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
这两个字如同一锅热油,将冰冷的漠北雪原浇的瞬间沸腾了起来。当晚,所有人都离开营帐后,李寒水和瀛台白留下,继续和铁勒野火商谈了足有三个时辰。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铁勒野火哈哈大笑着走出营帐,他的双眼,闪烁着饿狼一样的寒光。
第二天,铁勒野火从营地中搬出了他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雪白到没有一丝杂毛的兽皮,足有手臂大小的野山参,沁有血色的剑齿豹利齿,以及天山圣物,生长在旧神峰的天山雪莲。流放漠北二十多年压箱底的财富近在眼前。他全部装箱,交给了李寒水。
铁勒野火清楚,巡逻队被全歼瞒得了一时,满不了一世。北境四族和罗马帝国迟早开战。战斗一旦打响,这些身外之物堆在营账里和垃圾无异,远不如几百把刀,几十公斤火药来的有价值。
拿到了铁勒野火的所有积蓄,瀛台部也快速的行动了起来。巡逻队失踪后最多一个月,罗马就会派遣第二批人前来搜救。即便侥幸能全歼了第二批救援队,后面还会有第三批,第四批…造反之事早晚都会露馅。因此,留给北境四族的时间并不多。
李寒水发动起全族的青壮劳力,艰难的通过水下通道向山外运送着这批价值万金的物资。要知道,山的另一边此时已并不安全。一整座奴隶牧场被烧成白地,十来个奴隶主失踪,这可不是简单一句失火就能掩盖的过去的。为此,李寒水只能挑深夜时分悄悄的浮出静海湖。他寻找到了一座偏远的山洞作为物资的临时储存地,白天时外出买来马匹车辆,夜晚悄悄装运,悄无声息的将这些红货运往和北洲相邻的幽州,翰州两州,以换取战争急需的武器,护甲,以及火药。
李寒水这边忙活的热火朝天之时,瀛台白也没闲着,只不顾他的工作,明显更香艳了些。
铁勒野火在大帐之中一刀斩了拓跋峪,令人惊讶的是这在拓跋氏族并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波澜,拓跋部的族人们忍受这个刻薄的老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拓跋峪身死后,大家光速推举了温婉贤淑的拓跋月英当做新任族长,只不过这个族长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她只有十八岁,而且她还没有子嗣。
所以…龙格真我又做起了瀛台白的工作。这次不同于以往,亲妈龙格真我,亲姐龙格火儿和姐夫龙格飞星齐上阵,瀛台白被狂轰滥炸了三天后终于惨淡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上山打了一只雪豹扛到了拓跋月英的帐前。
然而,当他真的把猎物放到了月英小姐的营帐前,拓跋月英反倒使起了小性子,闭门不见。瀛台白从白天站到了晚上,站的饥肠辘辘。到了夜晚天上更是飘起了雪花将他整个变成了一个雪人。瀛台白气不过,一脚踢开了帐门。拓跋月英红着脸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终究还是软在了他的怀抱之中。
一般人的新婚之夜必然少不了亲亲我我,然而瀛台白却坐下,和拓跋月英开始了艰难的谈判。这一谈就是三个时辰,终于,在天蒙蒙亮之际,两人终于就以下条款,暂时达成一致。
1,如果第一个孩子是女孩,瀛台白“兴许”,“可能”,“暂且”(这个要看月英小姐表现的好不好)能让孩子跟母姓。但如果是儿子,则必须跟着自己姓瀛台。第二个儿子“看情况”要不要跟母姓。(意思就是说如果第二个儿子是个英武雄壮的男子汉,那继续还是姓瀛台…)
2,自己一定要能看到孩子,如果拓跋部不让自己进门,自己保留有带兵砍碎营门,强行进场的权利。
3,跟了我就不能在和别的男人走婚,否则觉不介意亲自提刀杀了奸夫全家!
说是三条,其实…也就是两条。第三条只不过是瀛台白顾忌到自己族长的面子强行加戏而已。在拓跋氏如此缺人(其实缺少人口的不止拓跋氏在,整个北境四族都有很严重的人口危机)拓跋月英能够紧闭房门两年,这已经能够说明她不是滥情之人。
这轮谈判对于瀛台白来说,比开了三次库里格大会都累。落实条款后,两人以旧神之名击掌为誓,瀛台白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已经疲劳的再也办不成任何事。他直接伏案沉沉睡去,拓跋月英则巧笑嫣然,静静的相伴在一边。
至此,拓跋,龙格和瀛台三部已经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再加上李寒水从天断山的奴隶农场中救出来的铁沁将军曾经是蒙汗,蒙阔两兄弟的老师,北境四族在这一刻算是真正的凝成了一股绳。
一个月后,城墙守军看巡逻队未归,派出了第二支巡逻队,这一伙足有八十人。铁勒野火热情的招待他们进入铁勒大营,随后请他们喝下掺有蒙汗药的酒。八十个罗马士兵全部被麻翻后,铁勒野火一刀一个将他们全部杀死后埋在了雪坟谷。
又过了一个月,第二支救援队也没有回来。第三支救援队菲尼克斯派遣了足有二百人。这次他们学精了,他们并没有抱团再次进入铁勒野火的营帐,而是分成了若干支小队分别进入不同的营帐去搜查询问。
各营之间尽管早已串通了口供,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当查到了蒙族和龙格氏族的营地时,罗马士兵还是从隐藏的角落里搜寻除了属于罗马军的制式刀具。
至此,巡逻队被全歼的事再也瞒不住,龙格,蒙族营地当场拔刀对砍。然而二百个罗马士兵所形成的战力远高于四十个。一路追杀了一周,到最后就连铁勒野火的驰狼骑也加入了追杀工作,到底还是有接近二十个罗马兵活着跑回了黑铁长城。
就这样,铁勒野火拼尽全力,也只给残存的北境蛮族争取来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消息已败露,距离罗马大军进入漠北,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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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
这些寒冷的日子里,清脆的打铁声音一直从瀛台部的铁匠铺里传出。李寒水从青,幽两洲购买来的武器质量参差不齐。铁匠林纳斯挥舞着铁锤,日夜不停的在铁砚上精炼着那些质量堪忧的武器。
“这种刀,质量,不行的!”
“用这种刀,还没砍穿罗马军的钢甲,刀很可能就先被震碎了!”
“在下建议,这种刀,不要用了!全都融了做箭头把!”
今天轮到瀛台白巡视营地。他走进铁匠铺,刚好看到林纳斯在挥汗如雨的工作。拓跋月英像个新婚的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边,看到林纳斯辛苦,立刻就给他递上了一碗掺有食盐的清水。
“谢少君主夫人!”林纳斯恭敬的接过那碗水,随后一饮而尽。
“为什么帮助我们?”瀛台白不解的问道。这也是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铁匠林纳斯,牧师安度因,就连那个探险家唐宁,在瀛台白看来都是难得的人才。他们如果在外面的世界必然能凭借一身本领过得很好。然而留在漠北,刀剑不长眼,他们的处境会和蛮族流放者一样危险。
从库里格大会返回后,瀛台白曾经和他们三人说过,只要他们愿意击掌发誓不会透露蛮族反叛的消息,瀛台部愿意通过天断山下的水路送他们返回北洲牧场。然而这个林纳斯和安度因,宁可在这里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也不愿意走。
“我是神的子民,不是昆塔小子的下属!”
“我辈圣主门徒,一生活着的目标就是为了推广我主宙斯的神威,宣扬神爱世人!”
“现在好不容易北洲蛮族中有人接受了我们的信仰,我就一定要想办法让你们能从这场浩劫中生存下去,让你们能够将我主的意志传承给后人!”
“为此,我死而无憾!”
瀛台白看着林纳斯眼中的光,在那一刻他猛然间心有所悟。国家层面的战争其实不难解决,两队人马挥一挥刀剑,一半死,一半活…活下来的人获得一切,简单又直接。
但宗教和信仰之战,却是两个看不见的敌人,在一片黑暗森林中的潜伏与突进。无论是形成了那只炭火怪物的“拜火神教”,亦或是眼前的“圣主教”;这些隐藏在世人虔诚目光里的庞然大物,或许才是这场权利的游戏中最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