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十里和翠袖被绑了坐在一楼大厅,宁耿枫和宁耿云则坐在桌旁吃着店家刚刚准备好的饭菜。
“你是秦十里就对了,本公主听说前段日子肖家人认了亲,就是你们秦家吧,既然你们这都是一家人了,那肖家的账我找你们算没问题吧?”
原来是因为肖家,秦十里和翠袖松了一口气,可是,肖家什么时候树了个这么大的敌,还要把账算在他们头上。
“敢问肖家之间和你们有何恩怨?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抓了起来?”
唉,这也是倒霉,为了躲肖家来了西镜国,却因为肖家在西镜国被人绑了起来。
“那恩怨可就大了,若不是因为肖绿水和肖杨柳两姐妹,我们西镜铁骑早就踏平了宋国,现在哪儿还有你们的事。”宁耿枫饮了一杯酒,“两国之间的纷争也就算了,那肖家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们打仗。打仗也就算了,羞辱我又是何意!说我是个汉子没女人样,不男不女,难不成天底下的女人都得像肖绿水那狐媚样!”
这算是大概明白是什么事了,秦十里和翠袖不得不震惊,那肖家是有多大能耐,可以跟一国兵力抗衡?
其实也没有到一国兵力的程度,当时只是宁耿枫带着自己的兵去攻打的阜城,但是她练出来的兵却轻而易举被肖家军队打败,而那肖家还是非官不江湖的,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在加上肖绿水那跋扈气势,跟宁耿枫结下梁子也是意中之事。肖绿水嚣张跋扈,宁耿枫也不跟她讲大义,她敢当着众将兵的面前羞辱她,她就能在她亲人身上以牙还牙。
秦十里一脸疑惑,他这才认亲没多久,人都没有认全,知道有肖绿水这个人,可对她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的名字。
“这位公主,绑了我们不太好吧,我们一不是奸细,而没有犯法,况且我们跟肖家也不熟,虽然认了亲,但我们也就见过一两面而已,与陌生人无异。”翠袖说到,她故意把头微微低下,避免他们看清她的全貌。
阿爹说过,她骨子里有阿娘的样子。宁耿枫和宁耿云可能不知道她娘亲长什么样,但是还是需要有所防备。
“别说你们是不是奸细,就凭你们跟肖家的关系,我就可以怀疑你们。肖家与我们对战多次,你说我不防你们,该防谁?”这时候也没胃口吃饭了,“我倒要看看,像肖家这样的人,有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姐弟齐心,你们说,肖绿水他们会来救你们吗?”
宁耿枫的手下,有武功高强的,也有熟悉沙漠地形的,他们还有这片沙漠最好的交通工具,所以,就算风沙变大了,对他们有些影响,但也不能阻止他们回凉源。
店小二给翠袖和秦十里准备的热水倒是没有浪费,都给宁耿枫用了去,洗得清爽,上了路也心情好些。
经历过风沙后,骆驼队伍顺着沙丘,在烈日灼烧下缓慢向凉源行进。
在明月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
秦殊起了床,把头发随便束起,在这里,她已经不太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每天在这样的地方跟着两个固定的人,都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每日注意自己的形象也变得没有意义。也正是这样,他们之间才多了更多的坦然相对,彼此之间多了更多的信任,慢慢地,不知不觉中把对方融进自己的生命里。
洗漱后,秦殊先进厨房熟练地生火烧水,然后把昨天准备好的面团从储藏室里拿出来,不得不说,明月宫的物资储备是真的多,种类多样,完全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这几个月里,跟外面吃的没多大差别。
拿起擀面杖把擀好的面丢进沸腾的锅里,秦殊突然发现那两个人还没有动静,估计是没有起床,她叹了一口气,这两人是越来越喜欢睡懒觉了。
走路生风,秦殊很快来到宋钦业和梁都的房间,门虚掩着,还没有灯光。果真是没起床。秦殊推开门:“起床了起床了,别睡了,再睡面就煮溶了。”她走过去拍了拍梁都的屁股,再把宋钦业的被子掀开。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一起了,分开睡安安分分的,这怎么睡一起就这么放飞自我呢?一个手搭一个脖子,一个腿搭一个肚子上。
不过,这样的宋钦业,与人相处起来没有压力,随性率真。她突然想到,她挺喜欢当了皇帝之前的宋钦业,也喜欢现在没有身在皇位之中的宋钦业。是不是因为那个位置,他才变得那样不近人情,才变得让她陌生,才变得让她如此不想面对?
那么,待在这里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这里的宋钦业,是她喜欢的。那种朋友之间,纯粹的喜欢。
应该是吧。
床上的两人同步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真是越来越像了。
秦殊被这一幕逗笑,再次跟他们说:“快起来啦,我去把面捞起来,赶紧过来吃。”
等秦殊走了,宋钦业才揉揉凌乱的头发,然后用着略带沙哑的声音:“都都,起床了。”他把梁都提起来,梁都踩着软软的步子,跟着宋钦业一起去洗漱。
吃完面,今天轮到梁都洗碗。
秦殊走到宋钦业旁边看着他正研究着图纸:“怎么样?黄口今天可以打通了吗?”
意识到秦殊凑了过来,宋钦业把图纸让出一半给秦殊看,他们之间,举止不再像以前一样,更多的是自然,很多亲近的动作,自然而然地就做出来了:“昨晚我看了看,想出了一个办法,今天跟都都试一试,没有意外的话能打通黄口,下午可以开始宇口。”
“你说我们打通了明月宫的八个方位路口,有什么用处呢?也没有看到什么机关之类的。”秦殊看着图纸上宋钦业已经完善的图纸,果真如他们所想,至少现在没有出什么差池,明月宫的地图和阜城很是相符。以主殿为中心,八个方向散开,再通过一条河渠将八个路口交接起来,“你看外围,这些地方不是路口,是干了的底下河渠。都都说他阿爹之前都是只让他在侧殿和主殿里游走,所以他没有去过这八个路口。我想,这八个路口应该是梁老爹在知道自己活不久后堵住的,应该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他知道自己死了后没人管都都,都都就会按捺不住到处闲逛,很快就会找到出口,不想让都都过早接触外面,所以他就按照都都的性子设置了八个路口的关卡让都都一年一年的地突破。我想,那个河渠应该是关键。要打通八个路口,才能让外围的河渠连接起来,这样才能通过某个机关让水流出来触动明月宫的宫门。而那锦盒,就是关键。”
听着宋钦业的猜想,秦殊大概明白了一些。那按照这速度,还有五个月,他们就能出去了。
突然有点闷闷不乐,秦殊怕宋钦业看出异样,于是转身向厨房走去:“我去看都都洗好碗了没,我也该去洗洗夜明珠了。”
她害怕,害怕出了这与世隔绝的明月宫后,宋钦业又会变回以前的样子,虽然他从“失忆”以后,他就对自己没有那么固执了,可是那么久的囚禁,真的让她怕了,现在好不容易,才放下,若是出去,怕是又要重新面对吧。
她知道,宋钦业所说的失忆,不过是骗她罢了,一开始她会半信半疑,但是后来日日夜夜的相处下来,她不可能没有发现宋钦业的破绽。但是她知道宋钦业虽然冷酷无情一些,但是他是言而有信的,所以在他说出那三个承诺的时候,她选择相信他。而且,计较得太多,又有什么好处呢?装傻,有时候也挺好的。
宋钦业好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他放下手中的图纸,跟上秦殊,却见秦殊孤寂的背影。秦殊步子放慢,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到处看着,希望能转移注意力,却是越想越难过。
宋钦业跟上秦殊,秦殊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于是整理情绪转身笑着问宋钦业:“怎么了?你要去找都都吗?这么早就开工了?”
刚转过身去,就被宋钦业搂入怀中。
他看见了,她眼底的忧伤。
“你在难过什么?”宋钦业抱住秦殊,“是在想出去后的事吗?”
秦殊没有说话,她在忍受,忍受着自己的情绪。
“殊儿,”宋钦业沉默良久,才说到,“不要担心什么,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秦殊轻轻推开宋钦业,看着他的眼睛:“在外面,我应该是恨你的……出去后,你依旧是宋国皇帝,而我是我秦殊。我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用去想……至少,不能再像现在了……”
是啊,外面牵绊太多,没有谁可以舍弃……
无力。
宋钦业也能够感受到,这些日子秦殊对于自己的情感。在这里的她,对他没有恨,更多的是相互依靠。没有顾及,没有担忧,只需要信任彼此即刻。这是他的奢求啊,在这里,得到了满足,但这满足只能是一时的,他们之间,在外面,不会像这样的。
宋钦业想要告诉秦殊别这样想,可是,这是事实啊。
秦殊深吸一口气,把这种情绪埋在心底:“算了,不想这些,我们各自做各自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