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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为谁

屋内的灯火被阵阵凉风吹得忽明忽暗,昏黄的烛光晕染着这无声的夜色,仿佛想要极力挣脱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穆诚沉默了良久,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修长的身影印在昏暗的墙壁上,任寒风撩起他墨色的长发轻舞飞扬。他望着窗外那片黑暗中沙沙作响得竹林,然后用那浑厚又悠远地声音说道:“我从未想过要和你争什么?也从未阻止过你喜欢芫兮,因为我知道你的心和我一样,可是商济,你的患得患失已经伤害到了她。”

闻言,商济抬起有些湿润的眼眸看着穆诚高大的背影,神色忧伤,继而喃喃地说道:“我也不想,我爱她都来不及,我。。。。。。”

穆诚转过身来,将榻上的中衣放在商济的手中,温和地说道:“好了,别说了,药差不多好了,你赶紧将衣服换下来,等会芫兮看见了又要担心!”

“咚咚咚”,一不会芫兮端着白色的瓷碗推门进来,看见师傅苍白的脸有了些血色,精神也好了一些,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于是连忙将手中的汤药拿到榻前,关切地问道:“师傅,你怎么样了?来,把药喝了吧!”

商济轻轻拉过她的手,一双忧伤的眼神中满是柔情,芫兮慌得连忙往穆诚这边看去,穆诚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商济,随后起身朝屋外走去。

芫兮有些尴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双手将碗递给师傅,轻声地说道:“师傅,你先把药喝了吧!”

看着芫兮有些慌乱的眼神,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商济心中不由地一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芫兮从桌上倒了一杯热水交给他漱口,然后从怀中拿出淡粉色的手帕,将包裹着的蜜枣递给他。师傅喜甜怕苦,以前每次下山,她都会去集市买上一大包蜜枣,然后喜滋滋地看着师傅自己吃一颗,给她喂一颗,那时别提多开心了。可是现在,师傅眼里全是化不开的浓浓忧愁,自己心里也时刻充满了不安和纠结,她不忍看着师傅为她憔悴,可是又无法回馈师傅的情意,只好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彼此间若有若无的距离。

商济久久地注视着芫兮手中的蜜枣,而后痛苦地闭上双眼,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轻声说道:“兮儿,你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师傅再也不为难你了!”

芫兮微微一愣,而后哽咽地唤道:“师傅。”见商济斜靠在榻边,紧闭着双眼侧过头不看她。芫兮慢慢将手中的蜜枣放在旁边的宫凳上,深深地望了师傅一眼,随即犹豫着转身往门外走去。

还未走出一步,突然后面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商济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肩膀上,无声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衫。芫兮紧咬住嘴唇,心中万分疼痛,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倾泻而下,只听到商济沙哑着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地说道:“兮儿,对不起,对不起!”

芫兮哭着挣开了商济的怀抱,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快步跑了出去。

夜色越发的浓了,凝香坐在廊檐下,看着哭着跑出院外的芫兮以及紧追上去的穆诚,又回头望了望屋内悲痛欲绝的商济,不由地长吁了一口气,真是庆幸自己逍遥自在。

第二日清晨,芫母将清粥放在桌上,敲了敲芫兮的房门。昨夜芫兮红肿着眼睛回来,后面还跟着那位暮云山庄的庄主穆诚,芫母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奈何芫兮进了房间就锁上门,穆诚也什么没说转身就消失在黑暗中。

吱的一声,房门被轻轻打开了,芫兮上前一把抱住满眼担忧的母亲,委屈地说道:“娘,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没事,回来就好!受委屈了吧?快过来,娘做了你爱吃的桂花蜜糖粥。”芫母拉着她的手坐下,拿过碗盛了一碗放在她的桌前,疼爱地摸了摸她的秀发。

芫兮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在嘴里,丝丝的甘甜立刻萦绕在她的舌尖,想起师傅也喜欢吃甜甜的清粥,不由地双眼有些湿润,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道:“娘,师傅他。。。。。我。。。。。”

芫母拿出帕子帮芫兮擦着眼泪,叹了口气说道:“兮儿,你对你师傅有男女之情吗?”

芫兮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有些忧伤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把师傅当做最依赖的亲人,从来不曾有僭越的想法,可是看见师傅伤心我也很难受,我想他像以前在竹楼一样温和闲淡,不要因我而痛苦!”

“傻孩子,他既已动了情,你对他越是怜惜,他就越是放不下,你又给不了他想要的,他就越是痛苦,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无尽的折磨!娘知道你心软,不愿看到你师傅伤心难过,既然他现在有心放过你,就给他些时间,让他慢慢明白吧!”

芫兮轻轻地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双眼望着屋外的那颗桃花树,难过地说道:“娘,我真想回到那时和师傅在竹楼无忧无虑的日子,你说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或许会吧,好了,不要想这些了,等过些时候,你再去看看你师傅!织坊好久没有开张了,还有很多老客户等着你呢!”

“恩,好。”仿佛做了一场漫长的梦一样,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芫兮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这时,转角处两个人影正紧紧盯着织坊内说话的芫兮母女。突然后方有人唤道:“颜沫,你在这做什么呢?我正找你呢!”

吴颜沫收回了复杂的目光,扶着琴鸾的手转过身来,发现梦影正好奇地看向织坊处,于是微笑着俯身行礼道:“原来是梦影姑娘,你怎么来了?”

自那次梦影出手救了吴颜沫,连日来两人的越来越亲近。如今吴颜沫的身子已经大有好转,梦影在城西给她找了一间房屋,想让吴颜沫主仆二人暂且住在那里,然后再想办法给她谋生!

昨日梦影就觉得她有些奇怪,似乎比往日沉静了许多,今日一大早又在此处。那个兮缘织坊的身影不是昨日药房内,和六皇子穆诚在一起的姑娘吗?难道她和穆诚有什么关系?那吴颜沫这又是为何?当初吴府之所以败露,都是这位六皇子坏的好事,看吴颜沫这个神情似乎认识那位姑娘,一连串的疑问让梦影陷入了沉思。

“梦影姑娘,梦影姑娘,你怎么了?”吴颜沫轻轻摇了摇有些发愣的梦影,一脸疑惑。

“没什么,走吧,我在城西给你找了一间房屋,如今你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也不能老在医馆,暂且先在那里住下吧!”说着,就往前走去。走了几步,梦影发现吴颜沫还愣在原地,又退了回来。

这时,吴颜沫和琴鸾一下子跪了下来,梦影忙的扶起她,只听她说道:“梦影姑娘大恩,颜沫今生难报。不仅不嫌弃我乃罪人之女,还对我百般照顾,颜沫感激不尽,生生世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你快起来!”梦影忙将跪着的吴颜沫扶起来,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救她,或许是心怀那一丝的愧疚,或许是她绝望的眼神似曾相识,或许是今生人海中的缘分吧!“就当是我们有缘吧,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好了,现在我们去医馆将东西搬到新房子去吧!”

好不容易陪吴颜沫将屋子一一布置好,已经是掌灯时分,还要赶着回王府,梦影连忙告了辞,告诉她明天酉时过来找她,因为只要没有任务,每到这个时辰穆荣都要陪府上的姬妾用膳,直到就寝她这个贴身侍卫都不用陪着,正好有空隙能溜出王府。

“现在主人应该还在陪哪位夫人用膳,只要从后院悄悄溜进去,应该就不会被发现!”梦影心里想着,于是趁着黑夜一个闪身,从王府后院悄悄溜进了偏殿。周围一片漆黑,梦影摸着进了自己的房间,正关上房门将屋内的烛火点亮。

突然,一张阴鸷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见穆荣正用怒火冲冲的眼神死盯着她,梦影有些害怕,跟在穆荣身边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见过他的手段,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这几日为了吴颜沫的事情,冒着极大的风险,本以为今日是万无一失的,哪知道。。。。。。。

“主人。”梦影低着头有些哆嗦地小声唤道。

穆荣此时心中怒火难抑,今日午后听暗卫来报,说她近日总是偷偷溜出王府,一查才知道她居然悄悄在救济吴府那个女人,当初怕她失落才没有斩草除根,现在居然不顾后顾之忧,愚蠢到惹火烧身!

看着烛光下有些颤抖的身影,穆荣火更大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怕他;既然怕他,又总是枉顾他的命令惹他生气;既然知道他会生气就该早点认错,偏偏固执地从不肯服软。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胆敢私自出府?”穆荣阴沉着脸一步步地靠近她。“私自出府还不算,居然还有闲心救济别人,看来是我对你太纵容了。”

梦影听了猛地一抬头,果然还是瞒不住。于是她连忙跪下,恳求道:“主人,梦影错了,请放过颜沫,梦影愿意领罚!”

穆荣看着跪在眼前瘦削的身影,冷笑道:“你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来认错求我。好,既然你甘愿受罚,那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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