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机床厂现在已经完全交给了凌宝打理，老丈人年事已高身体不太好就偶尔出出主意。
整个厂由三栋两层的楼围成，一栋是员工宿舍和食堂，一栋是办公楼，一栋是生产和装配。
生产和装配那栋楼每层都是2500平米，各个功能区也都规划得井井有条。凌宝刚过来时是十来台经济型数控车床，现在已经扩充到了30多台。
见到凌宝，操作工们纷纷打招呼：“老板好！”
倪长乐不由得笑着说：“看来你把厂子整得不错。成套现在销售情况怎么样？”
凌宝：“慢慢来，一年卖个七八台，就已经蛮有赚头了。暂时卖的都是两轴、三轴联动的，精度在0.1到10um。
高档的，还没想好怎么去做。各行各业都习惯买进口的。”
两人很快就到了二楼车间。
凌宝指着一个个功能区介绍：“这是数控车床，那是数控磨床，立式、卧式加工中心、落地铣镗加工中心在二楼都是展示。
一楼有实际加工的订单。”
倪长乐想了想后问：“材料成本比较高的是那些？”
凌宝：“铸件18%左右，数控系统15%，主轴、丝杠、电机等等分别占5%左右吧。这只是相对的，有时候客户指定要西门子数控系统，成本那就上去了。
有时候没法子，铸铁用的差，多挣点。”
凌宝说了个大实话，把国产机床行业的赚钱秘密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经济型国产机床，也就在铸件和装配上赚钱。至于两三年这种机床性能是否下降，就不关厂家的事了。
倪长乐微微点头后问：“加工这块利润有10%不？”
凌宝：“看情况吧，纯利有时候达不到。我接些这种订单，主要是为了做成套开发。只有熟悉各种材料、工序，才能把数控系统做得更加完善。”
倪长乐：“去看看你设计的数控系统吧。”
凌宝轻嗯一声，带着倪长乐去了一楼的试验区。
试验区还摆了几套国产数控系统的竞品，倪长乐看了看后问：“数控系统设计主要参考的是哪家的？”
凌宝挠挠头：“广数等国产靠前的几家吧。哦对了，旁边那个试验区有我自己设计的工业机器人。”
倪长乐饶有兴趣地跟着他快步走到三十米外的工业机器人区。
“抓取、搬运、装配、焊接、码垛等我分别设计了两套，已经有客户下订单了。就是焊接的那个。”
凌宝指着焊接机器人笑着说：“机器人才是我未来发展的重点。
这人工成本一年比一年飙升，就说深市吧，请个焊接工，要培训要稳定的工资福利。等成了熟手，过不了几天又辞职了。
这样的话，不仅仅是大厂，就是中小厂，都会考虑买焊接机器人了。”
倪长乐挨个仔细看了看：“怎么伺服、减速机全部用进口的了？”
凌宝：“这是别人指定的。我估计要用上川腾的伺服，还要好几年后。现在的人太精了，知道国产的驱动控制还很弱。
按深市目前这个情况，买一台焊接机器人取代人工，两三年就能收回成本了。”
倪长乐点点头：“你考虑的还不错，干脆成立一家独立的机器人公司，和常氏机床厂分开独立运营吧。”
凌宝笑了笑：“已经找人去办工商注册了。常氏机床过几天也会改名为常氏数控系统有限公司。”
两人又到处看了看后，才回到凌宝办公室喝茶。
凌宝端起小瓷杯喝了口茶，笑着问：“乐哥，你今天来不会就只是看看我的研究成果吧？”
倪长乐：“公司就快上市了，心里不平静，所以到处走走。
你这些研究不错，要是不忙的话，就让孟平、周朗他们过来捣鼓捣鼓。凡是客户不做要求的，就用川腾的伺服和电机。”
凌宝：“没问题。我总觉得咱们兄弟俩还有联手合作的时候。”
倪长乐喝了口茶笑道：“那当然。现在产品这个层次都是低级运作，资本运作比较复杂。比如你现在一个人搞研发，肯定不如我和孟平、周朗他们抱团。
上市以后，我看情况给你注资进来。”
凌宝轻吁一口气，拿出上次带回来的珍藏古巴雪茄，剪去头，递给倪长乐：“上次品尝感觉还可以吧？”
倪长乐接过点燃：“口感非常特别，吸一口嘴唇边就会留点香甜味。国内都做不出来这种手工。
还好没烟瘾，有时候这雪茄夹在手里能想起好多事。
咱们搞技术的，忙忙碌碌时间一下子就没了。有时候连回忆一下过去的酸甜苦辣都有些奢侈。”
凌宝也有些感慨：“是啊。当初找工作可是到处碰壁。没想到，现在咱们也能养活这么多员工了。”
倪长乐：“哦对了，川腾现在和职校、高等院校合作渐渐铺开了。咱们娄市的那两家轻工学校可以输送毕业生过来，要是招技工困难，你就跟他们联系联系。”
说完，就把联系方式给了凌宝。
凌宝点点头：“乐哥，注资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喜欢一个人钻研，像你那样带团队总感觉应付不来。”
倪长乐轻嗯一声，凌宝这种保守、单纯的性格，做什么事都不能强求。他对钱没什么概念，现在生活无忧，没有所谓的大梦想。
一旦钻研某种技术，凌宝的专注优势就会凸显出来，往往比一般工程师要厉害很多。
倪长乐想了想后说：“到时候我可能有事要求助于你，不一定和产品有关。这人怕出名猪怕壮，川腾一上市，肯定会有不少麻烦，有些隐晦的操作，得找靠谱的兄弟来完成。”
这几年倪长乐虽然很少和社会其它层面打交道，但是对社会各界的敏锐度一直都在。
一旦川腾成为公众公司，利弊兼有，不排除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凌宝笑了笑：“难怪你说心里不平静。像我这样顺其自然多好。不如有空你陪玥姐去度假放松放松好了。”
倪长乐喝了口茶：“确实好久没放松了。你提醒的好，这几天我就和玥姐去外面走走。”
兄弟俩又聊了会，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凌宝建议：“乐哥，咱们去大排档吃炒粉、烤生蚝，找找以前的感觉吧。”
倪长乐笑道：“好！”
深市的大排档，无论对身价数亿的大老板还是落魄的卢瑟，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喧闹的城市中，昏黄的路灯下，来上一杯新鲜扎啤，加上炒粉烤串啥的，一切烦扰皆成烟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