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看着心情不错。”燕知鸢素手拨着琴弦轻笑道,“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孟帝双眼微眯,倚靠在美人椅中,似是极享受,“南疆术士进献的金丹很是好用,这些日子下来朕只觉得更甚从前。”
燕知鸢巧目盼兮,“陛下这是哪里的话?陛下本就龙身虎姿,与那金丹是无关的。”
孟帝愉悦,招手示意燕知鸢上前,“近日朝政繁忙,许久未见鸢儿,却是想念的很。”
“鸢儿虽也记挂着陛下,但国事更为重要,鸢儿知晓。”燕知鸢起身提着裙摆走上前,行走间暗香浮动惹人心绪飞扬。
孟帝将燕知鸢软软的身子拥入怀中,随即满足的微舒了口气,“番邦新进贡了些娥黛,不同于以往的柔粉桃红,是张扬的樱桃带雨之色,朕思来想去却觉得最合适你,等下便派了宫人一应送到你宫里来。”
燕知鸢一愣,她轻轻开口,“这样娇艳的色还是更适合湫姐姐,鸢儿是驾驭不住的。”
孟帝将燕知鸢怀的紧了些,“你也不过是年轻的时候,听燕国的使臣说你在燕国是也是个调皮的性子,到了朕这里也不用拘束着。”
“陛下....”燕知鸢软软的唤,却是真正的心动。
一国之君竟拉下脸面去细心的了解她的喜好,这情谊要比那黄金白玉更来得值钱。
孟帝情动,正靠近燕知鸢便听殿外有宦官来报,“陛下,林大人求见。”
燕知鸢一愣,随即面色红着微微推开孟帝,孟帝皱了皱眉,“他这时来做什么?有事明日上朝再行启奏也不迟。”
那宦官却硬着头皮说道,“林大人急急忙忙的,许是有急事,陛下.....”
孟帝面色不虞,却听燕知鸢轻轻开口,“陛下不如听听,林大人向来性子沉稳,这般急躁或许真有大事,何况林大人也算是鸢儿与陛下的红线月老,鸢儿也是心怀感激的。”
听着燕知鸢柔如水的嗓音,孟帝方才的不悦也一扫而光,“那便听你的。”
“且让他去御书房等着。”孟帝起身拂了拂衣袖,说道,又在燕知鸢额间落下轻轻一吻,“朕晚上再来看你。”
燕知鸢乖巧的起身,“鸢儿恭送陛下。”
孟燕昭面色暗沉的站在御书房里,见孟帝走进来便连忙躬身说道,“陛下!”
孟帝上座看着孟燕昭这般的样子也觉得奇怪,“你向来端正肃然,今日这是怎么了?”
孟燕昭深吸一口气说道,“臣忧心陛下,这才失了规矩,请陛下赎罪!”
“你这话是何意?”孟帝皱了皱眉头。
“陛下最近可是服食了些不该入口的东西?”孟燕昭也不废话,直言道。
孟帝皱眉细细思索了一番,“朕的膳食最是谨慎,吃穿用度皆有专人伺候,哪里会有不该入口的东西?”
说罢孟帝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冷凝了神色,“你且说来。”
“陛下,南疆这些日子来蠢蠢欲动,与燕国来往甚是紧密。”孟燕昭躬身说道。
孟帝心中一惊,却还是说道,“南疆不过弹丸之地。”
“可燕国来势汹汹,何况,陛下身边已有了南疆的人。”孟燕昭一字一句的说道却在孟帝心中掀起波浪。
“宫宴那日,陛下因小人的挑拨让那南疆贼子有了可乘之机,陛下细想便知。”孟燕昭说的真心实意,真是个为君着想的忠心臣子。
只是在孟帝看不见的角度,孟燕昭的嘴角却有些许的嘲讽,孟帝向来蠢,这话都说的明明白白,才能让他想的清楚。
“来人,唤太医。”孟帝的手握紧,眉宇间多了些凝重。
孟燕昭却出声打断,“陛下!不可。”
“陛下若贸然唤了太医来,才是打草惊蛇,何况太医院日日来请为陛下请平安脉,却无丝毫的发现,陛下三思。”孟燕昭皱着眉头,“若陛下放心,不如将这事交由臣来处理,臣定尽心给陛下一个答复。”
孟帝点了点头,便听孟燕昭接着说道,“只是有一事,臣得多嘴提上一句。”
“你且说来。”孟帝揉了揉眉心。
“臣还请陛下堤防枕边人。”孟燕昭躬身说道。
孟帝闻言却大怒,“放肆!后宫可是你能肆意?论的!”
“陛下息怒!”孟燕昭淡声说道,“臣自知人轻言微,可臣自有这般说的理由,陛下可知那南疆的金丹有一味忘忧草,若遇血燕催化,才真真是致命的玩意儿。”
“臣不通医理,却知晓这两样东西相克,可那满院的御医不知,善晓草药的皇后娘娘也不知,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臣不敢多加置喙,只是臣为陛下着想,为这天下着想,便不得不做出这般惹陛下恼怒的事情来。”孟燕昭字字诛心,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孟帝也呆愣了几瞬,到底是没有再发作,只是疲累的挥了挥手,“你且去做。”
“是。”孟燕昭轻笑着躬身退了出去。
孟帝看着桌上堆积成山的奏折,却想起那巧目盼兮的女子,一日不落的将血燕送来。
“巧儿....”孟帝喃喃道。
孟燕昭行走间生风,出了宫便直直的上了马车,“那肃老板如何说?”
“约了主子在天下居相见,主子进宫可顺利。”卜元低声问道。
孟燕昭却轻轻摇了摇头,“我到底是操之过急了,孟帝如今的身子还不算太无药可救,可孟修染来势汹汹,不得不提前将他牵制。”
方才她对孟帝的那一番话看似惊心动魄,其实细想便知道漏洞百出,只要孟帝稍有清醒便能发现其中的蹊跷。
孟燕昭揉了揉眉心,这下下之策果真是最用不得的。
她不过一届朝臣,如何会知道那金丹的成分,又如何会知道孙皇后日日送去那加了毒的羹汤。
挑拨离间的急切未免太过于明显。
孟燕昭抬头却是决绝,便赌这一把,赌孟帝为这事实而心思浮沉顾不得其他,赌孟帝那无边的猜忌将自己反噬,赌这一条命上去,求一条出路来。
“告诉孝懿太后,此时便是最好的机会,我自会从旁协助,还请太后不要心慈手软才是。”孟燕昭从马车的夹层里抽出纸张,挥毫下笔。
片刻孟燕昭提笔吹干了墨迹,将信纸交到卜元手里,“不得有误。”
卜元接过,恭敬的答了诺。
一身月华白色锦袍的少女,一举一动皆是王者之气,掩在面具下的脸虽娇俏却威严无边。
这条活路,便由她亲自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