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环连忙摇头,因过于激动,话音中都带着些许颤抖:“小女子要这夜明珠,是想等到太后生辰时,送给太后娘娘做礼物的,但既然这是稷……高公子想要之物,小女子自然不会和公子抢。”
吕澈明白左玉环已经看出他的身份,微笑道:“既然左小姐是送给太后的心意,那在下更不能要了,反正,左右不过是她老人家得了。”
左玉环也笑了,福身道:“多谢高公子成全。”又对米七七点了点头:“多谢这位小公公。”
米七七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太监装扮,便嘿嘿笑了笑,将左玉环送了出去。谁知左玉环到了门口,又依依不舍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吕澈,半响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米七七贼兮兮地跑到吕澈身边坐下:“那位姑娘看着好像对你有意思哎,我看那姑娘漂亮端庄,和阿稷很配呢。”
吕澈苦笑着:“七七,不要打趣我。看,下一场要开始了。”
米七七立刻来了精神,但可惜并不是玄幽草。
直到两场过后,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米七七被吕澈给叫醒。
老者将一束和兰花草有些相像的小草摆到了桌子上,道:“此乃一味珍稀药材,名曰玄幽草,养在室内,可令人神清气爽,血脉通畅,若作为药材炼药,则可延年益寿、增强体质,是不可多得的灵丹妙药。起拍价,一千两。”
“什么?一味药草就要一千两?”米七七简直想骂街,她掏空家底也只有两千两,而且还是玄幽草加上千足花的预算,玄幽草都这么贵,那千足花岂不得是天价了?!
米七七正愤怒时,已经有人叫价:“一千一百两。”
一出口就多出一百两……米七七要疯了。
“七七,我来帮你吧?”吕澈温声道。
米七七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她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让吕澈那么玩,须臾,米七七小心翼翼开口:“一千一百零一两。”
“……”众人无语,怎么又开始这样了!
但刚刚才被米七七给怼过,便也不敢轻易出言嘲讽了。
“一千二百两。”
“一千二百零一两。”
“一千三百两。”
“一千三百零一两。”
“……一千四百两。”对方咬牙切齿,似乎很想掀桌子。
米七七何止想掀桌子,简直想上去堵住所有人的嘴,别加了好不好?只是一味药材而已。以前在巫族,给她两天时间她能采一筐回去,怎么到了人族就成天价了!
“一千四百零一两……”米七七肉疼,摸着荷包的手微微颤抖。
“七七,实在不行,我来叫价吧,这株玄幽草就当我送给你的。”吕澈在一旁看不过去,出声道。
“不行!虽然咱俩是朋友,但我也总不能白拿你的东西。阿稷,你放心,我撑得住。”米七七道。
“两千两。”那人似乎是不耐烦了,直接喊了个高价出来。
米七七双眼通红,双手颤抖地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抖在了桌子上数了数,须臾:“两千两零一钱!!!”
“……”
“……”
众人,那人忍不住了,冲出屏风大骂道:“你丫有完没完?我要被你逼疯了,故意捣乱的是不是?”
吕澈听到别人骂米七七,脸上有些不悦,准备出去跟那人理论,米七七却拦住吕澈,“跟这种人吵架,还是我上比较好。”
吕澈即便上去了,也是跟别人和颜悦色的讲道理,但这种粗鄙的人,不适合吕澈上场。
米七七上去掐着腰扬声道:“怎么着?小爷我就愿意这么喊,缘上仙还没说什么你还来劲了?两千零点零一钱,跟不跟?不跟就给我闭嘴!”
那纨绔子弟也被逼急了:“你这个死太监,老子还不信这个邪了!两千零一两!”
米七七:“……”该死,她全部家产只有两千零点零一钱,再多一钱都没有了。
老者:“两千零一两一次。”
“两千零一两二次。”
“两千零一两三次,成……”
“等会!”米七七大叫:“我要半柱香的谈判时间。”
说罢米七七冲到那人的厢房,吕澈见状也连忙跟着过去。
那纨绔子弟见米七七气势汹汹地推开门,抬着下巴道:“滚滚滚,你就算给本少爷下跪,本少爷也不会把玄幽草让给你这个死太监的。”
“好啊,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米七七一个闪身上去一手将纨绔子弟掀翻在地,不等他惨叫,拿着桌子上的抹布塞到他嘴里。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实相点的就把玄幽草交出来,否则打的你满地找牙。”米七七骑在那纨绔子弟的身上,举着拳头威胁道。
吕澈开门看到这一幕,吓得连忙进来把门关上,“七七,这样不太好吧?”
米七七道:“我觉得挺好的。”
吕澈犹豫了一瞬,走到米七七身边,将一把匕首递给她:“用这个比较好使。”
米七七差点没乐出来,打架的时候有人递刀的感觉真的是……米七七接过刀对着纨绔子弟:“小子,看到没有,我和我大哥可是超凶的,想活命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纨绔子弟吓得连连点头,米七七将他口中的抹布摘下。只见那纨绔子弟目露凶光,他好歹也是京城里排得上名的小霸王,靠的就是钱多人横,要是被个小太监制服,以后传出去他还怎么混?何况,他不信这个小太监还有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公子哥敢在缘上仙伤人,便准备扯着嗓子大喊救命……
谁知还没喊出声,却见站在后面的吕澈微笑着拿出一个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纨绔子弟看清那令牌,差点没吓尿,到嗓子眼里的“救命”,愣是被他硬生生改成:“我要把玄幽草让给这位兄台——”
米七七揉了揉耳朵,这家伙,至于喊得这么撕心裂肺么?搞得跟杀猪现场一样,刚放下刀,见那纨绔子弟对着吕澈和她拜了又拜,随之屁滚尿流地逃走。
米七七一头雾水:“……”不至于吧?她只不过想吓唬吓唬他而已,这也太不经吓了吧。
吕澈向米七七微笑:“七七真厉害。”
就这样,米七七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玄幽草,高高兴兴地出了缘上仙。这一出来才发现,天竟然都黑了,竟然不知不觉在里面待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宫里连翘和阿衡有没有发现她出来。
“糟了糟了,本来说天黑之前得回宫的,没想到一出来已经这么晚了。阿稷,我得快点回宫了,再见啊!”米七七慌忙离去。
“七七!”身后的吕澈忽然叫住她。
米七七回头,见阿稷白衣飘飘地站在巷子口的阴暗处,显得有些寂寥。
吕澈问:“你在那个宫里是不是过得不好?”
米七七有些懵,还是实话实说道:“是啊,人族皇宫就像是个囚笼,不能随意飞翔,规矩还超多,而且,里面还有很多坏人,我一点也不想呆在里面。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吕澈没说话,转身似乎想走,没走几步却又定住,忽然回身大步走到米七七面前。
米七七看着神情怪异的阿稷,疑惑道:“阿稷,你怎么了?”
须臾,吕澈开口,听到自己说出:“你是不是不愿意回宫了?”
米七七没想到阿稷会这么问,想了许久,阿稷也不追问,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她说出很重要的答案,也似乎是在做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嗯,怎么说呢,我的确不想回宫,可是……”
吕澈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从来没有过这样过激的举动,那准备良久的话马上要冲出口之时,却又听米七七道:“可是我得回去。”
“……”就在那一刻,吕澈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他张着嘴,硬生生把即将要冲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米七七叹口气,神情坚定:“我还不能离开宫里,所以即便不想,我也得回去。”
虽然几天前她的原计划是打算溜出宫以后就不打算回去了,可如今,一来阿稷跟着,又是他把她送出来的,她若是不见了,万一查出来,岂不是连累了阿稷。二来,她现在只买到了玄幽草,家底就已经掏空了,在人族她实在不知道上哪去弄钱,还是先在宫里再卖点血存点钱买千足花比较好。三来,她在龙琰殿发现了前巫族圣女的踪迹,肯定是要回去调查的。所以,这个人族囚笼,她是想不想都得回去的。
“阿稷,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米七七见阿稷不说话,一向微笑着的脸此刻却十分难看,不由担心。
吕澈低头调整了情绪,再扬起脸时,已恢复如常:“无事,刚刚身体有些不适,现在好多了。”
“哦哦,那就好,阿稷你快回家吧,我也回去了。”米七七向他挥手。
“我送你。”吕澈道。
“不用这么麻烦的……”
“小栗子去找轿子去了,我送你回去吧,不然恐怕你进不了宫门。”吕澈道。
米七七一听也不再拒绝,趁着小栗子找轿子的功夫,在路边买了两只烤红薯,和吕澈一人一个啃了起来。
须臾,小栗子和轿夫过来,吕澈和米七七坐上轿子畅通无堵地进来皇宫内。
“阿稷,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了,来日再见!”米七七趁着人不注意跑回了后宫。
吕澈望着米七七离去的背影,一股怅然若失之感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地罪恶感。
小栗子忍不住在轿外嘟囔道:“主子,您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陪着丑妃疯了一天,这也太不合……”
小栗子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轿子里“啪”地一声,响亮至极。
“主子!”小栗子意识到了什么,大惊地想要进去劝阻,却听轿子里的人沉沉道:“别进来。”
吕澈在轿子里低着头,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他回想着今天和米七七在一起的画面,从小到大,吕澈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跟一个人在一起时是那么的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快乐过了。但,想起刚刚,米七七要离开时,他竟然问出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米七七真说出了那句“我不想回去”,那么等待米七七的下一句就会是:“如果你不想回去,那就不要回去了,七七,跟我走吧,无论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着你……”
可是,米七七却说,她得回去,至此截断了他的念想。也让他从妄念中省悟,他怎么能有这样的念想?他这样,怎么对得起皇兄?!想到此,吕澈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小栗子止住了步子,半响才闷声道:“主子,你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