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岩急得大吼:“爹!”
我心惊,为了叶梨的情况也为了叶梨的欺骗。他,真的是岩岩的爹爹!
那么说我和岩岩的相遇,其实是他安排的,他有什么目的?
我兀自站在原地,微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千钧一发之际,小屁孩奋力上前,长剑一挑,挡开了侍卫的大刀,一伸手,抓住叶梨的衣角,往上一提,想把叶梨拽到马上。
可是,他身后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瞬间晃过来,来势汹汹,速度之快我都没看清是从哪个方位冒出来的。
见只见那剑在我眼前一晃,再见时,那把剑已当胸而过,刺穿了小屁孩的胸膛!
鲜血喷薄而出,直溅出去老远,那染了血的剑尖,从背后直插到胸前,折射着嗜血的光芒瞬间闯进了我的眼睛。
时间若电影中的慢镜头,一点点滑过,小屁孩紧抓住叶梨衣角的手松了,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砰然倒地,那绝望的眼神挣扎着扫向我,欲语难言。
“宝玉……”我的尖叫声划破长空,动荡了整个云层,惊飞了若干飞鸟,吓住了所有还在打仗的人!
任何事物都掩不去我眼前的血红,茫茫世界就只剩下小屁孩那么一点,我狂乱的挥舞着手中大刀,全力向小屁孩冲去,挡我者死,拦我着亡!
我什么都不管了,不管有多少刀剑向我刺过来,不管叶梨如何颤抖着摇晃小屁孩的身体,不管司空带着岩岩突破重围向我们靠拢。
我的眼前只有一个小屁孩,飞速冲过去,跳下马推开叶梨,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声音沙哑着唤着他的名字:“宝玉……”
“宝玉……”
“啊……”
从未有过的恐惧瞬间侵蚀了我的心脏,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慌带来的是刻骨的痛。
小屁孩的脸上因失血而变的惨白,双眸紧闭,似乎已听不见任何声音。我猛摇着他的身体,试图从这晃动中找到一点他还活着的痕迹。
终于,小屁孩挣开疲惫的双眼,用那已然暗淡的眸子紧锁住我,仿佛要将我印入他的内心深处,永世珍藏。
忽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见他醒了,我的心忍不住狂跳了一下。尽管他的唇如此的白,尽管他的脸看来如此的沧桑,我仍是有种死而复生之感。
喘息着向小屁孩又贴近了些,双手抖的仿佛要抓不住他的身子,压抑着满心的伤痛,一次次呼唤着他的名字:“宝玉,宝玉,宝玉,你怎么样宝玉?”
小屁孩勉励绽放出一抹绝美的笑,微微颤抖着抓紧我的手,低声说着:“你看……我……是不是……呃……长大了?”
他声音之轻,我不得不趴到他唇边才能勉强听到他在说什么。说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染红了他原本苍白的唇色。
我含泪点着头,轻柔的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喃喃的说着:“是啊,是长大了呢,宝玉已经是男子汉了。”
小屁孩的笑,因我的肯定而绽放的更加艳丽,颤抖着抬手,试图为我抹去脸上的泪痕,却因为无力而不得不垂下,我一把抓起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直直的望着他。
他的手指在我脸上轻柔的滑过,若一团棉絮,温暖而柔和。
“银儿,我爱……你……”
浑身一阵痉挛似的抽搐,微凉的手指从我手中一寸寸滑落,我清楚的感受到了他从我手中离开时的那种空旷,寂寥。
看着他已然闭上的双目,我仍是无法相信他就这么走了,只留下那么一句话就走了。这么可能呢?宝玉,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你不是说爱我吗?那你怎么会舍得扔下我自己去了呢?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
直到他的身体在我怀中渐渐僵硬,慢慢冷去,我还是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可是,情况容不得我不相信,当我无论怎么摇都无法让他睁开眼睛,当我无论怎么喊他,他都不肯答我一句的时候,我终于接受了小屁孩已死的现实。
心痛再也无法压抑,眼泪瞬间席卷了我的双眼,我以为我已经痛的流不出眼泪,可事实证明,眼泪确实是发泄悲痛的最好方法。
当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我只能把满腔伤痛化成一声嘶哑的尖叫,划破长空:“宝玉……”
我想,或者是从这一刻起我的心死了,或者是我的脑子死了,不然为什么我忽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为什么我忽然变得这么茫然?哪是天?哪是地?我从何而来,又往何处而去?
忘了,什么都忘了。
朦胧中,似乎感觉司空抱紧了我,把我抱到马上,而我怀里抱的,是已经僵硬的小屁孩。
朦胧中,我们策马而去,身后追兵不断,而司空除了我,还要照顾着落落、岩岩和叶梨。
朦胧中,我们终于逃过了侍卫的追杀,天黑的时候到了一处僻静的庄园。
朦胧中,司空放下紧抱着小屁孩尸体的我,然后轰然倒地。
朦胧中……
我猛然惊醒,愕然的瞪着大眼睛动作迟缓的抬头看去,司空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叶梨忙乱的四处在找大夫,落落仍然昏迷不醒。
我的左边是小屁孩的尸体,右边是看着尸体发呆的岩岩。
忽然惊觉后背一片湿濡,颤抖着一只手向后背摸去,更觉湿滑一片。
我错愕的盯着那满手的鲜血,迟钝的脑袋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受了伤,茫然四顾,只看到叶梨沉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