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闲时时常陪伴无尘。又是一个桃花盛开的时节,将军与无尘来到了桃花林,与珀公子初相见的桃花林,也是珀公子下葬的桃花林。树上盛开的桃花如一片片粉红的云朵。
“将军”无尘轻声说:“我曾有一故人葬在这里。”
“哦,这故人是何人?我们到他的墓前去看看吧!?”
“是贫尼的一位旧日知己!”
“是珀公子吧!”
“将军如何知道珀公子?”
将军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珍儿是我要娶之人,我当然要去了解一番!你们的感情,我看得真切,珀公子视你如生命,而你,对珀公子更是生死相随一一,即便是我跳崖了,你第一个想到的仍然是珀公子。你们的爱情一一可歌可泣。”
无尘不知将军是如何知道这些的,虽然事隔多年,但将军平淡的语气中仍然有些愤懑。
若不和他解释清楚,只怕他一辈子心里都会有这个疙瘩。
无尘已是一出家人,对于过往她已是个旁观者,于是说道:“那时候珍儿在洞中最牵挂的人确是珀公子,因为当时珍儿以为您已死去,而活着的珀公子却命悬一线,他如果听人说我跳崖了定会难以承受,何况他是那样的病体,所以珍儿想要立刻去告诉珀公子,她没有死,她只想留住他的性命。
“然后呢?”将军喃喃的像自言自语似的问。
“然后?珍儿没想那么多,在那样的情境下未来真的无从打算。”
“只要珀公子不死,而珍儿被迫嫁的将军已死,岂不是个圆满结局!”
无尘终于明白将军的意思,她轻轻摇了摇头说:“珍儿自小受家父,先生教育,是懂礼教的女子,即已嫁将军,便是将军之妻,珍儿与珀公子已缘尽,只是不想他误以为我死去而白白丢掉性命罢了。”
听到无尘的这番话,将军似乎释然许多,感慨万分的说:“终归是有情人啊!在珀公子的墓前,珍儿曾想随他而去!”
无尘沉默了,将军说得没错,她和珀公子确是有情人,然而有情人却不能终成眷属。
“大婚那日”将军接着说:“珍儿对我情深意重,信誓旦旦,真不知道是为何?”将军回过身来眼神直逼无尘,他把藏在心里多年的疑惑向无尘说了出来,希望得到一个真实的回答。
“阿弥陀佛,珍儿曾经和将军情深意重,信誓旦旦?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和将军……”无尘无辜的摇看头,一脸的茫然。
无尘否认当年所为,但当时她痴痴的眼神是那样真实,那样发自肺腑,最是感动将军便是那一刻。现在无尘居然说没有,这让将军更是困惑,他从骨子里相信无尘的为人,她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可那日的珍儿……
“大婚那日我竟会如此反常?”
“是”
“我与将军素未蒙面,怎么情深意重,我与将军说了些什么?”
“珍儿说,‘没想到我会是你的妻子,是我以前不好,对你太冷漠,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从今以后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她这样说,意思是曾经见过你,只是对你太冷漠,可我们没有见过呀!”
“我曾偷偷尾随过你。”将军不好意思的说,“不然怎会知道还有个珀公子!”
“可我并未发现你,何来的对你太冷漠?”无尘越发无辜的问。
将军也被问得一头雾水,难不成那个珍儿是假的!
“可我那日确是和你一起经历那场灾祸,我下到洞里时,你还鼓励我要勇敢些。”
“那你为何不记得对我说的那些话?!”
无尘抬起头,努力搜索着自己记忆,大婚前夜,我一宿没睡,哭了一次又一次,早晨服待的人来了,换衣服,梳头,化妆,我呆若木鸡,任人摆布,然后呢,然后我脑子一片空白,浑然毫无知觉,直到,我全身撕裂般疼痛,才醒过来,是的,有一段时间我是没有知觉的,难道被么东西附身了?一定是的!
“将军,那日我应该要坐你的花轿吧?”
“是,花轿迎娶你呀!”
“我坐了吗?”
“坐了,怎么啦?难道那花轿有问题?”
“可我的记忆中没有坐你花轿的那一段,有一段时间,我脑子是一片空白的!”
“空白!难道是梦游?梦游还偏偏喜我?”
“可那并不是睡着!”
“那是灵魂附体?”
“太蹊跷了!也许是吧。”
“那那个珍儿灵魂会是什么呢?”这一问,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阵子后,无尘突然说:“将军,多谢将军几次以命相救,可珍儿并不是那个对军情深意重的珍儿,您错待了珍儿。”
“何为错待呀!珍儿终曾是我的新娘,虽然只有一日夫妻之缘,而且还是患难夫妻!”
无尘忆起多年前那场逃亡,本想和将军一起跳崖赴死,没想到俩人都幸运的活了下来。
从前珍儿只认珀公子是她的知己爱人,而这许多年来,将军几次在她危难时及时赶来甚至以命相救,将军对她的情义并不比珀公子与她的情义轻。可惜的是,无尘心已成死灰,循入佛门,这份情义该如何还啊!无尘独自感慨!
无尘待身体恢复许多,便给将军诵读佛经,讲解佛经含义。将军给无尘讲他在边疆打仗的故事。两人一同探讨佛学的哲理,一起研究兵书的战略。无尘念经时将军在旁边打坐。将军操练军队时,无尘在一旁观看。他们像朋友一样,像亲人一般,更像彼此的老师和学生。
因为边疆没有战事,所以两人轻松愉快地度过了三个春秋。无尘虽然没有再喝中药,但一直用药膳调理的身子,脸色一天天的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