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城主当以礼统领一方,这个蛮子似乎并不深谙此道,这么粗野,如何配得上南城城主之职?
墨初九无奈摇了摇头,看来此人并非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转了性子的,待日后慢慢调教吧。
“我暂时没地方可去,想借你一方宝地栖身,不知道你放不方便?”
“宝地?哈哈哈...我这种宝地有的是,你想住尽管住好了,只要你能住的惯,地方随便你挑,而且想住多久都行。”
“那就多谢了。”墨初九暂时也不想跟他说话了,这哪里是个人,就是胡子上长了个脸的怪物。
“不过你要是住在这里可不是白住,得帮老子干活儿的。”南飞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墨初九就当没听见,独自向地宫深处走去。
这里的环境出乎了墨初九的预期,越往里走,越让她感到憋闷,并不是单单空气不流通的那种,这个蛮子居然在自己的地方到处随意拉屎撒尿,弄的污浊不堪,而且各种各样的破烂也随处可见,让人无处下脚。
墨初九紧皱着眉头,手捂着鼻子。
“主子,还是让属下们收拾吧,这里过于脏乱,您先找个干净的地方等着。”怀远在她耳边轻声道。
隐七也随即掏出一方帕子铺在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平整的石磨之上,“主子,您在这里稍坐片刻。”
墨初九点点头走过去坐下,连日来一直赶路,也的确累了,正好调息运气。
隐卫们整整忙乎了一天,这才勉强将这里收拾了个大概。
墨初九让他们先休息,自己又去找南飞云要了好些吃的,顺便见到了白天那个老头儿,盘问之下才知道他叫路仓,是南飞云身边的掌事,南城之中的所有事宜均由他出面掌管。
墨初九在与他闲谈之余发现,这个老头儿虽然看起来老迈,但思路清晰,口齿伶俐,身体也好的很,根本没有一般老人身上的那些气息。
如果不是他的样貌与年龄,完全可以当他是青壮。
一连几日,墨初九除了跟南飞云要吃食,就是有时间跟路仓谈论一些关于南城中的事,这个路仓倒是健谈的很,事无巨细的将南城中的事都讲给了她听。
原来,南城曾经名为朱雀城,整个城池依山傍水,清风秀丽,并非现在这般模样。
三百年前的某一天,上空突然陨落神石,落入朱雀城之中,城中瞬间一片火海,将原本的一切尽数灼烧损毁,只有少数的人侥幸活了下来。
但自那之后,这里就变成了炼狱一般,没有了水源,天气也炙热难耐,遍地寸草不生,粮食无法生长,人们没了生计,渐渐的无粮无水,濒临灭绝。
无奈当时的朱雀城城主跪在陨落的神石前七天七夜,乞求上苍给城民一条活路。
终于,在他濒死之际,神石开裂,流出一股细弱的清水,焦黄的地面上神奇般的长出了一种绿色的植物,根茎壮实,片叶为尖状。
他吊着最后一口气亲自替城民们尝试,清水清爽可口,但此草却酸涩难以下咽,根本不适合食用,想来想去,他命手下牵来一头牛以喂之,这头牛居然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故而他作为朱雀城城主下的最后一道令便是:吾有失礼,不配为人,上苍怜悯众生,施水为民,施芥草为畜延续命脉以为戒,城民切记,切记。
下完这道令之后他便一命呜呼了,城民将他的尸身埋在了神石一侧,并将这股清水命名为长飞流,将这种草命名为云生草以示对他的缅怀。
之后的城主又将朱雀城改名为南城,继续沿用他的名字,所以历代城主上任都以南飞云自称。
不过,渐渐的,由于人们无法在白日里出行,地面上的一切也开始荒废,整年整日蜷居在黑暗的洞穴之中,对于正常的学业也都荒废了,忘了礼数,失了趣味,变得野蛮粗鲁。
“那没有什么解决之法吗?”墨初九问。
“你看那蛮子整日不就在琢磨这些,不过就他那脑子,老朽有生之年怕是无望了。”路仓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哦。”墨初九看了一眼南飞云继又问道:“那个神石现在在什么地方?”
“城北方向,不远。”
墨初九点了点头,拎着吃食向里走。
“如果你想去看最好等天亮,夜中不妥。”
“多谢。”
整整半月有余,隐卫们算是将这里收拾的有个模样了,墨初九的房间是他们从地宫之中挑选出的一间比较宽敞方正的石洞,里面的所有摆设都是用石块砌成的,由于没有被褥,他们只好将一些还算不错的各类牲畜皮毛缝制成一条毯子铺在了石床之上。
“主子,只能先凑合一下了,这里还真是简陋,早知这样,属下当初应该多备些常用之物了。”怀远说。
墨初九看了一眼,欣慰的点了点头,“已经很好了,让大家用食吧,等会儿我们出去透透气,这里快闷死了。”
“是。”
大街上倒是热闹非凡,人们在地穴之中憋闷了一天,现在终于能舒展一下腰身,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虽然白日的窒闷还未完全褪去,不过比起地穴中的恶臭算是好了很多了。
每家每户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一个小铺子,上面摆放着自家的所有之物,用来与别人交换自己所需之物。
还有一些人无所事事的到处闲逛,一个个手持团扇不停的晃动着,时而蹲在街边摊铺闲聊几句。
墨初九的出行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不过大家都是看两眼后便扭过头去,嘴里还发出‘啧啧’之声。
不远处一个肉摊前,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头儿仰卧于一张破烂不堪的摇椅之上,随着他身体的摆动,摇椅不停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散架摔他个半身不遂的样子。他手中晃动的竹扇也破出一个大大的缺口。
墨初九走上前端详了一阵,问:“老人家,小女可否讨口水喝?”
老头儿半眯着眼悠悠说道:“小女娃是从东城来的吧。”
“您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