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水泥地被焦灼的太阳暴晒,吸收了烦燥的热量。晚上,气温下降,水泥地面的热气疯狂地返回空中。
甄一圣像散了架的机器人蹲在地上。她的伤心就似水泥地返回空中的热气,困绕在我的周围,煎熬着头脑。
我没有和她抱头痛哭。而是双手把她拉起来,递给她一块手帕。严肃地说:“记住,遇到困难,一定要控制住情绪,自己的情绪自己作主。即使有泪也要藏到心里。伤心,与事无补,甚至使事更糟。
困难不可怕,可怕的是内心的懦弱。我们应像勇士,有必胜的信心。深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解决的办法。退一万步说,术检后,万一是恶性的,医生也不能因为钱不足而把患者赶下手术台的!
困难不能使我们乱了方寸。脑子应该冷静、理性地思考解决的办法。
第一步,我和你去求佟主任,以保证检查手术正常进行。第二步,再想法弄钱!”
她惊讶于我的慷慨陈词,眼晴里现出崇拜的光茫。其实,道理大家都懂,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
“这事,暂切别告诉你妈。”我说。
“好!”一圣说。
费了好大劲,才见到疲惫不堪的佟主任。
我打了三张“牌”:
“可怜牌”,细述了甄老师单亲带大孩子的不容易;为教师工作耗尽了青春,收入微薄。积蓄借给了他人,那人正在想法还,很快到位。
“感情牌”,虔诚地表述了他的正直白衣天使形象和我们的崇拜心情;由衷地感谢他念同学念老乡的情怀。
出完这两副牌,佟主任似乎还未从疲惫中走出来,没精打彩,心不在焉……
我继续出第三张一“感恩牌”,承诺有情后补,必当重谢!
佟主任来了精神:“好,孩子们,难得一片孝心。放心吧,明天正常进行。”
当天晚上,甄老师住进了病房。安顿完后,我和甄一圣回到了公寓。甄一圣说睡不着,让我上她房间,我们聊了一夜。
“唉…,到医院才知道,病人是这么多!”她感慨,“看似健康的人,说病就病了。”
“病像尘埃,无处不在,只是我们平常视而不见而已。”我说。
“生命太脆弱了!人说走就走了!”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人和动植物一样,没有特殊化而言。”我说。
“唉,病使人太痛苦了!不光肉体。”
“所以说,健康是1,其他都是0。”
“你说,人死了之后,有没有灵魂?”
“不清楚。考中专时,‘死’了一回,忘了在那边考察考察…,等我下次再死时,我想着调查好,回来告诉你…”
“别胡说!”她捂住我的嘴。
“按照能量守衡定律,人的意识死后会以灵魂或其他形式存在。你说是不是?”她问。
“是,你这是科学的谜信。”我轻轻地拿下她的手,握在我手中。
“假如死前,只能实现一个愿望。你想实现什么?”她问。
“忙着学习、恋爱,哪有时间想那问题。”我说,“难道你想过?”
“我想过,是让妈妈好起来。”
“医院似庙宇,我就似那修行的,瞬间顿悟了!什么大学、理想、名利都不重要了。如果这次妈妈不保,我也不过了……”她说着,哭了起来,扑倒在我怀里。
我扶正她,看着她的眼晴:“一圣,你一定要记住,人生苦短,我们应该敬畏、珍惜生命,就像珍惜你妈妈的生命一样。
我们应该对得起自己的生命,在世上走这一遭,应留下有意义的东西。决不能随随便便抛弃它!
无论你妈妈的结果是什么,你都要好好地活着。这是作为人应有的责任和使命,也是你妈妈的愿望。记住了吗?”
她泪流满面,又一次扑倒在我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