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张小闹
张婷婷起的特别早,这妮子有个习惯,一早起来,第一个节目不是上厕所,而是找周正言算账。总是上去就狠狠在他脖子上咬两口,然后使劲朝嘴巴亲一下。
可这一次周正言还在蒙头大睡,鼾声如雷。张婷婷披头散发,小心翼翼站在周正艳头顶,随手拔了一根头发放进他的耳朵搅动起来。
周正言突然感觉耳朵刺痒,他伸出手扣了一下,舒服极了。可是过一会,又刺痒他扣了一下,舒服极了,但还是睡不醒。
张婷婷拿着头发,很认真地在周正言的耳朵里工作,乐此不疲。她穿着一套印着小黄花的灰色睡衣,头发乱乱的披在肩上,虽然没有洗脸,但是这是个睡美人,没人能够抵挡诱惑。
偏偏周正言不,也怪了,自从认识张婷婷,周正言就喜欢得如醉如痴,但是关键时刻就吊链子,这让他特别懊恼,也把婷婷搞得啼笑皆非。有一次,婷婷问她,你怕啥?周正言说,没怕。没怕你怕啥?婷婷咬着嘴唇,瞪着眼,把脸凑到周正言的鼻子上了。
周正言也不知道怕啥,一到关键环节,大脑里就浮现出李雪的影子,一浮现李雪的影子,他就彻底缴枪投降。张婷婷感觉不对,就顺手把他掀起来,正色道,你不说实话,老娘跟你没完。
周正言没法子,不情愿地把李雪的名字刻在张婷婷脑子里。不知道是醋还是恨,总之张婷婷见到周正言就拿李雪说事。这次回到家乡,肯定不放弃机会了。
见到周正言没醒,张婷婷找了一个草棍儿,在周正言臭脚心上来回滑动。边滑动边嘟囔,看你醒不醒,不醒老娘有的事办法。
周正言彻底激怒,他腾地坐起来,皱着眉,刚要发火,张婷婷的俏脸已经送到鼻子上。发火,发火,发火呀,张婷婷笑嘻嘻的说。
太无奈了,周张言抱过婷婷亲了一口,张小闹,你啥时候闹到头?说着就要穿衣,张婷婷说,别动。周正言说,干嘛。不干嘛,本丫鬟给主子请安,服侍你一次。说着,拿过内衣给周正言穿上,给周正言提上裤子,穿上鞋,拿过洗脸盆,挤上牙膏,,一系列操作让周正言舒服得无可奈何。
吃过早饭,张婷婷把周正言拉到炕上,面对面,盘腿坐下,义正言辞说道,你说实话吧。
周正言这一早上被折腾得身不由己,心理有一百个不高兴,可是一看到张婷婷水汪汪的眼睛就彻底服可。他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心理砰砰直跳,好像面前的不是张婷婷,而是李雪,心理一阵紧张。那就先说二老歪的父亲好吧?周言试探着请示!好,说谁都可以,我听着。张婷婷变乖了。
02 钱老师
二老歪的父亲姓钱,钱老师坐在1979年隆冬时节的一间教室里。钱老师四十岁年纪,已经有了稀疏的白发。昨天他把教室门窗蒙上一层塑料布,周边压上柳条,钉好铁钉。塑料是半透明的,一缕昏黄的阳光透进来照在黑板的一角。
这是一个两间的土坯房,位于李家岗屯西头。这间教室是周正言启蒙教室,他穿着开裆裤走进了这间教室时候,被同桌高翔宇使劲摸了一把,惹来同学一顿哄笑。周正言哭着回家让母亲把裤裆缝好,并下了保证不再尿裤子。
钱老师,也就是钱录,用那双书生的手使劲向后抹了一下头发,他感到神清气爽。这时,一个头顶留着一撮毛的孩子举起了右手,老师,我想撒尿,去吧去吧,钱老师摆摆手。
钱老师很早的时候有钱,解放前老父亲当兵后留下来很多车马牛具和几十公顷的土地,他十六岁就成了少爷,撑起了一个家。两匹枣红马被喂得膘肥体壮,车老板呲个大牙,逢人就夸钱少爷,说这小子就是老板的料,干啥都像样。现在倒好,让大老板的料哄起孩子。
钱老师想到这摇摇头,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这时候又有一个孩子举起了手,老师,我想撒尿。去吧,去吧,钱老师刚要摆摆手,又停住了,抬眼一看,举手的小孩子竟然是调皮捣蛋惯了的周正言。
要说最难管的孩子就是靠窗子坐的周正言,上课总是开小差,不时溜号,还把眼睛瞄向田野,仔细辨别叫声是草蝈蝈还是火蝈蝈,为此钱老师把周正言调离那个座位,周正言真想说蝈蝈的叫声实在比他讲课的声音好听多了,但周正言没敢说,怕挨鞭子。
钱老师离开教室的时候,他夹着教科书在前面走,周正言轻轻地在后面挥了几下拳头,以示反抗,为此又被高翔宇告发,钱老师拿起课本在周正言的右脸上狠狠地贴了一下,周正言摸着火辣辣的右脸蛋子,忍住眼泪。
钱老师走到村子路口,听到广播的声音,声音是公社老张的,很嘶哑的声音,请李家岗小学的钱录钱老师明天到公社来一趟,再通知一遍,请李家岗屯小学的钱老师来公社一趟,有重要事情,有重要事情。声音抑扬顿挫。
又有什么倒霉的事呢,当了十年年的老师,得了个臭老九称号,这一切还是源于他的老父亲。抗战那年,他的父亲是个国民党的士兵,后来投诚,然后去了朝鲜,参加了著名的战斗。转业后在县城一家工厂当厂长,可是后来变成特务。怎么是特务呢,不就是给了过去一个老相识的国民党兵给放了,不放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两个人同生共死在部队杀鬼子,没想到这成了罪状。这件事本来没人知道,但是非常时期被人识破,腿给打断了,再后来老父亲因为没钱治疗,伤口感染而死。
想到这,钱老师不禁叹了一口气。虽然老父亲给平反了,但他还是无法从阴影里走出来。他天天挖壕沟,吃不上饭,还是李雪的爹看着可怜才偷偷拿上两个玉米棒子给了钱录。钱录后来娶了老婆,就是张武德的姨娘,还带个孩子,就是二老歪。虽然是二婚,但这女人根正苗红,从此以后钱老师在人面前才抬起头来。
第二天上午,钱老师推出他的年久失修的自行车。他来到学校,安排好学生上午的作业,嘱咐已经是班长的高翔宇看好学生,不准打架吵闹,上厕所谁都可以,别尿了裤子。特别提醒那个叫周正言的小混蛋别借着撒尿的名义出去掏鸟窝,抓蝈蝈。
钱老师安排好之后,就骑上车,忧心忡忡的来到了公社办公室。在公社门口有个保安,是李家岗屯的一个退伍兵,虽然钱老师教过他,但钱老师过去被游街的时候,这小子还拿了土坷垃往他身上扔,虽然那时候年龄小不懂事,但是还给钱老师留下了阴影。
钱老师看到了保安戴着大盖帽的样子,就很打怵,刚要扭身躲一下,就见门卫小跑一样过来,立正敬礼,钱老师好,钱老师辛苦了。
一句话就把钱老师干懵逼了,什么情况这是,蛇精病吗?明明是向老师敬礼,还拿出了首长检阅部队的口气。还没想明白,保安就露出笑容,哈着腰对钱录说,钱老师您老师当到头了,以后再也不用天天哄那些小屁孩了,您请您请。
钱录真是一头雾水,我这老师干的好好的,怎么不让干了呢。难道又犯了什么错误?
什么当到头了,你会不会说话?钱老师想教训保安一顿,但有打住了,心理七上八下的。就问,出了什么事,还让我来公社?学生还在上课呢,这不耽误事吗?
没事没事,保安点头哈腰,您老人家高升了,高升了,领导在屋里等着您呢?哦,钱录半信半疑,心里捉摸,我一个老师能高升什么,校长还是主任,还是让我到到上一级学校教课?正疑惑着,钱录就来到了公社办公室。
老钱啊,公社领导笑呵呵地说,坐,快坐,说着把一杯开水放在钱录的面前。领导说他也是个老兵,算起来和钱录父亲是一个部队的,也算是战友。领导继续说,今天找你来,有两件重要的事通知你。
钱录睁大眼睛,满脸惊愕。领导慈眉善目,说,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一呢,你的父亲,钱解放同志虽然在战争中放跑一了个国民党兵,但是经过调查,这个兵在解放时候做出过巨大贡献,现在京府工作,特意写信来关注你家的情况。第二呢,经过公社研究,你辞去老师的工作,任李家岗大队队长。
钱录感觉天旋地转。好像身体一下子飘起来,是梦又不是,只感到心跳加剧,好像腾云驾雾一样。他一句话没说,在沙发上一下子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