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犹如小孩的脸，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一转眼就乌云斗暗了。不过，也好！对于没有风扇的教室来说，闷热倒疏缓了许多。
甄一圣托一个学生过来叫我。
我出去后问，“回来了，不进教室吗？”
她没有回答，苦笑了一下，说：“走，咱骑自行车，去一个地方。”
“上哪？”
“咱们初中校门口。”
我骑着自行车，她侧坐在我身后，一只手揽住我的腰。
“甄老师好些了吗？”
“精神很好，身体不太好！”她双手环住我的腰，身子靠在我的背上。
“你哭了？”我感觉后背湿了。
“我想，我们能永远这样，有多好！”
“不可能永远这样。以后，我开车带你，不更好吗？”
她没说话。
我感觉后背更湿了。
“这里还未变啊！”她说。
墙上露出的红砖呈心字形；凹凸不平的土路像蛇蜿延到麦田；小草依然默默倔强地吐着绿……
“初恋，我俩又来了！”她心潮澎湃地对着天空喊。
“你看看我这件白色裙子，有没有YesterOnceMore的感觉？”。
“这裙子，看上去面熟。又哭又笑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说。
“今天是我表白三周年的日子，那天，我穿着这条裙子，在这里，说喜欢你的。你当时吓得连连后退。当我又说了句喜欢得要命的话时，你退到了墙边，要是没有墙挡着，你一定会摔个仰八叉。男孩还那么害羞，我记着你那时好笑的囧相。那时，真单纯……可是，可是已回不去了……”她的额头掠过忧伤的皱纹。
我们没再说话，沉默了良久。思想回到了那懵懂的从前，咀嚼着像青苹果一样涩涩的味道。
她在沉思……
我感觉，她一定有心事！
“我妈妈对你有份心愿。”她打破了沉默，“她想认你做干儿子。”
“干儿子？”我有些惊讶！
“是的，妈妈遗憾此生没有生个儿子给我做伴。她说你是个不一样的男孩，她喜欢你！”
“我们是这关系，那样，不有些乱？”我说。
“我们就要分手了！”她声音低沉伤感。
“什么，分手，开玩笑的吧？”我吓了一跳。
“是真的！”
“为什么？因为妈妈的病吗？”
“妈妈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得陪着，大学不考了。妈妈希望闭眼之前，看到我结婚。”她痛苦的表情犹如毒蛇吐出的毒汁，撒到了脸上，
“妈妈这辈子为我耗尽了一切！在我撕毁中专录取书时，曾发誓，为了妈，我死都愿意！现在是我尽孝的时候了，这种时间不多了。我什么都愿意为妈妈做！”
“难道尽孝，非得牺性大学和感情吗？”我说。
“大学只是人生中一座普通的桥而已，人生中还有很多桥。”她说，“感情没有牺牲啊！它会永远在我心中。它像被聚光镜聚焦的光，滚烫而发亮！”
“难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我痛苦地转过头，两手支撑着墙面。
“除非你能放弃理想，和我结婚！这可能吗？不可能的！”她自问自答。
“是宿命啊！我们的感情是悲剧！然而，未尝是坏事。悲剧的爱情更像爱情！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爱情所以才能流传至今！”她说，
“就算我能等你，得等到什么时侯啊？你的理想注定不会使你早结婚。长痛不如短痛！
和你恋爱这三年，我已知足了！谢谢你对我任性的包容；谢谢你对我的好；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会记住的！”
“你哭了？”她哭着拍着我的背。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她痛苦地蹲在地上。
我使劲踢着墙，墙皮“哗哗哗”落下，原来裸露的红砖的心形变得不再规则了。
“不能视婚姻为儿戏啊！”我说。
“婚姻是什么？是两人合伙过日子的一种形式。它和爱情没有绝对关系，婚姻不一定有爱情，或者不一定能长久贮存爱情。像我爸妈的婚姻就是这样的。
爱情可以在婚姻以外存在，如林徽因和徐志摩。
有段时间，我担心我们后来结婚，油盐酱醋会冲淡我们的爱情之火。现在不用担心了。这份爱情会永远保鲜在心中。”
“那为什么还要结婚？”
“人活着，身不由己啊！结婚是世俗的需要，也是妈妈的需要！”
“那也不能随便找个人结啊！”
“妈妈说既然不能和我爱的人结婚，就找一个爱我的人！”她说，“当然，在结婚之前，我们的事，我会实话实说。”
“现在追求我的人有几个，其中有艾乾。”
“那次老师处理打架时，我就看出来了！”我说。
“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她把我转过来，四目相对！
我们细细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好想把眼前的模样刻在心里！
“你知道吗？你有一种英雄的根，骨头里有超脱的气质，不从俗，不平庸！这是我深爱你的地方。妈妈说你是个不一样的人，英雄志在远方，让我别拖累你！”她说，
“我的爱不会消失的，它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无论以后你在哪，我都会想着你的，爱并不孤独！
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是认识你！感谢你的出现，感谢你的陪伴！我欣慰自己得到了这份情！我没白活……
这份情到底能坚持多久，我也不知道，但绝对不会短暂，至少是一辈子，如果人死有灵魂，那可能是无限期！我不后悔这份坚持，因为这是此生最大的理想，精神上的拥有也是成功！
早恋像山泉，以后的感情再也不会有这种纯真了！如果一定要说是个错误，来生我宁愿一错再错！我心告诉我，那山泉是滋养我生命的圣水，如果没有它，活着就是一摊烂泥。
错过你，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也许错过，使这份情更沉甸！使我们在以后的日子，只记得它的美好！错过的情更美！你说是吗？
你后来会遇到你所爱的人，但你不会遇到第二个像我一样更爱你的人！我会遇到爱我的人，但他不会得到同等的爱！
我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我不配你，你终究是个干大事的人！你不属于这个小地方！我不能拖累你！
在以后的日子，我会一直为你祝福的。如果你觉得苦累，想想我的傻样，或许能带给你一丝快乐；寂寞时，想想我俩的点点滴谪，有我，你不会孤单；即使天下人都负你，唯我不会，因为我最懂你！愿以后别忘了我……如果你写作，在书中，给我留下几页纸……”
她抱着我大声痛哭……
大雨落下……
雨水、泪水、泥水、湿透了我们全身……
她的唇碰上了我的嘴，疯狂的吻犹如爆发的火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雨停了。
她轻轻地说：“我想盖章，留个纪念！”
我说：“怎么留？”
她用牙齿咬破了我的嘴角，鲜血渗进雨水，从脸上流下。
她说：“你的嘴角将会留下疤痕，那是爱的记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