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欢侯绝不允许自己失手,他所得到的情报之中,那个名叫申北然的少年,一人之力就可以击杀精锐边军将士,现场的打斗痕迹虽然验证此人并不是个内家高手,只是个外家武夫,但是欢侯绝不会因此,而小觑了这个少年。
派出内家高手,暗中伏杀不说,而且还派遣了一暗中内家高手,一人在明处缠斗,一人在暗处手持弩箭偷袭,绝对算的上万无一失了。
如果是在村落平原之中,仅需一名内家高手就能制服申北然,在这山林之中,少年依靠地势和一人打的平手,正如欢侯推测的那般,这少年搏杀之力并不弱,生死搏斗之间,才见真胆魄!
方才若是黑衣杀手,不松开短剑,而那少年背后中箭,自知必死无疑,最多就是抽出匕首,迎着对方的掌风向前攻去,最后的结果便是:少年的匕首刺穿黑衣杀手的臂膀一刀或者两刀,少年会挨上一掌或是一剑,伤上加伤,再无反抗的余地,可惜明处的黑衣刺客害怕少年死前与他鱼死网破,露了怯,竟然松开了手中短剑,这才命丧黄泉。
此时弓弦声再度响起,申北然本能的匍匐在地,躲过了射向自己脖颈之间的那枚弩箭,那人也不再隐没在暗处,从约摸三十丈左右的树林中冒出头来。
“小杂种!你竟然杀了他!你让我怎么回去和侯爷交代!我要教你碎尸万段!”
瘦小的黑衣人,不在隐藏身形,脚尖一点,向少年飞跃而来,其轻功造诣还在已死的杀手之上!看其架势。申北然身心中了然,此人也是身怀内力的高手!
少年将匕首揣在腰间,手持短剑与那瘦小身形,手持短刀杀手战在一团,申北然此时其利,有些许力不从心,且战且退,明显不是这杀手的对手。
这瘦小杀手也知道此时申北然快到强弩之末的时候了,自己甚至无需冒险,只要这么耗下去,弩箭上粹的毒就会逐渐麻痹少年的意志,手中刀法并不打算出奇制胜,只是中规中矩的攻防一体,不露出破绽,自己就不会布地上人的后尘。
少年与杀手在林中斗了好些个回合,申北然逐渐感觉呼吸不畅,甚至连脖颈转动都比平时要吃力些,自己虽然后背受伤,气力不支不假,但是也不至于笨拙到这个地步!原来是弩箭上粹有毒,应该是一种蛇毒。
多在山林之间游走的少年,自然是知道在诸多毒物中就属蛇毒的效率最是快,而且往往效果也都大差不差,就是使中毒之人逐渐失去意识,不过有的蛇毒性烈,有的蛇毒性浅,毒液的多少也影响着效力,申北然就被毒蛇咬过,幸好的是两次都是小蛇,毒液不多,自己又及时处理,当时的感觉就如同现在一般:自己的躯体逐渐有些不听使唤,走路都开始有些吃力,过了一天才恢复。
若是自己再与这瘦小杀手熬战下去,死的必然就是自己!
申北然已经做了打算,就是挨上这人两刀,也要在死前拉上他垫背,就算不能砍下他的头颅,能捅穿他的肚子也是值得的,总好比再过一两个时辰,自己四肢麻痹,让他白白的一刀砍死要好得多。
矮小杀手显然比那地上躺着的那位更加小心,面前的少年此时目光狠厉,他也不得不认真对待,果然顷刻之间,那少年的剑势就变得凌乱散漫,没有章法,但是比先前快了三分不止!似乎都不再防守自己的要害,就是要一心捅自己一剑。
微微侧身低头,矮小杀手趁着少年不注重防守之际,一刀划在了少年的大腿上,皮开肉绽,血水流淌而出,本来攻向自己头部,被自己低头躲过的短剑也在回掠的过程中“刺啦”一声,在矮小杀手的肩膀上带出来一道血痕。
矮小杀手已经知晓了这少年真的有以命换命的打算,根本就不怕死!
自己立刻不再犹豫,脚尖加重力度,施展轻功向后方急速退去,不一会就拉开了好些距离。
“杂碎,你想跟爷换命,爷还瞧不上你这条狗命!你已经中了毒,用不了多久就会四肢麻痹!爷就在这等着你挥不动剑了那一刻再杀了你!”
申北然暗道不好,这人本就身怀内功,轻功造诣不低,就算自己在全盛十分,在山林之中也是跑不过他,更何况刚才自己只是削到了他的肩膀,他却在自己大腿上留了一道刀痕,自己更是吃亏,加之自己伤在腿上,行走速度恐怕更慢,怕是再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了。
那矮小杀手刀法本就不弱,和申北然打个平手,此时既然不愿再以身犯险,申北然也是无法追上他,只得眼看着蛇毒逐渐蔓延全身,四肢逐渐麻痹。
申北然知道这杀手不会轻易上当,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在半个时辰以后假装瘫倒在一棵树干下面,看着杀手是否上当。
果不其然,申北然听到了弓弦的声音,赶忙躲避,扑哧一声,弩箭没入树干。
“小娃儿,还跟爷爷玩这套,时候还不到呢!再过一个时辰,才是你的死期!”
申北然凄惨的笑着,自己似乎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申北然站起身来,依旧向山林里奔走而去,似乎还抱有着呢矮小杀手内力耗尽,在山林中追不上自己的幻想。
少年已陷入了绝境,此时绝望之际,脑中闪过一道光,他想到了一个能够保全自己的办法!
脚下山林里,少年还在尽力往前奔走,大腿上的伤口崩开了数次,血水渗透不止。在其后有一个瘦小的黑衣杀手,闲庭信步一般隔着二三十丈的距离跟着前方的少年。
公叔梁站在比二人高出许多的树枝上,俯瞰二人,饶有兴致的对立在旁边的田先生说到:
“你说,他会不会把这人引到你的住所,让你来出手击毙这个小猴儿,救下他自己?”
田先生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以他对着少年心性了解,是感觉申北然不会将祸水东引,拖自己下水,但是眼前的少年年方十四,又怎么会甘愿一死了之呢?当下自然也说不准,只是感觉有六七成的把握,脚下这孩子不会拉自己下水。
“我也说不好,静观其变吧。”
顿了一顿,田先生接着说道:“若是他往我的住所那里去了,我也会出手救下他,只是我原先说予你的事,便不需再办了。”
公叔梁嘿嘿一笑:“想让他活着,也不是多难,但是你不一定会答应,有时候人死了比活着还要好上一些,按照约定,他若是不愿意祸水东移,那我就出手救下他。”
田先生不置可否,他前几日飞鸽传书,就是希望公叔梁能够想办法保住申北然一条性命,公叔梁便也爽快的答应了,正巧他有差事,要往北方而来,便直接过来了,但是田先生看他答应的如此干脆,心里隐隐的知道了是哪些门路,有些接受不了,现在说这事早,这少年若是想祸水东引给自己,到时候自己出手,救下他的命,便再也不管不顾了,反倒省事。
申北然心里也是挣扎,已经过了卯时,天已经逐渐亮了,自己往山里奔走的方向,也没有太大的偏差,此时身体还能支撑一个时辰,足够自己逃到先生那里,或者是说将这杀手引到先生那里。
自己只需要跑到先生院落附近大喊一声“先生救我”田先生就会被自己拖下水,不得不出面救自己,哪怕是他出手不管最后也定然会被自己牵扯进去,倒不如和自己一起将这杀手灭了口才最为稳妥。
申北然对田先生的武功修为境界不是了解,不过明显田先生要强于眼前的杀手,只要田先生出手,自己即刻就能获救。
但是田先生对自己有教诲之恩,自己无以为报,反而要引祸东墙,实在不为人子,况且这一次是两名杀手,还没有得手,不管是死了一个在这里,还是两个都死在了这里,这两者仇怨会越结越深,越结越大,到时候不只是自己要遭受追杀,怕是田先生亦或者是从谦张先生等人都可能会受到自己牵连。
此时的石从谦心知肚明,自己在这些氏族门阀眼里不过就是一介流民,他们派了杀手来,便是一定会要自己死,没有什么对与不对,只要自己不死便就是罪过。
兴许是最后想的通透,明白了。申北然只是对自己才活了十几年岁月,心有不甘,倒谈不上对谁怨恨。自己将矮小杀手带偏了方向,往深山中去了,避开了田先生的住所。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申北然这次是真有些体力不支了,便倚靠在树干上,停下来休息。
矮小杀手此时也觉得时候差不多,但他生来谨慎小心,又有前车之鉴。自己绝不会涉险靠近,便又举起弓弩,第一支箭被申北然侧身躲开,第二只箭矢,矮小杀手挑了那只本就不怎么能活动的受伤大腿,箭矢深深的插进大腿里,申北然此时竟然不感觉如何痛,似乎此时使唤不了这只腿了。
先是蛇毒麻痹四肢,伤口流血不少,少年有些眩晕,此时终于是挺不住了,远处传来了上弦的声音,但是自己的眼皮一张一合,疲倦的难以睁开,就怕是躲不过去了。
昏倒的前一刻隐隐约约听见了天上传来的一声叹息,一袭黑袍从天而降,罡风掠动,似是刀光一般,有刹那间的耀眼,远处传来了快刀切肉断骨之声,申北然就此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