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还在床上盘坐呆楞着,帐外传来脚步喧嚣声。他烦躁的跨步起来。
一行人巡查到城墙处,看着萧瑟孤立屹立于边塞的孤墙,燕昭心内想到有了那些人的“友赠”和朝廷急送而来的军费,镇关城倒是可以腾出银两扩充军备了。城墙坚固,火油,兵器等一应充足,可以少死很多兵将,那些个黑壮傻笑的傻瓜。
燕昭与老守将们巡看了城墙,关囗,武库,仓廪。审查完毕,燕昭面色凝重着,真是什么都缺什么都不足。
向身旁老将问道:“这镇关城建立了多少年?″
老将拱手回道:“禀将军,这关自先帝在时便设下了,距现今已有四十年了。″
燕昭惊讶着:“四十年?“
将手放在城墙头上,两指用力一捻,顷刻就捻下许多沙石。燕昭将手中沙石慢慢倾下。
燕昭愤怒的说:“四十年从未加固过?叶家世代为将,不可能没发现这问题吧!”
老将们愁着脸,低着头回:“叶家向来遭到孤立,早已被边缘化,燕将军之前我们甚至都不能联系到京城,若不是因着镇关关口险要........。”
燕昭虽已了然,但这筑城的土质本就松散,又遭多年的雨蚀风化,之后又被那戎狄的矢砲遭贱击打得不轻,这样的城墙如何能够御敌?
老将们左顾右盼着,小心的问道:“将军,您莫不是想要重新筑城?”
燕昭扬起眉头看着他们,无声的诉说了自己的答案。
老将们面色凝重的劝道:将军您有所不知,这筑城所用土石,皆需以黏土佐以糯米汁,鸡子清,鳔胶等物,虽然咱们镇关山中也有好土,但这些佐物又怎么好得?″
四周七嘴八舌的说着:“是啊,将军,莫说是筑城的佐物,就连粮草,铁石,薪炭都是难得的很,您看这四周山路,那还见得一个人影?″
燕昭听后,沉默了片刻。
扬手命令道:“传令下去,方圆百里之内,遇到任何的商贾小贩,都给我将所贩之物全部买下,酉时之前,将所有物资运到演武场。”
燕昭站于城墙之上向下望去,眼前仿佛清晰的浮现出大战场景。那个清瘦默然却也乖巧呆明的小刀,目光如炬的骑马前冲着。无数平日里大口咬饼傻笑着的士兵嘶吼着拼杀。规则是上位者制定的,而他们却一个个的头颅抛向着黄土。
傍晚,日头渐渐的沉了下去,天上只余留下几丝被残阳徽映成暗橘色的云彩,演武场上稀稀拉拉的聚了些许买粮的小兵,还有许多看热闹的。
冰允看着这些东西,是要修城墙?若是修好了,镇关便能更加安全了,更可以极大的减低伤亡。虽然看着这些东西是明显不够的,但冰允却相信一定可以。那个人总是能做成所有自己想的事情。
四周小兵叹气着聊天:“唉,这世道能买到这些个东西才是见鬼了。”
一小兵嘿嘿笑道:“好在我运气好,走了几百里山路,见得一个买柴的,买了百来斤。“
小兵们在演武场上吵吵嚷嚷,见燕昭来了,赶紧的站稳严肃着安静了下来。燕昭挑眉扫了眼这些少得可怜的物资,沉默了会,叫人将这些东西登记入库,便转身走了。
冬季的夜晚总是早早地就降临了,黑夜吞噬了整个镇关城。这一夜大地天空都下起了漫天大雪。冬至已过,天气就一下子冷了下来。
一支商队正踏着关外深没双膝的积雪,踽踽而行,一步步向着镇关城走来。他们的氈帽紧紧的压在头上,教人分不出面目,都穿着厚重的冬衣毛皮,紧紧地拉着韁绳驱赶着骡马,人沉重的呼吸,马的吸鼻声交织在一起,让死寂的漫雪塞外有了一丝生机人气。
拉马的小厮冷得缩着身子,奇怪的问道:“少爷,咋们为什么非要去哪呀。”
跨坐在马背上,弯着身子,双手缩进衣袖的扬延道不耐烦的说:“你管那么多,少说话你。”他忍不住在心里偷乐着呢,现在呀,镇关城肯定是很缺物资的,我带着那么多东西上门,燕昭不知道得多感激我呢。哈哈。
“报!”在城上守夜的斥候一下子冲到了燕昭大帐外。
“有一伙商队朝镇关城走来,怕是戎狄的奸细。″
燕昭身旁老将侍卫等一听都觉得是太巧了,纷纷说劝道:“将军,现在军内物资紧缺,商队怎会出现得这样及时,何况大雪封山,四周的走贩商贾更是不见一个,又怎会有人来这种地方做生意,定是那戎狄的细作,还望将军细查。”
燕昭闭眼沉思了片刻,微微沉吟道:“你们前去将那领队的底细盘问清了,若是有任何端倪,立刻拿了。若是正经商队,就将领队一人放进来,卖买完了,便打发走吧。”
杨延道在镇关城下新奇笑呵呵的看着。
杨延道:“真壮观啊!大雪漫盖,这一座城孤零零却又圣洁的挡在这儿。雪中天地一孤城,漫白零世一灰黄。”
张茗敏笑道:“豁,看不出来你还会来两句感慨诗呢。”
杨延道不耐烦的转过来不屑说道:“我自然是才华斐然,文气傲人的了。”
张茗敏小声的切了一声又不太敢再顶撞他。毕竟现在自己只能死乞白赖的跟着她。
杨延道奇怪的看着她问道:“你还要跟着我们到什么时候,你还不回家啊!”
张茗敏绞着手指,委屈又倔强的小声回道:“我没有家。”
杨延道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就算了。不过她现在是看着可怜,但她行为可是刚硬得很,大家闺秀,将休书挂城墙上就跑了。
杨延道光是想想都能知道赵襄侯府小侯爷脸有多黑,这姑娘在京城现在有多出名。
身旁小厮有些看着身旁激动好奇的少爷和张大小姐。呆在京城不好,天寒地冻的上赶着来这。少爷小姐们的心思真是难猜。
燕昭身旁的侍卫前来盘问道:“来者何人。”
杨延道突然听着有人理会了,兴奋的喊道:“我是杨延道,我爹是礼部尚书杨崇华。我是听说燕昭大哥在这守城,特地带着军队物资过来的。”说完又表示善意的嘿嘿笑着。
侍卫听了,又快速的回去向燕昭禀报:“报告将军,商队领头是个大约二十多岁的青年,虽是衣衫褴褛,脸色疲劳,但可以看出此人富贵非常,不像是普通的商队领头。”
侍卫思索了一会又说道:他自称是礼部尚书之子杨延道,说是特地为将军而来,说是很崇拜您。说话口音也是正宗京城味,应该不会是奸细。”
帐内兵将皆是喜形于色,开心的左顾右盼着,终于有物资帮援了。
燕昭听到这个名字,略微一征,好像有些耳熟,但又记不得了。不过,对于大部分人,自己都是不会注意的,倒也正常。
于是吩咐道:“让他一个人进来,再带些精壮的士兵前去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