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东爵府门庭若市,不过,来来往往的不是大夫,就是所谓的名医,面对东爵府给出的高额诊金,但凡稍有些能耐的都跃跃欲试,想凭自己的自以为是和运气大赚一笔,即便治不好也不会空跑,东爵府还是会给出相应的诊金给予感谢的,所以这些人才有恃无恐的都来自告奋勇,不过通通都是乘兴而至,败兴而归。
万里堂依旧昏迷不醒,除了还有微弱的生命体征以外,几乎与死人无异。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东爵府的大门也随之关上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司茜玉整日守在万里堂身边,本来她的身子就弱的很,又这么连日不眠不休,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这时,一辆马车由西至东缓缓驶来,停在了东爵府门口。
卷柏在墨初九的示意下上前与门口的看门奴才攀谈起来,不过这些奴仆近日来已经接待了不知多少道貌岸然的‘妙手神医’,故而对墨初九一行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欣喜若狂,反而有些不耐烦起来。
再说了,哪有大晚上的给人看病的,一看就肯定是骗子。
不过这个奴仆在听到卷柏说,若是治不好分文不取,治好了也不要诊金,只为进府讨茶一杯后,愣了愣神,向着马车内望了一眼急急回去通禀。
不大一会儿,东爵府的大门敞开,府中的一众下人提着灯笼涌出分为两排站立,将暗夜照的通亮。
司茜玉随后在丫鬟的搀扶下也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卷柏又看向了马车,撩了撩裙摆跪了下来,一众奴仆也跟着跪了下来。
卷柏看的有些发愣。
“夫人还不知道我能否治得好东爵大人便行如此大礼,实在让我愧不敢受啊!”马车上隔着帘子传出了墨初九淡淡的声音。
“原来是位姑娘,妾身这厢有礼了。但凡愿意亲自上门为我家老爷治疾之人都是妾身应当感恩致谢之人,区区一礼,姑娘受得。”
“哦?那么其他人也如这般受礼吗?”墨初九依旧平静的问着。
“不曾。”
“那是为何?”
“每个人所求不同,而又大相径庭,妾身投其所好即可,已付足了他们诊金。而姑娘似乎另有所托,妾身不敢保证是否担得起姑娘所托,故而先在此拜谢。”
隐七拉开了帘子,墨初九从马车上缓缓走了下来走近司茜玉身前,俯身扶起了她。
司茜玉看到墨初九的面容后神情一滞,随即又重新跪了下来。
“姑娘还是请先说明来意。”
“我当然是为了东爵大人的伤而来,怎么?夫人为何这般表情?”
“敢问姑娘有何所求?”
“没想到夫人还是个急性子,好吧,其实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听闻东爵大人伤势严重,而我也正好有件事需要东爵大人帮忙,顾深夜前来,若有打扰,还望夫人见谅。”
“什么事?”司茜玉虽然低着头,但从她的口气中听的出来,她既有一丝防备,还有一丝淡漠,完全跟刚才所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
“我想见城主。”墨初九言简意赅的答道。
司茜玉停顿了一瞬,淡淡说道:“姑娘还是请回吧!”
“哦?为何?难道夫人不想让我医治东爵大人了吗?”
卷柏和隐七也有些不明白,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个司茜玉到底是想不想救万里堂?
“妾身想,但妾身不能。老爷现在命悬一线,很有可能会死,但即便是死,他也是为城主而死,倘若妾身答应了姑娘,姑娘即便治好了我家老爷,他还是逃不过一死,是因为违逆而死,既然都是死,妾身宁愿他是因为忠,而不是逆!”
“夫人说的好!”墨初九微微勾了勾唇,绕过了司茜玉径直向里走去,“带路!”
司茜玉见状当即也明白了墨初九的意思,赶忙起身示意下人们带路。
司茜玉何等聪明,她知道此事已作罢,暗自松了口气,内心处被压制的急切也尽然的释放了出来,匆匆跟在墨初九身后。
来到了万里堂的房间,墨初九翻了翻他的眼皮,又替他把了把脉。
“夫人,我先试试,治得好治不好就看东爵大人的运气了,你们都出去吧!”
司茜玉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万里堂,眼中划过一丝忧虑,不过她还是愿意相信墨初九,带着一众人默默退了出去。
“卷柏,将他身上的衣物都褪去。”
“是。”
不一会儿,万里堂上身的衣衫被尽数褪去,健壮的肌理一览无余。
墨初九仔细翻看了他的身上,除了胸口上有一条细微的红线之外再无任何伤痕,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墨初九用食指轻轻触摸着那条红线,皱了皱眉头。
“主子,这是什么?”卷柏问。
“不知道。”
“主子。”隐七走上前认真的盯着万里堂胸前的红线,欲言又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看出什么了?”墨初九问。
隐七没有说话,须臾,他扯开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了胸前的那点红星。
墨初九仔细看了很久才突然眼睛一亮,道:“刻意掩盖?”
卷柏也赶紧凑上前来,认真的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有人特意掩盖了你身上的伤痕?”墨初九抬头问道。
果然,隐七胸前的那点红星正好掩盖住了那条红线,与万里堂胸前的应该是一样的,只不过被红星掩盖,只露出了微乎其微的一点细丝,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属下也不知道,属下一直也并没在意,刚刚是看了万里堂身上的伤才突然想起来的,属下当时昏迷之际似乎...似乎还听到了什么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
“说不上来,哀伤...哀鸣...鸣声...对,是鸣声。”
墨初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才说道:“是灵乌。”
“灵乌?”
“恩,你体内有灵乌的神灵,应该是它救了你的命。”
“可是...”隐七脱口而出,不过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