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
地铁最前面的一号车厢，不多不少的乘客中站着一高一矮两位相比于周围人来说明显是奇装异服的少年少女，两人扶着车内的铁杆，一边随着地铁晃动一边交谈着。
“你先前拉住我是有什么事来着？”
女孩的语气依旧冰冷，但相处了这么段时间后林凡也渐渐习惯。
“哦……那个啊……也没什么……”
林凡很明显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他怕别人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上那恶趣味的司机的当。
“结结巴巴一看就有事瞒着！你先前不是拉住我想要说什么吗？就在做那个什么仪式……”
女孩皱起眉头，在乱作一团的头发下的光洁白皙的额头挤出浅浅一道沟纹，不知道为什么，林凡看着觉得有点可爱，可爱？什么鬼？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竞赛？”
赶紧掐灭自己无聊念头的继续发展，并在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逐渐危险起来之前，林凡打断了少女的致命发言。
……哐当…………哐………当……
地铁安静地行驶在昏暗的通道内，车厢内亮着的LED灯，随着车窗滑过，向外面散发出一闪一闪的冷光，照亮的通道看上去有点惨白。
“为什么吗……”
喃喃自语道的女孩突然转头，望着林凡有一会儿，“或许跟你一样吧……”
“嗯？什么意思？”
林凡看向女孩时，她已经撇开了视线。
“你也是被人骗来的？”
林凡为找到同病相怜的人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原来知音就在身边啊！
“骗来？”
反倒是女孩觉得疑惑不解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材料可能是假的吗？嗯……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林凡看着低头陷入沉思的女孩，自己也不由得开始沉思……我和她说的是在同一频道吗？
“嗯？”
女孩从深思中突然抬头，刀锋般锐利的眼神重又上线，余光四处扫视，像个不动声色地搜查嫌疑犯的警察。
“怎么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林凡不由地问道。
“不对劲！”
她双眉皱得极深，眉头中央像是用刀刻出的沟壑。
不知何时，整辆地铁已经安静得吓人，似乎是已经停下，但透过车厢壁窗，又可以清楚地看见地铁行驶时飞速向后退去的通道。
“人不见了！但又有的……还在！”
女孩告诉了林凡她的发现，“你不觉得……很安静吗……”
经过提醒，林凡也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原本一直哐当哐当响个不停的声音……不见了。
“怎么回事？”
“那些好像看不见我们的人突然消失了！”
“不！不对！不是刚刚消失的，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好像过了之前那个站就消失了……可是为什么……我们现在才意识到？”
地铁后面传来阵阵声音，略显吵闹。
一下子便稀疏起来的车厢，空旷到可以一眼从头看到尾，车厢中间成排林立的铁杆，像是给左右两边划出两个世界。
可以轻松地发现，整辆地铁各个车厢站着的都是身穿制服的学生，再无其他各色服装，当然，除了女孩和林凡这货。这种每个人都拉得很长很远的空旷感，让林凡莫名地不舒服，相比于那头的争论，这边似乎有点安静。
“你还记得先前跟我们两一起进来的有几个人？”
女孩悄悄凑了过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这我哪记得啊？好像四五……”
声音戛然而止，林凡明白了女孩想要表达什么了，车厢原先是空的，上来他俩和其他几个学生，可是现在……有十几个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人数不对？
林凡冷汗直冒，会不会是其他车厢走过来的？
不！
他直接否决。
二号车厢只有几个人，而且除了找人，谁会跨车厢到处跑？
他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而女孩好像也有这个想法，本来从楼梯口下来就是等地铁最后一节车厢的站台，但是因为方便，几乎大部分等车的人都挤在那儿，于是他们两个就去了没人等的地铁第一节车厢会停靠的站台。
等等！没有人等？那后面跟着一起上来的几个是什么东西？
还来还以为这节车厢里除了他和女孩，或许还有其他学生的林凡在想清楚的这一刻，吓得亡魂皆冒，全身一个激灵，渗出了层细细的冷汗！
“什么鬼？不应该是吸血鬼狼人大战什么的西幻类剧情吗？怎么还有灵异片？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又急又细的声音，让林凡听起来像是个太监。
“超自然嘛……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才不奇怪吧……”
女孩随口低声答道，眼睛的余光不时扫视周围，显然注意力都在那上面。
“大概就是这下面吧，有多深？”
嗤的一声，大巴上下来几位戴着奇怪眼镜，一身工服似的蓝装的壮汉，为首的一位踩踩地面，看着身边的人问道。
“队长！这还能算是流体吗？会闷死在里面的啊！”
队员们看着队长踩着的虽然将近傍晚，但依旧滚烫的地面，个个一脸苦瓜，欲哭无泪，你早tm干啥去了？别开玩笑给他们打上纹身不就好了吗？至于狂飙半座城市吗？
“我说了多少遍！流体只是一种比喻！只要你们能像我一样，有一颗不羁翱翔的雄心，在哪都能飞起来！知道吗？”
“是是是！老大您说得对！”
队员点头如小鸡啄米。
“算了！你们还没领悟到飞行的真谛！你们等着吧！”
队长摆摆手，放过了几人。
“喀嚓！”
滑轮擦出火花，点燃了浸透了酒精的绳芯，一头略尖的黄色椭圆形火苗打起，燃红了伸来的烟头。
队长一手夹着烟，站在城市道路的中央，看着原本宽阔的柏油路面在下班高峰时间的堵车长龙下显得那样狭窄拥挤，笑了笑，吐出一个袅袅升起的烟圈，任凭一辆载满乘客的公交迎面轧来。
车辆开过，人仍在原地，手指夹着的那根烟却掉在了地上，碾压得很平整。
“你说………”
绿灯亮了，车辆的长龙开始涌动，渐次有序地冲向那个站在路中央的男人，男人仰着头，夕阳橘黄的残辉映照在他那张突然有点沧桑的脸上，车辆排出的热尾气不断吹动着他的发梢。
“……我们到底算是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