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那时轶语见识短浅,怎么都不会想到不回家也能吃上饭的办法,当然,就她也是不会做饭的。
邱秋以及她几个同村的人,当时就在宿舍门口商量要怎么解决这一周的吃饭问题。轶语作为旁听者,凭着自己的厚脸皮无支出的加入了他们。
这一群人中,就轶语一个人是以现金换取饭票,而其他人则是用大米。
食堂阿姨的罢工,他们从家抗来的米也就没地方换取饭票,还堆在宿舍里。他们的计划就是把他们带来的米煮了。
恰好,其中一人家里的田地就在他们村和学校所在村子之间,距离并不远。
农村的习惯是,在离家较远或位置适合的自己的田边地角建一个牛棚,以供关牛,以及在劳作时遇到大雨用于避雨等。
所以有些牛棚不只是简单的牛棚,会有隔开的平地,甚至还有上层提供休息。
刚好那为同学家的牛棚就很高级,高级到有煮饭的锅、生火的火机、简易的三角灶台,甚至还能找到盐和味精!有田地自然就少不了蔬菜,于是他门一周的伙食就那么简单的落实了。
只不过一天只有一餐,毕竟中午跑老远去做饭也不现实,但有一餐已经很幸福了。
轶语虽然厚着脸皮去蹭饭,但始终还是会不太好意思,但她却不能表现得太过于僵硬,于是向来不爱和人交流的她,逼着自己主动融入他们的话题,磕绊的、心虚的、鼓起勇气的和他们有着不尴不尬的交流。
而平时最为刻薄,最为凶悍的邱秋其实是最为细心最会照顾人的。
她会发现轶语的不自在和顾虑,会把去地里摘菜和洗菜的任务交给轶语,让她有事可做。
还会给问她吃饱了没,问她需不需要汤。
总之,就是各种的照顾。轶语有时候看着邱秋,明明和她差不多的年纪,为什么可以那么的稳重成熟,而相比之下,她就显得过于幼稚了。
5.
后来,她们关系越来越好,矛盾越来越多,争吵也没有少,但关系却十分的稳固。有过冷战,但总会在不经意间和好如初。
更远的后来,会有很久很久没有任何联系,但一旦联系却从不会冷场。
她们的友谊来得很奇怪,维持的方式也很奇怪。
她们各自身边来来往往有很多朋友,却从来没有丢失过彼此的友情。
其实最让轶语想不通的不是她们为什么能那么淡漠的保持着深厚的感情,而是为什么邱秋明明比自己小一周,而她在邱秋面前总显得那么的无知和幼稚?这就让人很不爽了。
6、
轶语很擅长假装,不管是假装无知,还是假装聪明。夏季是最好玩闹的季节。因为不只可以在陆上撒欢,还能到水里蹦跶。
下午四点多,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空中,一群有说有笑的女孩在小溪里追逐,时不时会发出惊呼声。
她们沿着小溪一路向下,有的在岸边追随,有的拿着捞抖沿着小溪边缘捞虾,有的在小心翼翼的翻看石头下面可能存在的螃蟹,有的在自顾自的踢水玩······
“轶语,你别在上面玩水,到下面去!你把水弄浑,我都看不清!”
轶语一脸委屈“哦”了一声,开始往下游走。
邱秋看着她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没忍住。
“你搞什么啊?你直接往旁边走不是更快吗?为什么要对着我往下?”“我往那边走不是会把水弄浑,冬梅不是也看不到,不好捞虾了吗?”于是轶语遭了邱秋一记白眼。
“轶语过来,我捞虾又不是看到了捞。
你走过来可能还会把小鱼赶到我捞抖里来呢。”冬梅刚捞了一把,正在捞抖里挑虾,又抬头对轶语说话。“邱秋是在翻螃蟹,水浑了她自然也看不到了嘛。”
其实,轶语早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时候似乎表现得无知一点比较好,这样和人的交流似乎会有所增多。
自己傻乎乎的,自然就会有人生出教诲欲,而且会减少敌意。以不太聪明又不算笨的形象更容易融入一个固有集体。
虽然那时的轶语不知道那么多,但她似乎是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做。
轶语假装懵懂:“是这样吗?”还觉得自己的懵懂表情不到位,努力的控制自己微张的嘴和颦眉的深度。
当然,她自以为完美的表演,并没人看就是了。
一群人中有一个是本地的,所有她们手上的工具都是她家的,最后捞到的小鱼小虾都拿到她家去煮。又是完美的一餐。
像这样一起下溪摸鱼打虾翻螃蟹的事时有发生,平凡得不值一提。也是因为平凡,所以记忆也就是一笔带过。多年后回想,也只是知道有过那么个事,却忘了事的经过历程。
在农村,鸡鸭等家禽都是放养的。
这些长翅膀的动物即便不会飞,玩闹的功力也不比这些野孩子差。活动范围极广。
那次她们单纯的溪边走。嗯,也不是很单纯,那时候正是野果成熟的季节,她们一路沿着小溪采摘野果吃。有些野果比较神秘,会隐藏在厚厚的草丛里,需要扒开才能看到。
于是她们在找野果的一路中,野果不见得吃到多少,但却扒拉出了好多的鸡蛋鸭蛋。
轶语在此行中顺便知道了如何分辨鸡蛋和鸭蛋。
有次轶语同他们一起去溪边玩,因为她穿的是运动鞋,就没下水。
小溪旁边就是稻田,草特别的深,但好在都是些温和的草不割人。
这次是邱秋在掌管捞抖,她捞到哪,轶语就蹲在她前边的岸上看着她捞。
邱秋就十分的不舒服,抬头看到她一次就给一次白眼,还无数次让轶语离她远点,但轶语都是右耳进左耳出。
在邱秋一把捞起捞抖的时候她也总有话说:“哇!好多虾子!”
“别倒,还有一个虾。”
“有鱼欸!”没过多久轶语就被吓到了。
轶语一直扮演着邱秋的狂热粉丝,不管她捞上来的是什么都会有捧场,但到后期难免也会有疲倦,开始心不在焉。
当邱秋再一次举起捞抖的时候,轶语下意识的要开口:“哇!啊——”
马屁还没开始拍,就被马踢了!
因为田埂很窄,轶语一脚踩进了水田里,又是惊叫一声。
“蛇!——蛇啊!——邱秋!你捞到蛇了!”
当时轶语真的害怕极了。
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结果邱秋竟然在笑!
还是嘲笑的笑!
她都急哭了好吗?
“你先把你的脚从田里拿出来!”
邱秋笑着,接着轶语眼睁睁的看着邱秋把手伸进捞抖,朝着那蛇而去,她想尖叫,但是她不敢,怕惊扰了那蛇。
邱秋捏着那条不是很长的蛇说:“是不是傻?这不是蛇,它只是长得像蛇,这是蛇鱼,很好吃的。”
轶语还是有些害怕:“你确定?它不咬人?”
“不咬,不信你看。”她把手伸过来,“哈哈哈,你先把脚拿出来!”
最后,轶语拖着满脚的烂泥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