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我转头看向阿火,倒是把它给冷落了。
“蒼月,快哄哄!”
他轻咳两声,不情不愿道:“那就明日。”
阿火的眼珠子转了又转,方慢慢放开了我。
我又摸摸它的脑袋,着实有些不舍。
蒼月收了收手臂,一个点地便飞了出去。
“且等我!”我对着阿火喊道。
夜风凉凉,皓月悬空,星海浩渺。此之吾辈,于沧海不过一粟。
皎皎银辉,璨璨星芒,伸出手,似乎可接宇宙洪荒。
衣衫微凉,我往蒼月怀里缩了缩。
“可是冷了?”
“有些。”
“明日,给你定做的衣衫应该都到了,天日渐凉,你可要捂严实些。”
“蒼月,你的伤真的无碍了吗?”
“唉,”他叹了口气,定定道,“真的。”
“真的吃饭了?”
他叹了两声气:“真的。”
我这才安了心。
“我想听下爷爷和奶奶的故事。”
“咳咳……”蒼月突然咳了起来。
我极力伸长手臂,在他背后拍着。
然后咬牙切齿道:“你个大骗子!刚才不是说了无碍么?”
他定定气息,声音有丝嘶哑道:“风吹进喉咙,痒得紧。”
信你才怪!我把手臂换到他胸前,给他顺着气。
“阿得,你倒是时刻不忘占本尊的便宜呢!”他的尾音轻扬,夹杂着一丝揶揄的笑意。
我的手指缩了缩,然后快速胡乱摸了几下。
“手感如何?”
“唔……棺材板儿。”
一瞬息,只听得风声瑟瑟。
稍时,他重重“哼”了一声,若锣鼓之声撕开了寂静的口子。
我埋着脑袋,先是低低笑着,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云遮月隐,旋即,又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洒着清清冷冷的光。
抱着我的人,皑皑云间雪,满身被月华。
少顷,他一个俯冲斜下。只见烛火与夜明珠的光亮汇聚一处,木若姐姐她们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晰。
我回来了。
匆匆洗漱完,木若姐姐让人抬进来一个木桶,放了热水,撒了厚厚的一层的花瓣。
然后,她问了我些女儿家的事情,又嘱咐了一番。
送她出去后,我解了衣衫,踏入桶内。
唔,好暖和!
我将全身没入水中,又用皂角洗了洗头发。
因着太舒服了,差点儿睡着。
不敢再停留,我踏出木桶,拿软巾擦了擦,披上了衣衫。
靠在床头上擦着头发,我猛地想起那蓝纹,便趿着一双鞋,匆匆取了面铜镜。
我使劲梗着脖子,看着镜中的情形,却见原来的六瓣花成了一朵蓝色的莲花,旁边又鼓出一个花苞。
这是莲花要成精?
我将镜子扔在床边的桌子上,扯了被子捂个严实,闭上眼睛,再默念两遍“阿弥陀佛”。
事实表明,我也确实有着猪的长处,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意识混沌中,似乎有人捏住我的下巴,给我喂了什么东西。
有些苦涩,但我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
稍后,又有一丝甜滑过嗓子,窜进肺腑。
再后来,似乎有人躺在了我身侧,给我暖着肚子。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闭着眼睛走路,突然摸到了细腻光滑的物什,便拿脸蹭了蹭。
那物什似乎僵了僵,我安抚地亲了亲,然后就突然被抱住了。
我一惊,在梦里睁开了眼睛,紧接着醒了。
点点白光从窗纸上透了进来。
咦?身上横着一条手臂,白色的衣衫。
我僵硬地转转头,斗笠?
等等,蒼月!
不对,我竟然没有迷瞪!
发生了什么?
我欲开口问,但见着蒼月睡得正香,微微的呼吸拂着轻纱,一起一落的。
一时间万匹马在脑中呼啸而过。
蒼月怎地在此?他昨晚就来了?
为甚我无比的清醒?莫非与他有关?
他此时怎地如此没有防备?莫非旧伤复发了?
我该怎么办?!
手心里渗出些汗。
“木……”我正要喊,一只手堵上了我的嘴。
“唔唔……”我挣扎了两下,待看清是蒼月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蒼月,你醒了?可是哪儿不舒服?”我扒拉开他的手,轻声问道。
他复把手放我身上,把我往怀里带了带。
然后吸吸鼻子,极其委屈道:“阿得,本尊哪哪儿都不舒服!”
我两只手在被子里握了握,然后抚上他的胸口,轻轻拍着,急切问:“这样可好些了?”
他“哼哼”两声,虚虚说道:“阿得,你再拍两下本尊就要入土了。”
“那如何是好?”我收了手,声音有丝颤抖。
他把下巴搁我脑袋上,软着嗓子道:“让本尊就这样抱着,再睡会儿。”
他的声音本就清冽好听,如今放软了,有些像小猫的爪子挠在心上,痒痒的。
好似在撒娇。
蒼月在撒娇?!
意识到这点,我心里仿佛揣了一块芙蓉卷云糕,沉沉的,甜甜的。不觉勾起嘴角,也闭上了眼睛。
佳人酣睡秋醒迟,惹叫黄日起相思。
待我再次醒来时,蒼月已经离开了。
每次都来去匆匆,都还未与我吃过一顿饭呢!
我掀开被子,气呼呼地下了床。正巧,木若姐姐带人过来与我送新衣。
“阿得,你再不醒我都要喊尊主了。”木若姐姐温温柔柔地笑着说道。
我有些羞赧地笑了起来。
刚才莫不是因为蒼月,我早就去找阿火了。
对了,我答应阿火今日要去花之缘!
“阿得,你觉着这件如何?”她俯身一件一件与我比着衣服。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快速回道:“这件甚好!”
她怔愣了一瞬,笑道:“你可是要去花之缘见浮月前辈?”
我一下子没转过弯,只点了点头。
待她认认真真与我穿衣时,方悟到“浮月”就是老头儿。
浮月,浮月,可是取之“暗香浮动月黄昏”么?
我乱想时,衣衫已穿就,木若姐姐细细看着我。
“真是活脱脱的仙女下凡!”
我听了这话,面皮儿难得红了一红,害羞道:“木若姐姐莫要打趣我,蒼月对我可嫌弃了!”
“哦,他怎么个说法?”她边问,边将我按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
我回想起蒼月的话,就有些愤愤,但我昨晚亦噎了他,倒也扯平了。
因此转了话题:“木若姐姐,你昨儿个跟蒼月去哪儿了?阿得整日都未见着你。”
她梳头发的动作滞了一瞬,镜中微露的嘴唇有些紧抿。
我心下懊恼,问什么不好!
旋即,她又认认真真梳着,弯着唇角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打理些月猗宫的事务。”
她在瞒我。
此事很可能与我身体的变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