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气氛有些诡异,终究是对面先开了口:
“邱莫,这次没人阻碍,你我一分高下!”声音听得好熟,正是白春亭田达,这些天过去,想来他的内伤恢复好了。
方才另外一人给了那几名恶汉银子,让他们走远了,就是为了将这假消息传出去,即使是今日学宫众人死在这里,也是将祸患转嫁给了三山帮,正好就是这几个恶汉作证,真正幕后动手的白春亭,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田达心中有数,此次十拿九稳,白春亭明面上仅有的两位一流高手,自己与祝安山二人此次一同前来,而且还携带了帮里除一流高手以外,拳脚修为具是不错的郭横陆唯两人。
田达虽然点苍境界稀松平常,但也不认为金刚境界的祝安山能够比自己强,毕竟像拔陀法师的那般金刚人物,天下绝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自己虽然从未与祝安山明面上交手过,也是因为怎么算起来,他都是自己的后辈,即便是赢了,也不体面,这祝安山还是个有分寸的人,身在朝廷一脉,暗里打压白春亭元老,明面还是客客气气的,至少说,愿意投身过来的元老,他都一视同仁,待遇优厚。
探子探得虚实,邱莫至少是一位金刚境高手,很可能已经步入点苍,至于宋夫子,功力深厚,但还未修到金刚境界,此时只派了四人,就是怕有内功不高的在此蛰伏,反而让邱莫察觉有埋伏,导致功亏一篑,所以只带了两个得力部下。
邱莫冷哼一声:“多说无益,我手上见真章吧!”
田达将要起身时,与祝安山使了个眼色,莫要伤了宋夫子的性命。
蓄势已久飞身而起,夯土墙面,瞬间塌陷碎成大小不一的土块,泥石还未落地,田达就已身在半空,一拳冲向邱莫。
邱莫面色略有凝重,双手摊开,仿若回风拂柳一般,双袖飘动舞了一个阴阳鱼,此时已是深夜,火光暗淡,若是白日之时,众人便能看得邱莫脚下田野,生出两股无名之风,正是阴阳合宝,有成盘之势。
寻常武夫,便是将内力汇聚于双手双拳,成为罡气,便已然不弱,邱莫此时汇聚罡气,化于双掌之间,自双手之间自由流转,很是奇妙。
不躲不避,田达结结实实打在邱莫双掌之间,罡气震荡,二人脚下田野茅草被气劲压弯了头,邱莫双掌微微后缩,猛然发力,向前一推,田达身形顿时不稳,脚尖踏着田野间的茅草飞身后退,将一身劲气尽数散开。
少年已经没有闲暇时间来观看二人分出高下了,那三人也没有停歇在原地看热闹,飞身而下,与自己等人战作了一团。
阮舟子本欲上前与一人交手,却被景颜抬手拦住,借了阮公子长剑。
“阮公子,你与阿凃二人为我们几个压阵,谨防别人偷袭!”
阮舟子点点头,心下估量一番,那随行两人的修为应该都比自己高些,看年龄也是不小,江湖阅历肯定不浅,恐怕自己不是对手。
少年也没有强自出头,自己刚到元载境界初窥门径而已,在一旁压阵牵制这二人,远比自己进入场中厮杀有益的多。
确实如此,自己两人入场,对于景颜和阿洪来说,恐怕还要分神维护自己,倒不如在一旁窥伺,等白春亭几人流露出破绽,自己再趁机建功。
祝安山手上本有一杆长枪,刚才已经掷了出去,不过也无所谓,自己早已踏入金刚境界多年,浑身皮膜刀枪不入,掌即为刀,拳即为锤,哪里还需要寻常刀剑傍身?
宋夫子还未入金刚境界,不敢与祝安山硬拼,拳掌交错之间,都是以内力卸力,二人身影交错,打了两个来回,宋夫子明显气力略逊一筹,向后退了几步。
祝安山嘿嘿一笑,已然摸出了宋夫子的深浅,功力虽然雄厚,但还逊色了自己一筹,况且自己有金刚皮囊护体,碾压眼前的老人家易如反掌。
当下便不再犹豫,拳脚大开大合,就要施展一记撞山锤,这一招在外家武夫眼中也是稀松平常,便是将全身筋肉之力,这么一撞过去。也就是最粗浅的外家武夫用的极多,内家武夫有了内力傍身再如此将侧身与后背贴上去,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祝安山仰仗金刚皮囊,宋夫子对这一招,无法拆招卸力。
如临大敌,此人已发现了自己的弱项,但已经避无可避,祝安山如蛮牛一般,横冲直撞而来,宋夫子无奈深吸一口气,半攻半守,一拳冲向祝安山面门迎了过去。
祝安山本不应该害怕这一拳能够打烂自己头颅,毕竟头颅乃九阳魁首,一旦有失,便是一命呜呼,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一缩,避开了头颈要害。
宋夫子顷刻之间将拳劲化开,融入两指之上,画拳为指,就要划过祝安山的脖颈,以攻为守,只能如此。
祝安山暗道不好,肩头就快要撞到宋夫子胸膛之上,也无法再做其他反应,便只得尽力后仰,躲开脖颈要害。
砰的一声,撞山锤结结实实撞在宋夫子胸膛上,一袭儒杉的宋夫子,受了重击,向后倒退了十几步,仍旧未止住身形,最终扶手半蹲在地上,才将这劲道卸去了不少。
祝安山胸前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方才宋夫子这一指未能划道脖颈,只能向下了三分,这一指竟然破了祝山主的金刚体魄!
高下立分,宋夫子内息有些不稳,若是再来几次,恐怕就要命丧于此。
景颜与阿洪和白春亭郭横,陆唯各自纠缠到了一起,四人均是手持刀剑,刀对刀,剑对剑,夜色昏暗,路数大多是重防轻攻。
少年见此情形,对方人数不占优势,就是掐准了我方仅有一名一流高手,派遣两名一流高手前来,我方极为不利!少年与阮公子对视了一眼,心想都明白,绝对再拖不得!
“阿洪,咱们换下刀,你去助宋夫子一臂之力!”
阿洪也正有此意,郭横见他眼前之人,就要去相助宋夫子,不由得有些着急,手下加重了攻势,刀刀攻势大开大合,就是要让阿洪脱不开身,只等到宋夫子败于祝安山之手,那便是大局已定了!
阿洪暗自好笑,果然,郭横情急之下,不再爱护手中兵刃,两刀刀刃相交,片刻间就对了五六刀,郭横早已震得虎口发麻,阿洪倒是一脸气定神闲。
郭横再想挥刀而上,眼角一瞥却发现刀口依然翻卷了四五处,心下一惊,不过老江湖怎么会怕一个后生,既然兵刃上输了一筹,那便在内力上分高下!
这郭横也是个狠人,刀刃翻卷之后,便近身与阿洪缠斗在一起。阿洪刀口也不锋利,专克利刃和铠甲,近身搏斗,却也是施展不上多少力度,二人便将刀身作棍棒,拳脚夹杂在其中。
缠斗了一个回合,阿洪退了几步,换气之时,故意扭头,似乎是关心邱莫与田达二人的胜负,郭横察觉到了机会,眼前之人一只手握着刀把垂在一旁,手筋松弛,蓄力起刀怕是不够快,当机立断,仓促间运起其内力,向前递出一掌。
终于得了机会,阿洪手中刀,刀口本就是钝的,近距离也难以伤敌,另一只手悄然回转升起,一掌拍出与郭横切切实实的对了一掌。
这一掌并未分出高下,阿洪也似乎没有把握一掌就能碾压郭横,就借他的攻势,向后退了十几步,在此间时已将手中刀抛到了少年脚下。
少年已观望许久,看到阿洪与那人,二掌相交身形后退时,便将手中刀,连刀带鞘抛了过去,被阿洪接在手上。
郭横心中一紧,想要再追,自然是追不到,少年捡起地上厚重大刀,助跑了几步,借势在空中翻卷了身躯,一刀倾斜向下,劈头盖脸!
虽然此刀刀刃并不锋利,但在少年有意的助跑,在空中翻卷身躯借力腰腹的加持之下,此刀之势变得威猛无比,方才若是阿洪有这个空档能够拉开距离,积蓄刀势相向,早已赢了这人。
郭横心中后悔自己托大鲁莽,但也没得选择,仓促之间抽出残刀与少年硬生生对了一刀。
金铁崩裂,郭横手中长刀断作两截,整只臂膀震得发麻,少年也不好受,要不是宝刀卸力极多,又蓄势良久,怕是也要震得虎口崩裂。
阮舟子终于逮到了时机,本就与少年同进同退,少年刚到,阮舟子后脚就到了。
一脚踢在了那汉子的臂膀之上,咔嚓一声,汉子将内力灌注上手些许,此时又被震得臂膀发麻,之上没有什么防护,这一脚之下,竟然脱臼了!
少年松了口气,终于暂时稳住了局势。
景颜的佩剑被他掷了出去,钉住了那火把,照亮了这一方天地,方才便借用了阮舟子的佩剑。此时正与陆唯斗的不相上下。
手中已无佩剑的阮舟子,之前只能在一旁观望,好在这时郭横手中兵刃折断,一条胳膊脱臼,战力大打折扣,阮舟子便不再犹豫,拳脚交错,攻其要害。
宋夫子本已落下风,更是只能拆招卸力,虽然手中双指能破金刚,但是祝安山在不宋夫子双手机会靠近要害。
祝安山心想只要解决了宋夫子,便要往邱莫与田达二人战场上去相助田达。
逼得宋夫子,只能够不再闪躲,又与祝安山正面对了一记,内息愈发的不稳了,
祝安山一撞建功,忽觉脑后有一股凉风扑面而来,眼角瞥见一抹凌厉的刀光,本已经金刚体魄的祝安山,今日已经被宋夫子双指划破了胸膛筋骨皮膜,说不好这一刀真能破了自己的金刚体魄,便侧身躲闪,放弃了对宋夫子的追击。
这一刀果然极为伶俐!夹杂着些许刀气,直面刀气的田野之间茅草未触及刀身,就被劈成两半,果然可破金刚体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