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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又看见她(二)

只见进来的两个人,小姑娘长着一张鹅蛋脸,上面有一双稚气的,被长长的睫毛包围着的黑葡萄眼睛,高鼻梁下面一张小嘴巴,看着就像童话里的天使。

瑜仁看着她眼睛鼻子嘴巴都像极了姚希秣,只是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是圆脸,而姚希秣是长脸。

瑜仁想着:“女大十八变,听姑妈说过姚希秣小时候也是个圆脸。”

好像还听姑妈开过这样的玩笑:

“如果小时候把希秣送人了,到现在我就不认识她了。”

小姑娘的妈妈大约三十岁,面容身材都不错,白皮肤,长脸,单眼皮,乌黑的头发被编成一个发髻,用一根银簪插着,盘在脑后,整个人看着很端庄。

她们穿的衣服虽称不上太好,但也是中上等,颜色美而不艳。

瑜仁要上前往小姑娘跟前走,被眼明手快的知客师兄一把拉住了:

“瑜仁,切莫贪玩!”

瑜仁立马回到了现在:

“可不是吗?我不是张诚了,她也不是姚希秣。

但她的眉眼和容貌像极了希秣,难道是因为我们两个在那个世界结不了婚,所以才……”

瑜仁想这些的时候,小姑娘和她妈妈已经跪在蒲团上,向着佛祖虔诚的磕起头来。

起来后,小姑娘妈妈向站在一旁的照客说了几句话后,照客和尚给知客说:

“师兄,她想让咱们去她家做佛事。”

知客师兄回答说:

“那就请施主进知客寮吧。”

小姑娘的妈妈拉着小姑娘过来说:“只是这孩子,我不想让她跟着进去,可有师傅代为照看一下!”

“瑜仁,你跟小妹妹玩一会儿去吧。”

听知客师兄这么一说,瑜仁拉住小姑娘的手就要往外走,知客师兄说:

“怎么这么贪玩?我告诉你,不能走远了。”

“知道了,师兄,我和妹妹去旁边的竹林玩一会儿就回来!”

知客师兄和小姑娘的妈妈看着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跑出去,都笑了,不过小姑娘妈妈笑的很勉强,一看就是有心事。

进知客寮后,小姑娘妈妈说他们家里最近有点像闹鬼,特来无名氏寺请法师去做做佛事,超度一下亡灵!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小姑娘母亲姓李,婆家姓魏,魏家里祖传行医,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三辈了。

两个月前,一个不知名的人来上门求医,说:

“魏先生,我家婆娘不知道得了一种什么病,浑身长疮,希望先生现在能去看看!”

“您家在哪?我怎么不认识您呢?”魏先生问。

“我们是外地新过来的,我姓郑。”

魏先生跟着出去后,连续三天没有回来,李氏在家里是坐卧不安,她出去寻吧,也不知道自己男人去哪了?

第四天,在李氏的左顾右盼和焦虑不安中,丈夫回来了,可看着刚刚分开三天多的丈夫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刚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一下子看着成了五十岁的人。

而且,丈夫回来后,什么也没说,躺倒床上沉沉睡去了,李氏想着:丈夫肯定是累了,就让他好好歇歇吧!

可谁知,第二天,丈夫开始发高烧,李氏让迷糊中的丈夫开药方,她按方抓药,几副药下去后,一点不见好。

李氏不明白是因为丈夫发烧昏迷开的方子不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当然,魏李氏嘴里说的“别的原因”是有原因的。

自从丈夫回来后,半夜听着院子里有动静,一出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两天后,她在院子里点了一盏长明灯,可到午夜的时候,又听到了动静,照旧是出去没人,回来后看到丈夫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像又冷又害怕的样子。

李氏接着对知客说:

“我丈夫一是不信鬼魔,二是他这半生行医救人无数,凭着魏家祖传的本事和他的医德,感觉他怎么也不会做下对不起别人的事,更不应该有仇人。

可眼前的事实让我实在没办法了,才……

我不能不管我丈夫,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过日子别说,关键是魏家的医术不能在我们这里断了啊!

我家儿子还小,他爹还没传他医术呢!

我家婆婆肯定也是这个意思,他现在走了,到阴曹地府也没脸见列祖列宗啊……”

知客听后安抚了一下李氏的情绪,他说:

“费庄魏家世代行医,我们也有所耳闻,魏先生不光有祖传的高超医术,更有高尚的医德,他做的是行医救人的菩萨行当,相信好人会有好报的,夫人不必过于担心,魏先生吉人自有天相。”

然后又说:“您回去吧,我们安排一下,这一天就过去。”

就在这时,瑜仁也差不多知道了魏家的事,他刚才带小姑娘到竹林问她:

“你喜欢竹林吗?

我可以用竹子给你做顶帽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慕岚,魏慕岚。你呢?”

“我叫瑜仁,这个应该是我在寺庙里的名字,将来出去后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名字还要改来改去的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要记住我的名字,我也记住你的名字,好吗?”

“好。”

“我怎么看着你不高兴啊?”瑜仁说:

“要不,我给你做顶帽子吧!”

说着就要动手去掰竹子,慕岚说:

“住手,我不要帽子。再说,这是寺院,我就更不能要了,我们是来这替父亲求平安的,岂能拿寺院里的东西?”

瑜仁听她这么一说,问到:

“你父亲怎么了?”

“发烧了。”

“没吃药吗?”

“吃了,不见好。”然后大致给瑜仁说了一下她父亲的情况。

瑜仁听后说:

“你先别担心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慕岚用满是眼泪的眼睛望着他。

慕岚的这个样子,让瑜仁心疼不已,姚希秣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从来不需要他的安慰和鼓励。

可慕岚完全没有了姚希秣的高冷,再加上满眼的泪水,真是人见犹怜!

瑜仁说:“我知道,肯定会没事的。”

“那,如果我母亲让你们的法师给我家做佛事,你过去吗?”

“我去。”瑜仁马上说:

“我会让师傅答应让我跟着过去的。”

“好的,那我们回去吧,我该给我娘回去了。”慕岚说着就开始往客堂走去。

瑜仁跟在她后面说:

“慕岚,你会记得我吗?”

“会啊!你叫瑜仁,我记住了!”

“我是说你长大了还能记得我吗?”

“会啊,我娘说过了,我都七岁了,都能记事了,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事都记不住了。”

“你有东西送给我吗?”瑜仁说:

“咱们交换一个东西吧,万一长大了我们再不认识了,怎么办呀!”

“我没有东西带着啊!”慕岚说。

“把你这个给我吧。”瑜仁指了指慕岚头上的发匝。

这是一个粉色的发匝,上面还有一颗闪闪发光的白色宝石,把慕岚的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

“那我头发不就散了?”慕岚想了想说:

“那就给你吧!我家里还有呢?”说着就把扎头发的发匝从头上摘了下来,给了瑜仁。

“我给你什么呀?”瑜仁接过发带说:

“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我需要问问方丈去。”

瑜仁想的是,既然自己跟王爷有关系,那也应该有点随身物品留下来吧,这事方丈肯定知道。

他想给慕岚一件像样的东西。

“没关系,你不用给我了,或者下次见面你再给我吧!”慕岚说:

“我娘喊我了!”

看到李氏和知客师兄两人已经站在了客堂门口。

走近后,李氏问慕岚:

“怎么头发散了,你的发匝呢?”

“刚才被一阵风刮跑了,我们两个玩的时候。”瑜仁说,同时对着慕岚试了个眼色,慕岚看了看瑜仁,没有说话。

李氏拜别了知客,母女俩走了一段距离,要拐弯时,瑜仁在后面大声喊:

“慕岚?”

慕岚扭过头,听瑜仁说:

“别忘了我!”

知客师兄说:“这么一会儿,你们玩什么了,玩的这么好?”

知客师兄想着做佛师的事,李氏想着丈夫的事,没把瑜仁的这句话当回事,都当成孩子的一句戏言了。

斋堂里的午餐后也是诵读:

“三德六味供佛及僧,法界有情普同供养,若饭食时,当愿众生禅悦为事,法喜充满。”

瑜仁本身对着唱诵没有什么印象,再加上想着上午的慕岚以及她家里的事,唱诵的心不在焉。

典坐师傅(斋堂负责人),受方丈委托,观看者瑜仁,心想:

“这个刚会说话的小和尚,怎么一会儿活蹦乱跳,一会儿心事重重,一会儿善心替别人遮掩,一会儿又心不在焉……”

典坐绝不是释师傅,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他不声不响以等着观看后效。

晚饭后,没有唱诵,瑜仁在回来的路上问瑜玻:

“晚饭怎么没有唱诵?”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回事,怎么好多东西你都不知道了呀?”瑜玻说:

“晚餐称为“药石”,吃晚饭的意思不是吃饭,而是吃药。咱们武僧,还吃这顿饭,文僧都不吃。”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减肥的人都不吃晚饭呢!

台湾有个画家,一天只吃一顿饭,说吃多了,人就变傻了,跟猪一样。”

“什么减肥?不吃晚饭?台湾画家?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瑜玻纳闷的看着瑜仁,好像是在看一个外星球的人,两个人说的话不在一个频道上。

瑜仁明白瑜玻的意思,笑了笑说:“走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哦,对了,你们今天又练功了吗?”

“练了。”

“练得什么,给我打打看。我今天一天在客堂,感觉浑身痒痒了。”

正说着,听到了鼓声和打板声,瑜玻说:

“该上晚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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