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的景致,这十几天也领略了些。
异常清新的空气和深沉的天空,还有一些奇怪的植物和生物。
除了这些,和之前的世界似乎没什么不同。
稀奇古怪的事情如潮水般涌来,但最让我在意的是自身的异物感。
如果按照珍珠之前的说法,随便穿越不同的世界是不被调理者认可的,珍珠的力量被封印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我经历了几次与死亡的角逐,终于认识到我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为什么没被这个世界的调理者封印呢?
或许我的力量不是用来破坏的,所以才没被针对吧。
哎,那我不是无敌了?
我这样想,满足的笑了笑。
“喂,小鬼。傻笑什么呢,如果你敢想与小蕾娜有关的事,即使我杀不了你,我也会让你尝尝神代魔法的滋味。”
克鲁斯掐着腰,愤怒的望着我。
看着珍珠月光下温柔而宁静的侧脸,我忙向他解释。
“克鲁斯大人,您多虑了。在下可以担保,犬树还不至于龌龊到那种程度,充其量也就是会盯着胸部看的程度。”
枫一脸满足的喝了口饭后漱口的清茶。
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啊喂!
“说的也是。”
连珍珠都开始抿嘴偷笑。
啊,感受到一阵冰冷的视线。
我被玩偶的上勾拳打翻在地,摔了个底朝天。
她们笑得更加厉害了。
“很痛的啊,不要认为我可以自动痊愈就做这么过分的事。”
我表示抗议。
“小鬼,这是你应得的惩罚。你以后别让此二人提胸部的事了,不然就不是吃上勾拳那么简单了。你没发现二人的笑容下掩藏着什么吗。”
克鲁斯跳到我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原来如此,我想拜您为师。”
“哈哈哈,可以,小鬼。别看我这样,我可是被人称作情圣呢。”
“师父,请用茶。”
“好好好。”
珍珠和枫一脸疑惑地望着相视而笑的我们。
小树林里回荡起我们的声音,这时候我才知道之前是那样的宁静,而我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以前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我好像不是自己似的。
那么,我为什么是我呢?
每每想起这件事,总是得不出所以然来,索性就不想了。
但恍惚之间又会重蹈覆辙,还真是麻烦。
在一番嬉闹之后,森林陷入了沉睡,而我们也开始轮流守夜……
“小鬼。”
“师父还没睡啊。”
我们轻声聊起天来。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老朽发现你并不是恶徒,但总是有一种非杀你不可的冲动,这在杀死上古暴走魔王之后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毫无疑问,你是背负着无比沉重的命运的,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和小蕾娜相逢。”
克鲁斯叹了口气。
我无言望着夜空。
月亮隐在云彩里,像是要遮住自己的光却无济于事,月光从边缘发散开来。
“或许吧。我一直认为对人类而言,每个人都只是世间的过客。就像是在景点拼命留下痕迹的游客,生怕自己死后什么都没留下。”
“然而我却想要消除自己的一切,大概因为我不是真正的人类吧。”
我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夜风的凉意。
“小鬼,再告诫你一句。关于枫,你还是不要和她有太多瓜葛比较好,也不要问有时候深夜她会不见的事。但我可以保证,她是个好孩子。”
“每个人的肩上都很沉重啊。”
“小鬼,纷争往往都是出生于言语。少说话多做事准没错,早点睡吧。”
大概睡了几个时辰之后,清晨的光在东边点燃,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路上依旧是珍珠关于红豆糕的怨念和各种不知名的野味料理。
说实话,在这个异世界逗留了多日,目前还没有找到有类似红豆的植物。
啊,要是把这个事实告诉她……
还是不告诉她了吧。
“小枫,你不舒服吗?”
看到枫一直闷闷不乐,一直吵嚷的珍珠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只是在下刚才想起已故友人的事。”
“哦,你是说樱落啊。”
“说起樱落,小鬼可能还不知道。他有着罕见的体质,即可以对自身的存在状态进行干涉。他当初试图分割灵魂,但失败了,自身变成了尸体。”
“之后他被红雪村里的叛变者掳走卖给其它大陆的人……”
“不是说范特斯星大陆有无比强力的结界吗?”
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个结界是阻止外面的人进来的,原本的住民轻易就能出去。不过抛弃当初大陆如此安宁富足的生活,而要跑到纷争不断的索菲亚大陆,不是卧底的话很难想到是别的什么原因。”
“爷爷,你说‘当初’?”
“范特斯星大陆的情况想必你也听枫说了。所幸魔王死去的消息并没有迅速扩散,但大陆已经是骚动不断的状态了。老朽必须帮你解开封印,延续大陆千年的安宁。”
克鲁斯的话音刚落,天气骤变。
原本是晴朗的天空,像是突然被谁用毛笔狠狠地涂抹,好似要塌下来一般。
我有些喘不过气。
“枫,小蕾娜,警戒四周!有什么人过来了,这魔力非同寻常。”
“枫……枫……你在哪里……”
裹挟着风沙而来的颤音从前方传来,我看到一个人影晃晃悠悠走过来。
“是索菲亚大陆的清扫机关,而且拿着‘事像刃’,估计是那个组织的干部。”
克鲁斯站在我的肩膀上冷静做出判断。
“你是……樱落。”
枫的声音开始颤抖,站也站不稳了。
“枫,他现在已经是清扫机关的人了!”
克鲁斯开始慌张起来。
由于对“事像刃”这个新名词感到莫名地在意,我立即请求师父做出解释。
“‘事像刃’是能破坏一般事像的匕首。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某一范围内的一般事物都逃不过其斩击,甚至地形、天气都能强制作出改变。”
一般事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一般好吧,那就根本不用怕了。
但纵观全场,像样的战斗力恐怕只有枫。虽然师父的气场很足,但浣熊玩偶的姿态总是觉得不靠谱。
我如此想,眼神里却充满了对自身的悲哀。
“枫……枫……”
“樱落,你为什么会加入清扫机关……”
枫跪倒在地上,珍珠连忙跑过去安慰。
“呵呵,还有脸问这种问题,当然是为了清除多余的恶,为了将这个无情黑暗可笑的世界彻底粉碎了。当初我为什么会死,身为红雪村村长的你该不会还在说是因为我分割自己灵魂失败这种话吧!”
克鲁斯一时语塞。
“你们红雪村高层和将我掳走的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将我看作东西罢了!”
樱落将匕首抽出,我们脚下的土地开始震颤。
危机!平衡感丧失!而他向我们飞速冲过来。
“既然你已经堕入那个组织,如今在下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你斩杀。”
“白冰剑四式——冰葬。”
枫低沉地说道。
只见樱落的身体逐渐迟钝,不一会儿就化作一座冰雕。
“枫!小心!”
克鲁斯大吼。
“果然你已经不是樱落了。”
枫从容地用白冰剑挡住了从背后刺出的匕首。
“哦?你以前和我一起练习剑技可从来没有赢过我。”
“这次在下不会输了。”
枫坚定地说着。
“你……你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樱落开始焦躁。
“你忘了吗?也难怪,现在的你只是在下要斩杀的对象。”
“你……你在说什么?”
“你当初种下的榕树,它对我说过斩杀你的办法。”
“什么?我会想杀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樱落咆哮起来。
“樱,最喜欢你了。”
枫说着丢下白冰剑,向樱落冲过去。
匕首刺中了枫的胸膛,她温柔地抱住樱落。
樱落愣住了,他的眼球开始渗出泪水。
“是吗,枫,看来我一直都没能赢过你。”
樱落说完,身体被白冰剑的剑鞘贯穿,鲜血喷涌出来。
他倒了下去,躺在枫的怀里。
天空的黑色逐渐消散,几束正午的阳光投射到大地上。
白冰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微风轻轻拂动着枫的头发。
“……枫,你还是老样子,不喜欢穿女装啊。”
这是樱落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真傻,在下是因为怕你认不出。”
枫的声音很轻,就像是落入深山古潭中的羽毛,泛起了细微涟漪。
其他人目睹了这些光景,都静静伫立了好久。
“在下已经将他安葬,犬树、蕾娜大人、克鲁斯大人,距离库丽丝托大人的所在地还有一段距离,我们走吧。”
“小枫,没事吗,要不要休息几天,你的伤势还没有好的说。”
“多谢蕾娜大人的关心,在下的伤势并无大碍。而且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会有这种结果也是注定的。”
枫说着压低了声音。
等走远了,她望了望樱落死去的地方,心里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