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沈星火在兴奋之中,听老孔不断讲解他的各种各样的极品货物,最后,在王老头毫不在意的庞大花销下,沈星火全身上下的装备都被更新成了老孔这里的高档货。
事毕,沈星火还在激动中不断打量和把玩各种新式装备。而老孔和王老头来到一张小桌子旁,老孔拿出个小火炉,又把一个小茶壶放到炉火上,看着正在把玩装备的沈星火,转头对王老头说道:“值吗?”
“值!”
“这么多钱都值啊?”
“嗯,值的。”
“唉!随你便吧,我那一把猎云弓就得一百五十金币,光是那一袋子特制的箭就得三十金币,这小子全身上下一套下来,这么着也要五六百。如果不是我知道你的本领,我估计都以为你被人骗了!这小子到底谁啊?值得你这么破费?”
“不是说了吗,一个晚辈,邻居家的孩子。”
“是我傻了还是你失心疯了?一个邻居家的孩子,你怎么大方?我知道你有一些攒下的钱,但今天这一趟都快把你家底儿给掏空了吧?”
“就是想对他好点,这孩子不容易,挺可怜的。”
“那我也可怜,你要不资助我点?”
“滚!”
“我现在对你严重怀疑,你是不是以前去邻居家偷过人啊?其实,这是你的?”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的嘴要是没用我就替你撕了它!净知道扯些有的没的,积点嘴德行吗?”
“行!行!我投降。”
“看着点,水开了!”王老头斜着眼,提醒老孔。
“哎哟!”老孔反应过来,连忙取出两个茶杯,从一个小罐子里抓了些茶叶,分别放进了两个茶杯里,然后将冒着热气的茶炉提在手里,向茶杯里倒水。
“这么好的茶叶,可惜了。”
“嗨,我知道这手法粗暴了些,但不管外人怎么说,我就喜欢这样弄,你不是不知道。”
两人闻着茶香聊着天,气氛也逐渐平和下来。
“其实这个孩子挺可怜的,但更多的是,他招人喜欢,我是说他的性格。”
“比如?”
“他是一个很成熟和煎熬的少年,他承受了一些事情,所以,他决定要做出回复。”
“你知道吗?他有个亲人死了,他要报仇,求我帮他。这其实就是我俩之间的故事,很简单,就这么简单,仅此而已。”
“就这些?”
“足够了,你不知道,每当我看见他的眼睛时,我竟然还会生出......反正就是一种想要帮他的情感。”
“他可是个好孩子,如果他报仇死了,仅仅因为报仇这种破事死掉了,那太让人伤心了。”
“很抱歉,我不知道。”
“你干嘛道歉?你做错什么了吗?”
“不啊,主要是我觉得在这种情感和气氛下,我说这句话会比较应景。”
“滚!”王老头愤愤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还是冒着热气的茶。
“你真的糟蹋它了。”王老头默默地放下了茶杯。
“别一直说我啊,说说你呗?”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你可多的是,比如,你现在都还没放弃当炼器师啊?”
桌子那头的老孔突然沉默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一直低着的头。
“拜托,怎么可能放弃,这么放弃的了啊?”老孔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这梦缠了你几十年了,辛苦你了。”王老头出言到。
“不辛苦。”
王老头瞥了一眼老孔,“还说,你这次不是和以前一样,因为突破无门,这才出来放松自己,找契机吗?就这还不苦啊?”
“不!”老孔的声音立刻高昂起来,“怎么会苦!你得知道,锻造师就是锻造师,炼器师就是炼器师,这是两个层次,甚至是两个境界!”
我是一名锻造师,我在追寻着炼器师的道路。这是我的梦想,也是支撑我在这个世界上可以用尽全力拼搏的唯一理由。”
“怎么会苦?怎么敢苦?”
“苦了,我这辈子就没希望了。”
“值吗?”王老头用这句话重新问老孔。
“什么?”
“我说,这么辛苦,值吗?”
“呵呵,老头子,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可以抛下年轻时的自己,可以放下自己曾经的人生,老了之后就找个小山村,一个人安度晚年的。起码我就不一样,我做不到这样。炼器师,那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本质上、灵魂上的提升!”
“我放不下!”
老孔的语气渐渐变得激动,甚至狂热,“我曾瞻仰并向往它的风采。我将炼器师视作我人生中的高峰,我会一直去用尽全力攀登它,哪怕有一天我摔死了,冻死了,那这也是我的命,我认了!”
“最起码,我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决定我的一生的,这是我的选择,哪怕粉身碎骨,我也绝不后悔!”
“所以我说老头子,你也别劝我了。你知道我犟起来,没人能改变我,甚至包括我自己。”
“懂了吧?”
老孔说这句话的时候,转头看向王老头,却又突然把头低了下去,用手在脸上抹着。
“懒得理你啊!”王老头也低下了头,轻声说了一句,眼中却有止不住的光彩闪动。
“星火,走了!”王老头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回家!”
“还有一些药品没买啊?”
“买什么外面的,等回去我亲自给你配,不比这集市上卖的要好?这儿东西很一般的。”
“这就走了?”老孔也站了起来,吸溜一下鼻子。
“嗯,真待久了你也不留吃晚饭啊!哈哈,该回去了。”
“那好,不过别指望我打折啊,之前说好了的,滚过来算账!”
在交付了钱后,两个大男人用力的互相拥抱了一下,这便算是告别了。
······
在回到王老头的小院后,王老头让沈星火赶紧去适应装备,自己则来到小仓库取药材,打算亲自给沈星火配以后要用的毒药、迷药、伤药等各种药品。
沈星火在空地上摆上了木靶,打算试试猎云弓的手感。而王老头则把药碾子摆在了堂屋里,可以随时看见练箭的星火。
猎云弓是把极品的好弓,从将它握在手里的那一刻起,那种恰到好处的舒适握感便让沈星火进一步加深了对它的喜爱。
搭上一只普通箭,流畅地拉开,瞄准了两百米开外的木头靶子,沈星火稳了稳呼吸,然后,瞄准······
射!
箭矢在离弦的一瞬间达到最高速度,在空气中摩擦,产生了尖锐的音啸,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消失之后,猛地钉在两百米开外的木靶上。整只箭几乎近半没入了靶子,尾羽在空气中剧烈的抖动着,发出着持久的声响。
沈星火很满意这次试射,开始用其他特殊箭矢不断地进行新的尝试,时而是鸣镝箭的尖啸响彻山林,时而是远击箭被射出四百多米的超远射程,时而是破甲箭将整个木耙穿透,时而是碎裂重箭直接将整个木耙给射碎,爆开一堆木头碎渣。
看着沈星火脸色兴奋地在射箭,王老头笑了笑,又将一位药材添进药碾子,开始不断的眼膜起来。可在不知不觉间,王老头的动作开始慢了下来,王老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转而是说不出的沉重,看着自己手里的药粉,他知道,沈星火去报仇的时候越来越近了。这个少年,这个他很喜欢的后辈,将要去杀死一个他几乎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一个人,面对那种险境······
“王爷爷,你怎么了?”
沈星火的声音让王老头从情绪里惊醒了过来,他慌乱的用手摸了摸眼角,但此时沈星火已经注意到了他。
“您,是有什么事吗?”
沈星火一手握着猎云弓,另一只手提着箭袋,半蹲在地上,向坐在小板凳上的王老头问到。王老头看着沈星火的眼睛,叹了口气。
“星火,会怪爷爷吗?”
“为什么会怎么说?”沈星火感到很疑惑不解。
“段宏那天和那只烈焰斑斓虎战斗的时候,我远远地看着了,可我没有出手。”
“这不怪您,起码,我是绝对不会这么想的。”
“枉我年轻时也是出去闯荡过的人,本来年轻时心比天高,可惜啊,经历过一次次挫折后,这心里的心气啊,就慢慢地给磨掉了,最后都磨没了。后来年纪大了些之后,我就回到了这个小山村里,等着老死,等着把这辈子耗过去。”
“星火,抱歉,其实我想过很多次要和你一起进山去的,去帮你。可惜,每次想到这里都好好的,到最后下定决心的时候我就是迈不过去这个坎,就是聚不起这股心气儿!”
“我······很抱歉,星火,爷爷这个心气,聚不起来啊!”
“我真的没办法下定决心和你一起进山去。”
“我说王爷爷你在这儿伤心什么?”
沈星火这个时候倒是缓了口气,“原来是这个啊。”
“你不怪爷爷?”
“不会!当然不会!”沈星火回答得很轻松,“与其这么说,其实我反倒是疑惑为什么王爷爷你会有这种想法。”
沈星火把弓和箭袋随手放在一旁的墙角,就直接盘腿做到地上,看着王老头,说道:“我从来不会怪王爷爷你没有亲自进山,跟我一起去猎杀那只烈焰斑斓虎,真的,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比较我一直都觉得那是我自己的事。”
“事实上,我觉得您帮我的真的非常多,太多了。”
“你教我打猎的技巧,教我做陷阱,教我射箭,你看您今天还帮我买了这么多贵重的装备,现在又还在亲自给我配药。真的,您为我做的事情太多了,我感激不尽!段叔死后,你就像我的爷爷一样照顾我,教导我,我甚至从您身上找到了段叔的感觉。”
“所以,您真的不要产生任何的自责!好吗?我很感激您对我的照顾和教导,真的,谢谢您,王爷爷。”沈星火看着王老头,很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
王老头听了之后,愣了几秒钟,随后,整个人就像舒展开来一般,突然变得有精神了。
“你小子啊!就知道说好话。”
“心里话嘛!”沈星火笑着回答到。
“油嘴滑舌。”
“您现在在弄什么药啊?”
“伤药,金疮散,是外敷用的,对于外伤的止血和结痂有奇效。你以后出去,少不了狩猎野兽,甚至与人争斗,外伤药,切记要随时备足了。知道吗?”
“嗯,懂的。”
就这样,沈星火开始继续试验着他的那些新装备,而王老头就这么坐在堂屋里,安静地制作着各种各样的药物,时不时转过头去,看看屋外的沈星火,笑笑,然后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中午的饭桌上,简单的饭菜,坐在饭桌两头的二人,却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王老头出声打破了沉默,“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进山,当然,不会那么快动手,至少得再详细地侦查一下,然后把陷阱机关都布置好了,之后再行动。”
“做好了在山里待上几天的准备了?”
“嗯!我一直在准备着,还有,可以的话,王爷爷,明天就不用来送我了。”
“嗯。”
“我会回来的,我保证!”
“那好吧,我早就知道劝不了你的,注意安全吧。”
“我会的,嗯······还有,谢谢您。”
“呵······”
今夜是个万里无云的夜晚,天空之上,明亮的幽月洒下淡淡的月光,在本就静谧的小院中染出了白色的光晕,更是增添了一分幽寂与凄清的氛围。
小院之中,月光之下,沈星火正在练刀。
此时的沈星火将上衣脱下来系在腰间,露出了上半身的精练身材,虽然才只有十六岁,但匀称的身体加上隐隐的肌肉线条,也让这具身体充满了力量感。
一刀,一刀,又一刀。
每刀挥下,都会带起一阵刀气,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呼啸声,挥出去的刀气卷着灰尘形成一道道气浪,又在沈星火的下一次挥刀中,被新的刀气摧毁。
布满身体表面的汗珠,每一下挥刀时,都会随着身体的动作被甩出去,可真谓是挥汗如雨了。
逐渐,随着这绵延不绝的刀势,以刀气为引,这方小院中刮起了一阵延绵不绝的凉风,从微风,到最后的呼啸狂风,风势绵延不绝,沈星火的动作也契合着这风势,动作快速,气息凌厉,衔接流畅,气息悠长。
渐渐地,沈星火的动作越来越快,刀锋末端甚至出现了残影,空气中的呼啸声越发嘹亮,小院中狂卷的无数股风开始逐渐向沈星火收缩,形成了一个球体,将沈星火包裹在其中。
忽然,沈星火长舒了一口气,狂风,转瞬之间消散全无,不见踪影。
“不愧是段叔留下来的刀法啊,练起来可真是过瘾!”
“不过这招‘流息幕’难度有些大啊,以我现在的实力,只能勉强把风幕做出来,连维持住都做不到,更别谈掌握和运用了。”
“不过这些刀法练起来都很过瘾,希望尽快掌握吧。”
一直独自修炼的沈星火当然不知道,他这种修炼速度,完全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了。当年龙城的“破锋将军”段宏的自创刀法,沈星火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学会了其中一式“风戈”,并且能开始尝试接触第二式“流息幕”,这种惊世的速度当然取决于沈星火那本就妖孽的天赋和“天生识海”所带来的强大的神魂,还有段宏留下的大量灵石灵晶。
站在原地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身体动作和灵力在体内的流转,沈星火注意到了洒进院子里的柔和月光,抬头望向天上的圆月,陷入了沉思。
“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火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调整好呼吸,继续开始了挥汗如雨的修炼中。
渐渐地,小院子中,又响起了那呼啸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