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恭迎将军夫人进城!驿馆已经备下宴席,为夫人接风洗尘。等明日夫人修整过后,再请夫人进宫面圣。”李旱一改刚才的态度,毕恭毕敬道。
士兵们跟着高喊,“恭迎将军夫人!”
这下百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城官多大的芝麻官,给将军夫人难堪,只怕是不想活喽。
不过更多的人都更重视起这位将军夫人,这次进京不知是短住还是长留,若是长留,凭夫人的手段,只怕这皇城的贵妇圈,不会太平。
姜盈欢眯着眼睛看向城内,手中的圣旨向后一丢,跪着的人闪身接过。
李旱看的眉头直皱,这是分明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真是胆大妄为。怪不得上面要除掉这些自以为是的劳什子将军,太目中无人了。
众人跟着起身,慕容慕对着士兵长重重哼一声,士兵长吓得缩着脑袋浑身颤抖,脖子的鲜血流的更快。
“既然如此,带路吧。”姜盈欢夹了一下马腹,马儿跟着跑了两步,在李旱面前险险停下。
李旱吓出一身冷汗,连连后退两步,差点跌坐到地上。多亏后面的男子扶住他,此人浓眉大眼,一身正气,是路沿的副将,名单丹。
刚才,正是他质疑了士兵长的话。他把人推正,笑道:“李大人,你的身子骨不太行啊,要不要到我们路沿转转,强健体魄。”
“不,不用了,多谢这位大人的美意。在下公务缠身,实在是不便前往。”李旱有苦不能言,哈腰推诿道。
“那真是可惜了。”单丹拍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
李旱虽是武官,可终日呆在皇城,毫无用兵之处,体魄自然比不上常年握刀的单丹。
再加之一路匆忙赶来,心力交瘁,跪了半天的膝盖登时就撑不住了。嘭通一声跪在地上,百姓一片哄笑声,倒不敢明着指指点点。
“怎么?还不把你们的李大人扶起来?”面纱下的人儿勾唇,讥讽道。
士兵们敢怒不敢言,这些路沿来的人凶神恶煞般盯着自己,哪个敢动?只怕下一秒便成了孤魂野鬼。
姜盈欢觉得这一闹也差不多了,吩咐随性人员上马,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城。
李旱被人扶着上了马,手抖的没了力气,只能由人牵着往前走。
行至半路,骑在前头的姜盈欢突然转头问后面的李旱:“不知李大人这城官,算是几品?”
李旱颤颤巍巍的答道:“七品。”
“那将军夫人,又是什么品阶?”姜盈欢又问。
李旱心跳的更厉害了:“普通的将军,家人并无品阶。若是夫人这样被陛下加封护国夫人的,品阶应是三品。”
“哦,那三品应该是比七品大上那么一点的?”姜盈欢说的云淡风轻。
李旱听的心惊肉跳,这官大一阶压死人,更何况四阶,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们这种城官,大街上溜一圈马都能压死好几个,而二品,都是在街上压人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在我们路沿,若是有人以下犯上,当以军法处置。”姜盈欢眼神一勾,目光冷冽犀利,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偏偏语气听不出喜怒:“不知在皇城,又是何罪?”
李旱吓得几近晕倒。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直往地上掉,且不说上面阴晴莫测的态度,突然让放人进城。以后这位,是大人还是死人。
就说现在,这位将军夫人想要他的命,也是举手之劳的事。
“李大人,我不过同你讨教一下皇城的规矩,你怎么流这么多汗,不会是做贼心虚吧?”姜盈欢似笑非笑,面纱下的面容无人能看透。
“这这这……怎么会……微臣不做亏心事,怎么……心虚”李旱语无伦次。
姜盈欢彻底笑起来,只不过很轻。“李大人,同你开个玩笑,莫要当真。以后在皇城,还要靠李大人多多关照。”
“下官不敢。”李旱勉强跟着笑起来,一颗心七上八下。
姜盈欢冷笑。
慕容清在前头喊道:“嫂嫂,在后面说什么呢?这驿馆什么时候能到?”
“小慕不必性急,咱们,得等等李大人。”说是如此,姜盈欢自顾自拍下马背,白马如离弦之箭,直接把李旱甩出数丈之外。
一路倒是风平浪静,起初在路口有一人推着一车白菜停在路中,姜盈欢身边的人个个警惕起来,不知其中又有什么屑小伎俩作怪。
皇城不同路沿,路沿是明面上的战场,谁不服谁,刀枪兵器上论个输赢成败。皇城是暗地里的战场,一不小心就落了圈套。
商贩收拾片刻,推着车子一瘸一拐的走远,原是个跛脚的可怜人。
皇城的驿馆不算敞亮,李旱把人送到后,逃也似的回去了。姜盈欢心知他这厢必是着急回报上头,由着他去了。
驿馆用来招待皇城外来的官员,及各国使臣。如今姜国内外,四海升平,这驿馆也空空落落,除了他们便是门口那些看管驿馆的官兵。
姜盈欢安排了几个人轮班值守,谨防有人夜袭驿馆,一行人这才住下。
姜盈欢的房间在最里面,门前只有一片空旷的场地,一张石桌围了几张石凳。一眼能看清人,姜盈欢还算满意。
慕容慕的房间在隔壁,一堵墙的距离,敲墙听声。但凡夜里有些风吹草动,他能听到。
水桶里水汽氤氲,面纱解开,倒映出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脸。只是那张脸上,一道伤疤赫然爬满半边脸颊,荒凉可怖。
姜盈欢并不在乎,路沿六年,出生入死。有多少次刀尖染血,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命都可以不要,实在没什么看不开。
次日一早,姜盈欢换了一身素服,用过早饭,坐在院内凝神静思。
慕容慕凑上来,“嫂嫂,陪我练练剑吧?我在这里呆着,吐气都不痛快。就想练练剑,活动活动筋骨,要不然整个人都散架了。”
“你怎么不去找单丹?”姜盈欢笑道。
“他打不过我。”慕容慕翻个白眼,显然不屑于同他打。
“谁打不过我们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