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绾绾随紫烟去了昆仑,明月每日里除了修行几乎无所事事,山上生活虽不艰苦,却是枯燥的紧。这一日练完了每日功课,明月就向道真请教丹道变化。因为上清派二十二代弟子就只有明月一个人,所以三位师伯都将明月当做宝贝,有求几乎必应。
“明月,道有阴阳,顺为阳,逆为阴,阴阳相对冲亦相生,是以人生于世,顺逆皆存乎一心。服气修真乃是内丹之道,仙道艰难,人力终有穷尽,便需辅以外丹之法增益修行,有生之日,才能得道飞升。”道真对明月如是道。明月点头。
道真继续道:“外丹之道有神丹、金液、黄金三种,或增长道行,或增长寿元,或解毒治伤,并称金丹为药。烧之愈久,变化愈妙,百炼不消,毕天不朽,相传太清道德天尊有九转金丹,人若服之能不老不死,羽化升仙。然而是药便有三分毒性,外丹虽妙,却不可过于倚赖,不然丹毒淤积,就会断人道途。”明月道:“弟子明白,师伯的意思是自身苦修为本,丹药为辅,不能本末倒置,依赖丹药之利。”道真颔首笑道:“不错,丹有内外,皆是正道,用之正则正,用之不正则不正,我被修士心中有明镜,不急功近利,自然无往而不利。我今传你外丹法门,你且细细体悟。”道真抬手一指点在明月眉心,将外丹法门传度于明月,明月脑海中凭空生出各种炼丹精要,只觉得自己已经是炼丹积年的大师。明月知道这是传度后大脑的错觉,就像一个画家随手两笔就勾勒出一副精美的画作,一个门外汉看的仔细,只觉得自己也可以,但是一上手问题就出来了,大脑觉得我可以,手却说你不行。
得了道真传度,明月细细体悟内丹外丹的变化。内丹外丹都是丹道,只是一个求之于内,一个求之于外,道理却是相通的。内丹以自身为炉鼎,精气为药,心火锻炼,夺天地造化。外丹则以各种天材地宝,用道法真火煅烧,去芜存菁,凝练成各种灵丹妙药。不同的丹药也各有不同的功用,有能够增加修为的灵丹,也有能够强化肉身的灵丹,还有用于斗法用的能够补充法力,消除疲劳,解毒等各种灵丹,这些灵丹都分属神丹,需要有法力才行,却不是明月这时候能炼制的。仔细研究了几分后,明月先去灵药园取了几份药材,然后来到后山丹房,因为修为太差,还没有法力,明月只能用木柴生火熬制金液。生了炉火,再引来山泉水倒入药鼎,明月将药材依次放下,然后盯着火候。这副药叫做养气八仙汤,以黄芝,紫河车,党参等八味药材精心熬制,虽然简单,却是温补气血,锻炼真气的良方,当然最重要的是,明月没有法力,目前只有炼制这副药最合适。
自从把周身真气尽数转化为先天,突破化气到了炼气境,明月也想着早一点能结成金丹,一来修仙长生本身便是曾经梦寐以求的,再则明月也想早点下山,在山上修炼虽然无忧无虑,却是闷的厉害,明月想去昆仑找绾绾。炼气境需要将真气反复淬炼,功行九转才能凝结金丹大药,这就需要极多的灵气,光靠每日打坐吐纳肯定是不行的,等修成金丹都猴年马月了,唯有借丹药之力才能速成,上清派虽然没几个人,终究是道门大派,库房里丹药自是不缺的,但是道真不许多拿,说是天道运转,总有因果,修道之人夺天地造化,劫难重重,外丹虽好,丹毒却重,若想成就天地大道,唯有自身用功,少借丹药之利。后来架不住明月软磨硬泡,便让明月先学习黄岐之术,有所成就了,再传其外丹法门,用药需先懂药,不至于丹毒淤积,无从消化。明月心想山上清苦,每日里炼炼药,也能找点事做,省的闷死个人,再则也是一门本事,技多不压身。
半个时辰后,明月掀开药鼎,只见药液晶莹,隐隐有金光流转,心中不免有些惊喜,第一次炼药,感觉弄的就很不错的样子,就很开心。将药液收进玉瓶,明月匆匆找到道真,高兴道:“师伯,你看我这养气八仙汤炼的怎么样。”道真见明月像小孩献宝一样,饶是六七百岁的人了,心里也有些别样的感情,笑道:“我看看啊,诶,这八仙汤什么怎么还带金光的。”道真抬手一指,一团晶莹的水团变飞进了嘴里,道真顿时怒道:“哎呦喂,你个小兔崽子,真是败家子,你用的这是多少年的药材哦,滚蛋滚蛋,老道不想见到你,哎呦,老道的药材啊,心好痛。”明月一见道真脸色就知道不对,早就跑没了影,只留下道真捶胸顿足,心痛不已。
见道真没有追来,明月拍了拍胸口,暗道好险,不就是随便拔了几株草药嘛,药园里那么多,又不差这点。转身回到澄心院,远远便见到小猫躺在树下呼呼大睡,明月唤道:“小猫,吃烤肉啦。”小猫闻声猛的翻起身,嗷呜一声,飞快跑到明月身边,大脑袋在明月身上蹭来蹭去,以示讨好。明月笑道:“你这老虎真是个吃货,我们去抓几只猎物烤了吃,这山上哪都好,就是太冷清,要是绾绾还在就好了。”小猫点着大脑袋嗷呜一声,表示赞同。
上清山四百里崇山峻岭,几无人烟。因是仙家福地,山上虽无妖物,但是猛兽极多。明月坐在小猫背上,小猫对山林极熟,左扑右跳,行走如飞。过了流云瀑,远远见到一只大黑熊,明月道:“小猫,咱们就吃这熊睾子,熊掌最是美味。”小猫嗷呜一声虎啸,那大黑熊听见虎啸声,人立而起,竟有三米多高。黑熊拍胸咆哮,却是不慌不怕。明月从小猫身上翻身下来,笑道:“好大一头狗熊,小猫,这熊不怕你呀,你去抓了他,我先生火。”小猫嗷嗷两声,就朝着大黑熊冲了过去,一扑,一掀,一剪,带起一阵恶风,那黑熊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两只爪子照头一抱,合身就往小猫身上撞去。小猫自幼便在上清山长大,绾绾平日里没少喂它灵丹,是以虽然体型巨大,动作也极为敏捷,见到给黑熊合身撞了过来,往边上一跳就躲了过去,然后照着黑熊下身就是一抓,小猫力量极大,一爪子在黑熊大腿根上撕下好大一块肉,疼的黑熊咆哮连连。如此小猫和黑熊都了一刻左右,黑熊便倒在了地上,只能不住低吼,却是重伤垂死,没了力气动弹。明月走过来一刀了结了黑熊,熟练的把黑熊剥了皮,熊尸切成数十小块,用清泉洗净,树枝一叉,架在火上翻烤。这熊肉极佳,不一大会儿,便烤的香气四溢,馋的小猫口水流了一地。明月待熊肉考的熟透,翻手掏出配好的香料食盐,往金黄油亮的烤肉上一洒,肉香更甚,才算是完事。将烤肉放到小猫的大盆里,明月道:“这肉还很烫,得稍放凉一些,才好下嘴。”小猫瞪着大眼珠子,口水流了一口,痛苦的嗷呜一声,伸着舌头在熊肉上舔舐。明月将熊肉一一烤完,拿起烤好的熊掌一口咬下,只觉肉质鲜美,好生满足。
美美地吃了一顿大餐,明月和小猫躺在草地上,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一脸享受道:“这生活,真幸福。”小猫懒洋洋在草地上眯着虎目,呜呜应了声,动都不想动一下,显然是吃的多了。明月望着天上飘动的云彩,在这景色迷人的上清山上,才美美的吃了一顿大餐,不禁升起一股豪气,继而又闷闷道:“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我的貂蝉在哪里。”
生活就是每天重复着做同样的事情,睡觉,吃饭,工作,吃饭,工作,吃饭,睡觉。明月如是想到。美好的一天从午夜开始,修行最是子午时,掐了子午印,明月周身紫气氤氲,颇有几分飘渺的仙人姿态。道经上说,“金丹大药不需求,目视中田夜守留,水火自交无上下,一团生意在双眸。”炼气境旨在调和龙虎,捉坎填离,不断打磨一身先天真气,然后功行九转,反复淬炼,自然而然便能水到渠成结成金丹。明月将一身真气在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中流转不息,先是走十二正经顺行三十六个大周天然后再从中脉转十二正经逆行三十六个大周天。这一顺一逆便是九转淬丹法,顺逆之间,凶险极大,真气在经脉中运行,就如滔滔江水奔腾,一泻千里,本就是脱缰的野马,行了三十六个周天后又要逆转功法,稍有差池,便是经脉俱断,功毁人亡。修炼之中,窈窈冥冥,明月渐渐入定,到达物我浑忘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