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子！这就是你的手腕吗！”依然背着杨之勉，袁青衫不悲不喜地说着。
杨之勉装腔作势地大喊：“天大的冤枉……小红这四年可是凭自己的本事坐上那个位置的……”
袁青衫转过身来，含着几分怒意盯着杨之勉：“但你还是特意带她来了，原本你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了！”
虽然袁青衫这想法多少是高估了杨之勉的头脑，毕竟有些事只是灵机一动罢了，但杨之勉确实是有算计成分在里面，所以他也不想做过多辩解。
“唉……”杨之勉故作深沉：“你敢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袁青衫一愣，然后低头沉默不语。
“为什么你总是待在六扇门？我原本以为你是一心为民除害，又或者喜欢那种忙忙碌碌的充实感。但实际上不是，你只是在逃避，你需要一个不回家的借口！”杨之勉一边说一边走近。
“别说了！”袁青衫闭上眼睛大叫。
“为什么你不回家？我原本以为你是不喜欢长公主，又或者不喜欢自己父亲。但实际上不是，你只是在害怕，害怕自己必须把自己亲生母亲叫姨娘！”杨之勉一边说一边走到轮椅旁边。
“别再说了！”袁青衫抱着头闭上眼睛大叫。
“为什么你不叫母亲？我原本以为你是受制于家族的礼教，又或者自幼养成的习惯。但实际上不是，你只是在厌恶，厌恶那个生下自己的人！”杨之勉一边说一边靠近袁青衫耳旁。
“不要再说了！”袁青衫抱着头埋首在腿间闭上眼睛大叫。
杨之勉知道自己猜对了。说到底，在这个世界的庶子和生母的关系永远都是那么矛盾。
杨之勉这四年来也是看惯了各种人情冷暖。他自己前世还经常仗着四年的大学知识对父母呼呼喝喝，何况这世界的小妾除了样貌以外就相当于农村大妈，无论知识还是素养。
江小红虽然出身贫贱，但不识字怎么学功法，不学礼怎么尊师道。即便仙台宗是魔教，每个弟子还是接受了最基本的教育。甚至还有各种礼仪、曲乐，否则凭什么去做奸细？
“但你没有错！”杨之勉蹲在袁青衫身边说。
“我没有错？”她抬起头一脸茫然地望着杨之勉。
“为什么不能讨厌生母？为什么不能不回家？为什么不能待在六扇门？”杨之勉捧着她的脸颊，厉声质问。
“为什么不能？”袁青衫弱弱地复述着。
“我，魔教也。生母令人厌恶，我就厌恶！讨厌家人，我就不回家！喜欢六扇门的杀伐，我就留着六扇门！”杨之勉斩钉截铁地说。
“对！我堂堂王玄，为什么要在意他人目光！我乃王玄，六扇门第一人！”袁青衫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杨之勉双手搭在袁青衫的肩膀上，温柔地说：“等你发泄完了，就想想生母值得你喜欢的地方，家里值得待的时候，六扇门值得休息的日子……”
袁青衫刹那间泪珠子像断了线一样滑落下来。
杨之勉看得出，她已经在拼命忍着不要哭出声来，应该是担心被下人听到。但是，眼泪却是无论怎样都忍不住了，她已经忍了十几年了。
杨之勉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他知道，袁青衫肯定不希望被自己这样盯着。
“别走……”袁青衫从后拉住了杨之勉的衣角，“就这样不要动，衣服借我拉一下……”
两人就这么沉默无语，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这一天，袁青衫把这几十年一直忍着的泪水全都释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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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啊……”
离开国公府后，杨之勉发现江小红特别黏自己。
杨之勉在同龄人中算高了，但毕竟年纪小，比江小红足足矮了一个头。于是乎，杨之勉的脑袋就大半埋进了两团绵软之中。
“你不会是跟她老娘套近乎失败了，所以来讨好我吧？”杨之勉揶揄道。
“她那个娘啊……”江小红摇了摇头。
“不会是真的没成吧？”杨之勉微微侧目。
“小红啊，突然想了很多……”江小红悠悠地说，“如果没有少主，我会不会像她一样呢？”
“袁青衫？你穿上男装也不像啊。”杨之勉调侃。
“小红是说她娘……”江小红若有所思地说。
“哈……你几岁？她几岁？想什么呢……”杨之勉在江小红脑门上敲了一下。
江小红揉着脑门说：“小红的出身还不如她呢……”
杨之勉搂着江小红柔声道：“你可是旭阳商会的副会长，怎么突然扭捏起来，不像你啊……”
“若是没有少主，小红或许就像她一样做个小妾帮宗门刺探消息，就算有个一男半女或许还嫌弃我既没才学也没家世……”
杨之勉搂紧了一分：“谁敢说我家小红没有才学和家世，我打爆他的狗头！”
“少主你知道吗？我只是给她行了个礼，她竟然差点就扑通给我跪了下来，像极了当年的小红……”
杨之勉又搂紧了半分：“谁敢让我家小红跪，我打爆他的狗头！当然，娘亲例外，哈哈哈……”
“少主你知道吗？我只是给了她一些棉衣、薪炭，她就把我叫得跟亲爹亲妈一样，像极了当年的小红……”
杨之勉手上再加了半分力：“谁敢让我家小红没有棉衣、薪炭，我打爆他的狗头！当然，小红现在的修为也用不到，哈哈哈……”
“少主你知道吗？唔……唔……”
杨之勉用手捂住江小红的嘴巴：“不许再说了，听到了就眨眨眼睛！”
江小红假意挣扎了几下，然后用力眨了两下眼睛。
杨之勉放开手，对着气喘吁吁的江小红说：“你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最多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而已。你不想想，有袁青衫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儿，这不是机会吗？她抓住了吗？我，魔教也。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也从来没有给过你什么，一切都是你凭自己实力争取到的。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你的东西还是你的，并不会被我带走。”
“小红不要少主走……小红也不许少主走……”江小红噙眼泪抱住杨之勉。
杨之勉柔声在江小红耳畔说：“那我就等你凭自己的能力来实现这句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