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阴雨天总算是过去了,阳光回来了,星空也回来了,可是,让代雨晨坚持下去的希望却连同连绵阴雨一起被卷走了,不知道去哪了,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回来。
坐在只有她一个乘客的公交车上,漆黑的夜好像要把她的眼眶撕碎,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抗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遗憾和失望,却扛不住他的一句:“对不起,我们还是分开吧…”本来是该心情愉悦的一天,好不容易盼来的晴朗,却被自己的泪水浇淋成了阴雨天…
就像丢失了精神支柱,就像被狠狠地抛弃了一样,代雨晨一直沮丧着,坐在末班车最后一排的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夜景,一排排的路灯亮了,往来的汽车打着双闪,鸣笛声,车轮驶过的声音,在夜里是如此的清澈通透,昏暗的灯光印刻在她的脸上,路上的行人也都纷纷回家,可代雨晨还能去哪呢?仿佛在这一刻,这座城市再也容不下她了。
车到站了,靠边停下,代雨晨也得下车了,再不下车就不知道又得坐到哪个终点站了。从车站到家还有一小段距离,平坦的人行道上,来回过往的都是些结伴行人,路的两旁都插满了路灯,她的步子迈得很慢,也有些费力迟钝了,回家的路程变得遥远而沉重。
回到家里,她没有开灯,把包丢在了沙发上就去房间的角落里靠墙,和黑暗一起躺坐着。窗外还会有零碎的鸣笛声、人群的喧闹声,夜空中星光闪烁,窗帘随着微风,在女孩的身旁摇摆着。
“外面的人,他们都是快乐的,孤独和难过总是属于我的吧,呵呵…”
代雨晨打开了手机,陆准也在没有再发来消息,她看着朋友圈里边的评论,仿佛那一秒还是充满欣喜的,收到陆准的消息后,自己就坠入深渊了。
“分开了就分开吧,这样也挺好的…”代雨晨去朋友圈里边删除了关于陆准的一切,她想要删除和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可是双手不听自己的使唤,始终没有勇气去点击“删除”二字。
她把手机狠狠地摔了,整个人就这样瘫在墙角,崩溃着,红肿的眼眶还在挤压着泪水,她双手抱头,这一次她彻底迷茫了,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因为,让她待在这座城市的唯一理由,她的唯一信念,就在今天破灭了。
屏幕碎掉的手机还在顽强地响着消息提示音,响了好一会儿,代雨晨终于擦干了泪水,哽咽地站起来,将它捡起,坐到床上,原来是爸爸给她发来的消息。
“女儿啊,实习了一个月了,怎么样,一切还算顺利嘛?你都好久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也好久都没有发过朋友圈了,今天去玩得挺开心的吧,你就不要一心想着工作啦,还是要多出去走走逛逛,有什么事就给家里边打电话,爸妈永远都在!”
代雨晨停下了哽咽,她不想再哭了,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对不起啊爸爸,这个月确实挺忙的,实习也还算顺利,对的,今天我去玩了,去四处逛了逛,还算玩得开心吧,哈哈,你们呢,你们吃饭没有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两个老人激动的声音。
“哦哦哦,开心就好,我跟你妈呀,等你电话都等了好久了,我们吃过饭啦,你吃过没有啊?”
代雨晨故作镇静着,“我也吃过了爸,我妈在你身边吧,你把手机给我妈,我同她说说话呢。”
“喂~雨晨啊,妈妈都快想死你啦,那么久了也都不往家里面打电话,我们又不敢给你打,害怕影响到你的工作,怎么样呀,最近一切还好嘛?”
听见了妈妈温暖的声音,代雨晨就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想要投入妈妈的怀抱,她忍不住了,她哭了。
“怎么了?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话筒那端的两个老人听见了女儿的哭声,焦急的不知所措,语无伦次。
“女儿啊,你是不是在外边受什么委屈了啊?跟爸爸妈妈讲嘛,不哭了不哭了啊,有什么你都跟我们说,我们和你一起解决啊。”两个老人愁眉苦脸的,担心啊。
“妈,没事,没事,我就是太想你们了,好久没有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激动了,那有什么委屈啊,谁敢欺负您女儿啊。”每次跟父母打电话,她都是装作那么坚强的样子,目的就是让家里人安心呢,她努力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可哽咽却不曾停下。
“晨儿啊,你要是在外边不顺利,过得不开心,你就回来吧,你一个人在外边,离我们那么远,有什么事情你也不告诉我们,爸爸妈妈都不放心啊,要不你就回来吧!”父亲从母亲的手里抢了电话,说话的同时,他的双手都在颤抖着。
“好啦,爸爸,我没事的,我一个人挺好的,生活也挺顺利的,你们俩就别瞎操心了啊,注意身体,那我先不跟你们说了啊,我要去练琴了,你们早点休息啊!…”说完话,代雨晨一把就把电话挂了,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翻滚着,泣不成声。
电话那头是两位老人自责着。
“唉,这几年是我们让晨儿受委屈了,她一个人在外边,真的不放心,我们得想想法子啊!现在家里情况也慢慢地好起来了,要不我们把雨晨叫回来怎么样?”爸妈商议着,想着办法,然后拨通了何蕊儿的电话。
“喂,蕊蕊啊,我是代叔叔,那个我和你阿姨想拜托你一件事…”
“对对对,好好好,那谢谢你呀,再见再见…”
何蕊儿是代雨晨的发小,因为两家的世交友好关系,俩人儿从小就一起上下学,一起玩闹,还经常一起睡一张床,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姐妹,高中毕业了,代雨晨为了追随自己的梦想,就去到了其他城市,何蕊儿呢,就在本地读了个不错的大学,之后还考了公务员。代雨晨不在的日子里,何蕊儿也经常去拜访她的父母,照顾他们,虽说两姐妹异地了,可是姐妹感情这方面两人可拿捏的死死的。
原来代叔叔今天打来电话是想要何蕊儿去找雨晨谈谈,安慰安慰她,劝她回来。何蕊儿得知了消息后,就去找雨晨了,给她发了微信。
“行啊大小姐,那么久没来找过我了,你是不是飘了?听你爸说你和他们打电话打哭了,这什么情况啊?给集美说说呗,让我好开心开心。”
何蕊儿等了很久,代雨晨都没有给她回消息。
“你再不回消息我就不理你了哦,我就要生气了哦。”
代雨晨还是没有回消息,何蕊儿就拨通了电话。
“喂,蕊蕊”代雨晨擦拭着泪水,今天也哭了很久了,也差不多哭够了。
“我说大小姐,你是怎么回事啊,不来找我,发消息给你你也不回,这还哭着呢,怎么了嘛,快跟我说说。”
代雨晨擦去了鼻涕,她把灯打开了。“没事的,就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我有些累了。”
“怎么,你骗得了我啊,你像是会被工作累倒的人嘛?是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出气,是不是那个谁,陆准,你等着,我去打电话教训他!”
“别别别,和他没关系,,…我们分手了”
“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好啊,好,嗯~,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电话那头的何蕊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代雨晨了,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不是,晨儿啊,不要闷着啊,说说话呗,你也是,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了,不相信我啦?你又把你的这个姐妹放在哪啦?说了无数次了,有什么困难不开心,不想叔叔阿姨说的,你都可以和我说啊,你啊你,一个人委屈着自己,我知道了心里还不是会难受啊。”
何蕊儿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默,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想要给代雨晨说,可到嘴边就只有这几句了。
“好啦,知道了,老大,我这不想着你忙嘛,就没告诉你。”代雨晨感受到了何蕊儿为自己带来的温暖了,心情平缓了许多。
“你总是什么都自己憋着,什么都不告诉我,哪来的那么多理由啊?!算了,我跟你说正事了,现在你也分手了,一个人待在那个城市,叔叔阿姨怪不放心的,他们都想你回来,快回来吧,回来照顾他们吧,你忍心看着他们变成空巢老人啊?我们的大孝子。”何蕊儿戏弄调侃道
“怎么会啊,难道你不帮我照顾他们了啊?”代雨晨笑着回复蕊儿
“好啦,我也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想让你在外边一个人独自打拼,快回来吧,回来和我们一起!”
代雨晨在思索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啦蕊蕊,我知道啦,你让我再好好想想,谢谢你呀,你放心,最爱你了!”
“好吧,有些晚了,我明天还上班儿呢,早点休息,我们在家里等你…”
放下了电话,代雨晨有些动摇了。
“到底要不要回去呢?”
她心底还在犹豫着,对于这座城市,她现在没有了任何牵挂,不想呆着这里独自生活,也许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又心存侥幸着,“也许我在这里等着等着,陆准又回来找我了呢?”她的内心万般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离开,这个问题也许是要她彻夜思考了。
天明了,代雨晨睁开睡眼,她起来了,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拿过手机,给蕊儿发了信息
“我要回来了,在家里面好好等我!”
然后又给家里打了电话。
“喂爸,妈,我要回来了,要回来和你们一起生活了!”
“好好好,女儿要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那你怎么回来啊,飞机还是大巴?多久能到家啊?…”
朝阳升起来了,把眼泪全都丢在昨天吧,今天的天气也很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