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路边的大树下面趴着一只白色的小猫。
我轻轻喵了一声,它眼睛眯着一条缝瞅着我,继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撅着屁股伸了一个懒腰,慢慢靠过来。
我蹲下去笑一笑说:“小白,我可没有吃的哟。”
正要摸到它,没想到它迅速的伸出爪子挠了我胳膊,露出了它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凶狠表情。
三道血印缓缓渗出了鲜血,胳膊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臭猫!我嘴上生气的骂着。
起身想找个洗手间处理一下伤口,不知道是不是还得去打个狂犬病针呢。
走了半条街才看到一个公共厕所,我赶紧去冲了一下伤口。
凉爽的细水在胳膊上流淌,真舒服。
这时我也有点渴了,用手捧了些水喝了一口,竟然是甘甜的,像是百合花瓣的味道。
我开心的弯下腰继续接水,这时听到水管发出了噗噗的声音,红色的铁锈随着水柱和刺鼻的金属味道涌了出来。
真是个破旧的厕所!
我一边心里埋怨着,一边从厕所走了出来,没想到和一队猛跑的人群其中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一个手链模样的东西掉在地上,可他却丝毫不在乎的继续跟着队伍猛跑。
我捡起了手链,这条手链很沉,上面用绳结把几颗珠子固定在了环形的不同位置,很不均匀,珠子是暗红色的,好像快要滴出来的酒,十分诱人。
旁边一个老大爷凑了上来。
他端详了一下说:“这个手链可是一个宝贝啊!至少能卖一千多块吧!”
我心想,既然他不要了的话,那我不如拿去卖了换钱,打个车去大隐剧院啊!
我暗喜自己怎么会这么机智,我还在窃喜和惆怅,惆怅的是不知道去哪里卖掉它。
眼前却突然停下了一辆警车,一个胖乎乎的警察从驾驶室走了出来,跟对讲机里说了几句便朝我过来。
他把手机举到我面前,是一个男人的照片,说:“你认识他吗?”
我摇摇头,他把手链从我手上拿了过去,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警察说:“那跟我回去一趟吧,这个人报案说手链丢了,我现在怀疑是你偷的。”
我急的跳了起来,说:“才不是!我这个是刚刚捡的,不信你问他们,他们都看到的。”
周围的人却都摇摇头说不知道不知道,散开了。
“走吧,到警局你就能说清楚了。”他晃晃头,示意我快点上车。
没做亏心事,我没有什么好怕的,去警局就去警局,正好我自己走丢了,就去警局让他们帮我找我家人,哼!
我噘着嘴坐了进去。
警车在立交桥下掉头,拉响警笛呼啸前行。
我心里纳闷,我现在明明也算不上犯人,路上车也不多,应该没必要这么招摇吧?电影里演的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突然一个白影落到了我们车前,胖警大喝一声:“我靠!”
他使劲踩了刹车,嘎一声之后车嘭的一声像撞在一堵墙上。
车停了,我闻到了轮胎和路面摩擦后的焦臭味。
他看着前面,说:“你老实点别动,我下去看看啥情况。”
我看他正要走到车头,突然一个穿白衣服戴鸭舌帽的人从地上窜起来,抢过了胖警腰间的电棍并电倒了他。
我还没来得及眨眼,这一下发生得太快了。
这个白衣人迅速拉开车门探身进来在驾驶位翻了翻,把我捡到的手链揣进了口袋。
我一动不敢动,生怕他连我一起杀了。
他出去从车头绕了过来,很快拉开了我的门,说:“快走啊,傻坐等着进局子吗?”
我手忙脚乱的解开了安全带,跟着他往路边跑。
我吞吞吐吐的说:“你,你杀警察了?”
他没有回头,说道:“没杀他,只是晕了,一会儿醒了就麻烦了,快点。”
我听见身后爆发出很多人的声音“来人啦!杀人啦!有人杀警察啦!抓住他们!”
我很慌啊,心快跳到嗓子眼了,跟着他往旁边一个商场跑去,他拉开了一扇门,我俩躲了进去。
沿着一条向下的楼梯一路跑,跑得太快了,我好几次差点要摔倒。
不知道跑了多少层。
“喂!停下!我累了,跑不动了!”我站那里喘着气。
他也停了下来,转身压低了帽檐,瞥着我,气息平稳的说:“不,你不累。”
我一股怒气感觉一下冲到了脑门儿,一边喘,一边生气的说:“你就算,就算不懂怜香惜玉,也好歹,好歹有点人性好吧?我是女生,我跟着跑了那么远,怎么可能不累?再说了,人是你杀的,跟我没关系,我根本就不需要跑!”
他朝我这里上了几步台阶,差着一格台阶,我们视线平行了。
他的眼神很锋利,像是一头落单的狼,充满着狠劲儿。
但又格外奇怪的透露出一丝的温情,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跟着他。
他说:“第一,我没有杀他。第二,关于这个手链,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他把手链举到我眼前晃了一下,说:“真的跑不动了?”我点点头。
楼上传来了吵闹的脚步声,好像那些人追上来了。
他马上跑了几步到拐角处很努力的推开了一扇看起来不应该那么重的门,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个地铁站。
他拉我冲了进去,“你有卡吗?”他问我,我不自主的摸了一下口袋,摇摇头。
他便不由分说的把我扛到了肩上,嘀一声,扛我一起过了地铁闸机,然后才把我放下。
面前这个男子一下下的刷新我的忍耐,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了狠狠骂他一顿。
地铁正巧来了,他一边拉我迈上了地铁,一边从旁边顺了一个书包。
地铁门很快就关上了。
他熟练的从书包里取出了一个东西,是个鸭子样子的拉链连帽衫,帽子正好是一个大黄鸭头。
他把这个递到我手上,说:“穿上吧,嗯,鸭头,很适合你这个丫头。”
我有点赌气,故意不接,他又说:“不换衣服,你很快会被警察抓到的。”
好像说得有那么一点道理,电影里也是都这么演的,好吧那我就套上了这件过于可爱的衣服。
心里是接受了,但嘴上还有点来自姑娘本性的倔强,我说:“这个奇装异服才是更显眼吧!说不定下一站就给我逮起来咯。”
他撇嘴轻蔑的笑了一下,说:“下一站?远着呢。”
他在我对面坐下了,仰头睡了起来。
我也坐下了,回想着这一段经历,怎么想都想不通。
“我叫克罗。”他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名字叫克罗。”他又说了一遍。
“哦,可是我想不起来我叫什么。”我有点微微的难过。
“你会想起来的,你什么都会想起来的。”他连安慰人的语气也这么的让人讨厌。
不过一个问题闪过我的脑海,我一下站起来。
我走到他面前问到:“刚才那个书包是你准备好的么?不然你怎么知道里面会有个衣服?”
他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说“你知道刚摇过的可乐,拧开瓶盖会怎么样吗?……嘣!”
他用两手在我眼前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吓了我一跳。
他接着说:“你现在就是一瓶被剧烈摇过的可乐,要想保住你的小命,你最好先把这些问题埋进你的心里。”他用手指在我胸口上指了指。
我本能的拉紧了领子,骂了一句流氓。
地铁剧烈晃动了一下,停了下来,广播里说着:“尊敬的旅客,本次列车终点站到了,请带好随身携带的行李快速下车,感谢您的乘坐。”
地铁门在三声“叮叮叮”之后缓慢打开了,门外看起来已经是地面了。
天已经黑得像是一块融化的巧克力,脚下是一望无际的两尺高的野草,到处都是虫子的吱吱声。
我有点害怕,拽紧了自己的衣角,屏住呼吸跟在他的后面。
这时天空突然像闪电划过一样亮了一下、两下。
他回身摁住我的肩膀,急忙说:“别动,别说话。”
我吓得根本就不敢吱声。
几秒之后天空恢复了巧克力糊的模样,与此同时地下开始咕噜作响。
他抓起我的手吼道:“快跑!”
我不知所措的跟着他飞奔,“那是什么?”
他说:“不知道,每次都不一样的。”
他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但我觉得他是对的,大片大片的黑鸟从野草中被惊起,哀嚎着从我们头顶飞过。
这个画面我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好像有什么可怕东西要从地下钻出来,眼泪在我眼角打着转,救命。
铃的邮件到这里就结束了,我看得正起劲,端起水杯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