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莫与田达二人攻守互换对了几圈,却难分高下。
田达将罡气凝聚在一拳之上,曾有一次都磨灭了邱莫掌间的气机,只是自身罡气也十不存一,无法破开邱莫的金刚体魄,看似一拳将邱莫手掌轰击,撞到了邱莫的胸膛之上,占了些许便宜,其实这等不痛不痒的一拳一掌,对金刚体魄来说并无丝毫作用。
因金刚体魄坚韧,往往不再使用兵刃,凡铁无法灌输内力,也无法破开金刚体魄,在一流高手眼中,同废纸一张,极为碍事。
江湖武夫,若三生有幸,能得入金刚门槛的,十之八九也会舍弃了原本的兵器,毕竟在他们眼里,兵器都只是外物,远不如自己体内气机与拳掌运转的更加恰到好处。
又是一个回合,二人身形皆退后几步,立在田野茅草之上。
金刚体魄,凡俗物者不可伤,入金刚境,便有如龙象之力,徒手撕裂牛羊不在话下。自然是无法撕裂与自己相当的金刚体魄
这二人都步入点苍境界,好巧不巧的是,这二人的点苍境界都稀松平常,没能领悟到点苍破金刚的精髓,这二人刚才一番缠斗,撇去最先的两人问拳,之后的招式,若是让乡野村夫看到了,还真的以为是两个不会武功的壮汉打了一通王八拳,就差两个人在地上翻滚摔跤了。
拳拳到肉,开始的时候,还用臂膀格挡,到了后来,除了面门要害以外,胸膛,腰腹,具是相互捶打,二人既是如此,也没有谁能伤了谁。
邱莫此时,回想起来,才愈发觉得拔陀法师修为高深远,胜了自己何止一两成。
二人衣物被捶打得破破烂烂,好些地方都被劲力割裂,大体上还是一片连着一片,覆盖在身上,不至于特别狼狈。
撇了一眼其他几人,此时正是己方占优之时,邱莫自知短时间内无法取胜,若真这样耗下去,恐怕要打好几个时辰,耗尽气力才能分出胜负,那既然如此,只管纠缠着田达打就好了。
祝安山已然分不得神,阿洪的刀法着实凌厉,要是自己单对单的,肯定不怕他一人,可惜此时有宋夫子与他缠斗,阿洪只在一旁掠阵,逮到机会便是补上一刀。
祝安山不敢轻视此刀,虽然火光晦暗,但也依稀认得此刀不凡,若真是仗着金刚体魄挨上一刀,定然会被破开皮囊。
宋夫子内力与祝安山相差不太多,但宋夫子能够依仗的,仅仅只有奥妙指法而已,祝安山便只要格挡住宋夫子双手,护住要害,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每每有阿洪持刀上前之时,祝安山都要分出一只手来,或旁敲或侧击,将这刀气阻断,在他看来,幸好阿洪的内功修为比宋夫子还略微差些,如若不然,自己是断然不能单手阻刀。
祝山主看着这二人围攻自己,便想着拉开二人之间距离,找机会一击重创宋夫子才是正理,跟一个马夫较劲,就算是拼着重伤将其打杀了,恐怕宋夫子也不会怜惜这马夫的性命,反而会在那时找寻破绽,攻向自己要害。
这个时候,哪里还记得田达嘱咐的保全宋夫子性命。
胸膛之间已经受了宋夫子一掌,金刚体魄并无碍,宋夫子见此情形,就要一指点向祝安山心脉,被祝安山臂膀一下格挡开。
两手平推各一掌,向宋夫子的一掌约莫有两成的气机,声势虽然不俗,威力平平而已,只是为了另一掌打个掩护而已。
另一掌汇聚罡气,指掌之间,无形无色,罡气挡住了米脂刀,祝安山这一掌尚有不少余力,手腕撞击在刀背之上,虽无法给阿洪以重创,但能将其推出七八步远,便已然不错。
若是顺利,之后便趁这个空挡,运气全身真气施展撞衫锤,将宋夫子打成内伤才行。
宋夫子指力被隔挡而开,又见一掌向胸前袭来,本能反应的向后退了两步,要避开这一掌的威势,双手交叉化解掌力的那一瞬间,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祝安山向阿洪的这一掌威势确实不小,磨灭了阿红手上刀气不止,余力还透过刀身,阿洪身躯就要向后退去。
忽然之间,祝安山察觉到一阵不妙,本应该被掌力逼得向后退去的阿洪,竟然舍弃了手中宝刀,任由那宝刀脱手,翻飞至远处,得有二三十步的距离,深深的插入田野之中。自己却未曾后退。
元载武夫,竟然敢近身搏斗金刚武夫?这不是找死吗?
电光火石之间,虽然无法运起双掌杀伐四杀,但仅仅凭借着金刚体魄,用臂膀撞向不知好歹的马夫,也能将他肋骨撞断几根,到时候二人夹攻之势便自破了。
行走江湖,小心为上,稍有不慎,一个疏忽就可能葬送了身家性命,祝安山能够攀爬到金刚境界,自然深知其理,难保这马夫没有藏把匕首什么的能破金刚躯壳,没有丝毫犹豫,也未曾向前迎敌,反倒是积聚起来体内的气机,附于皮膜之下,向后退去。
没有匕首出现,掠过的只是阿洪的掌刀,本应斩于脖颈之间的长刀被祝安山避开要害,指尖轻抚过祝安山锁骨之下。
祝安山感觉体内气息似乎有了缺口,如银瓶乍破水浆迸!想也不想就知道,这一掌刀竟然是划破了自己的皮膜,方才居于皮膜之下的真气溢散出了好些。
果然深藏不露,这小小马夫竟然也有勘破金刚体魄的秘技。
祝安山面色有些狰狞,悔恨自己此番前来人带的少了些,若是让自己安排,定然会在远处在安排数十名弓弩手,可田达非怕打草惊蛇,这才堪堪只来了四人。
险些阴沟翻船!
祝安山心底埋怨田达失策,其实要真如祝安山安排那样埋伏几十名弓弩手,恐怕宋夫子一行人走到半途就能发现蛰伏许多股气息,便不会再往前一步。
金刚境界是祝安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自然不会因为些许劣势就萌生退意,此时局势谁优谁劣,尚未可知,那马夫虽然藏了一手,不过宝刀已飞出甚远,没有了宝刀在手,这马夫恐怕也不敢轻易来近身抗衡自己的金刚体魄。
少年挥洒出的石灰粉还参杂了好些毒物粉末,一旦入眼,救治不当,只要拖一小会儿就会废了这双眼睛。
阮舟子深吸了口气,没想到还有这般变故。
竟然一时停步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少年这会儿可没空跟阮公子讲这些不能与敌慈悲的大道理,郭横毕竟内功不弱,眼睛虽瞎,听觉还在。
此时郭横被迷瞎了眼睛,自然是抱着头,不管不顾的向后逃窜,可逃了十几步便冷静下来,自己也是老江湖一名,怎么能分不出其中利害?
眼已经瞎了,自己还没出田野之间,便是不管不顾山主死活,自己逃命去了,又能跑得到哪里?等到片刻白春亭剩下三人落败之时,自己一个瞎子,还要跑过这田坎间的弯弯绕绕,逃不出多远便会被那几人寻了踪迹,轻松杀掉。
就算自己一方能够走脱或者是侥幸赢了,自己一个逃兵,恐怕也无颜面对他们,往后的日子也会极为不好过!
郭横停住了脚步,弯着腰,静听着附近的动静,听声辨位,要做殊死一搏。
少年见郭横停住了脚步,心里也紧张了三分,要是这个人只知逃窜,没了斗志,那自然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可少年终究是轻视了老江湖的决心。
独自面对江湖老手,少年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修为差出太多,自己只要被他牵扯住身躯,挨上了一掌,恐怕就是个以命换命的局面了。
纵然有二十年的江湖经验,失去了一双眼睛,仅仅依靠听觉,未必就能判断的准确,便提起仅有的内力,运在双掌之中快步而行,就要以一记拖刀,结果郭横的性命。
郭横弓腰如同山猫一般,仔细聆听着场间的动静,听得脚步稀疏之声,风声阵阵,察觉到了少年所处的方向位置。
少年一刀掠过,没有砍向郭恒要害,而是朝着胸腹之间,这个时刻,犯不着毕其功于一役,钝刀子割肉,更稳妥些。
哪想到郭横原本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悬在头上,做防守式的双手,真的察觉到了少年的刀势走向,一掌便扣住了刀刃!
郭横冷笑一声,绝处逢生!
另一只手,顺势沿着刀身向刀柄摸索,一掌拍了过去,若是少年不撒手,这一掌就能拍断他的手腕,若是撒手,便被自己夺了刀,少年再无进攻之力。
没有用出全身内力,仅仅是单手气机流转,就能扣住自己手中刀刃,少年低估了郭横二十年江湖经验,也低估了他的内功修为。
少年极其果断,当场便舍弃了刀,向后退了几步。
郭恒心中大喜,有刀可用,更为顺手,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异响,这声音是……是机簧的声音!
脖颈间一凉,双手扔掉钝刀,郭横抱着脖子,跪倒在地,血水滋滋地从脖颈处往外冒。
“呃……呃……”郭横再也发不出声,脖颈间有一只没入骨肉里半截的短小弩箭。
正是少年袖中藏匿的袖箭,平时藏匿起来,白日使用容易被躲闪开来,此时时机正好,郭横空门大开,被这一箭夺去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