗自感叹!“姑娘如何听出忧愁压抑的?”
“说不出来,可能因为你的琴音让我心头有些忧郁吧。”
“珀某心中的忧郁竟然传到姑娘心中去了,姑娘真是知音人,如同伯牙与钟子期啊。”
“伯牙与钟子期?”
公子邀珍儿一路漫步桃林,他们边走边聊,
“传说先秦的楚臣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惊曰:“善哉,子之心与吾同。”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断弦,终身不弹,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听公子说完这段典故,珍儿心中偷偷欣喜,自己竟能做这公子的知音,老天对她太好了!她突然一时兴起调皮的问“公子,我若是那钟子期,若有一日我如钟子期般死去,公子会为我,摔琴断弦,终身不弹吗?”
公子稍稍思衬了一下,与珍儿四目相对,说“我若是伯牙,必定生死相随。”珍儿倒听得有些不好意思,连生死都说上了,连忙打趣的说:“只是玩笑而已,公子莫当真!”又叉开话题说,“公子气宇非凡,如神仙般飘逸,还会为什么俗事忧心呢?”她并不指望初次见面,公子便向她诉说心曲,只是说出自己的疑惑罢了。
“有幸能与姑娘相遇!既遇知音,便再来听一听这首曲子如何!”
少年的书童请珍儿坐于琴侧,少年又开始抚琴,一曲《平沙落雁》,曲调悠扬流畅,琴声中没了刚才的忧愁抑郁,却有一种喜悦。这喜悦从何而来?珍儿心中也有些欢喜在萌发,不知是否和少年的喜悦一样。
从此,珍儿便和少年一一珀公子常常相约于桃林。
相处数日珍儿逐渐了解珀公子,公子是同城富商最小的儿子,聪慧异常,好博览群书,而且过目不忘,因此知识渊博得让大人们都自惭形秽。儿时的珀公子就深得父亲的喜爱,父亲从小就教他打理生意帐务,而五个哥哥不思进取,荒唐度日,得不到父亲的赞赏,把帐全记在了最小的弟弟身上,常常明刀暗箭的害这个最小的弟弟,公子不但感受不到亲情的温暖,还要应付哥哥们的暗箭和陷阱。虽是富家子弟,却过得忧心忡忡。珀公子的亲娘是父亲的第五房姨太太,身体羸弱,在公子六岁时得重病,离他而去。珀公子遗传了母亲的体质,时常要服中药调理。公子常常在这桃林中怀念母亲,回忆母亲在林中带他玩耍,教他学琴的过往。
如今有了珍儿这个知心人儿,他已把珍儿当作自己的妻子,只是没有拜天地,入洞房。珍儿也视他为必嫁之人。两家把婚事都商量妥了,现在却天人两隔。
母亲含着泪和珍儿讲述珀公子离世前的情形,“珀公子真是个痴情人儿啊!他看这世与你无缘,不知从哪得来块三生石,病重之时咬破手指用血在三生石上写下你的名字,许愿来世若不能与你成夫妻也要伴你十年,做你的知己,为你分忧。许愿后,亲自把三生石埋在桃树下,他说,来世的你会在桃花盛开的时候出生,他也会同年出生……。
珍儿不觉又是泪涟涟。
在一旁看着的晓妍的意识,感叹世间竟有如此执念之人,珍儿虽苦但也幸福,珍儿的来世也幸福,有前世的爱人陪伴十年。对了,珍儿的来世是我呀,我真的是桃花盛开的三月出生的,做我知己伴我十年的人呢?不会是王子吧,我的蓝颜知己王子,晓妍忽然明白,王子就是珀公子的来世,他应前世之约成了晓妍的灵魂伴侣,蓝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