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天冯雅青早出晚归,徐铭几乎见不着她的面,所以他今天特地来工厂,一方面探望雅青,一方面来视察油厂的运作。
徐铭站在厂区大门口,看着“汉口第一制油厂”几个明晃晃的大字,心中油生一股暖流,一腔热血直冲天灵。
他斗志昂扬的向里面迈进,心里面还暗暗起誓,一定要让徐家制油厂跟上时代的步伐,重现往日的光辉。
此时,他看到冯雅青正和工人们在一处工作,虽然他们的神情看起来不太有信心,但是徐铭还是很知足,因为他们都在为了生活,而继续苦苦挣扎,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的抱怨呢?
工人们都没有放弃,作为徐家的长子,也是徐家制油厂未来的掌门人,他自然不能做一个缩头乌龟,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打下的家业淹没在时代的洪流中。
冯雅青看见他过来,诧异万分,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惊呆在原地。
徐铭接过她手上的工具,并用一条干净的毛巾,沾上水,一点一点地擦干净她手上的黑油污渍。
他说:“我记得你是最爱干净的,如今怎么做上这些事了呢?难道厂里连个维修工人都请不起了?”
徐铭看见冯雅青穿着工人服装,做着男人们的事,心里难受的紧。
冯雅青抱怨道:“油厂每况愈下的情况,你以为我是跟你说着玩的?你只管做自己的大少爷,别的事,你何时上过心,别人跟你说的话,你也只是当耳旁风!”
徐铭站在原地,面对雅青的指责无所适从,大家凄苦无望的眼神,仿佛都在指责他的无为!
他拿起工具,化悲痛为力量,三下五除二的把原先旧机器上的零部件给拆卸了下来,又换上新的,动作干脆利落。
他此刻一定要说点什么,才不至于让大家对徐家制油厂失去信心。重整旗鼓,靠的就是战士们的士气。
“大家不要灰心,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回来了,我会用我的所学,尽我的所能,带领大家,让徐家制油厂不辜负‘汉口第一’的称号,走向更好的未来。”
徐铭说完这一番话,本以为会有热烈的掌声,可是全场除了机器的轰鸣声,大家的表情呆若木鸡,不为所动。
就连冯雅青也一脸漠然。
她说:“这话大家听了不下百遍,你爹说过,我也说过,如今再用这样的谎言去欺骗大家,就没什么意义了!上过两次当的人,还会再上第三次当吗?况且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大家又不是傻子!”
冯雅青的性格向来就是这样,她为人处世简单坦然,说话也很直接,往往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所以话一说出,就会伤人。
徐铭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粗暴而不失一阵见血,“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冯雅青看着众多工人,又饱含真情地抚摸着身旁的机器,说:“现在这么难,大家还愿意跟着徐家一起干,正是因为大家信任我们徐家,徐老爷曾经说过,只要他在,就能保证大家有饭吃,你呢?”
他沉默了,他不敢轻易许诺,这个世道,朝不保夕,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谁敢保证明天还能不能看到太阳升起。
“我尽力。”徐铭底气不足道。
冯雅青说:“尽力只是说说而已么?你要拿出实际行动!”
徐铭不知所措,方才的雄心壮志,在现实面前,竟然一文不值,无权无势的他一穷二白,现在唯一能拿得出的只有自己的尊严了。
“雅青,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和骆家的婚事你尽管去安排,我不再多说一句话。”
明明遂了大家的意,冯雅青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说:“你真的要如此做?我可没逼你!”
徐铭强笑着说:“没有人逼我,是我自愿的,正好送上门的媳妇不要白不要!”
其实,不是一定要娶骆莺莺才行的。冯雅青小声道。
她想嫁给他由来已久。这几天总是看见徐家上下为了他和骆莺莺的婚事忙上忙下,自己心里不痛快,一看到徐铭就想发脾气,才让他误会自己希望他和骆家联姻!想到这,冯雅青心情更加烦闷和燥郁。
徐铭又问:“叶舒心的事情是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么?”
冯雅青冷冷道:“没有办法,谁让她犯了罪不可赦的事,任凭天皇老子也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