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芯溪,你从来不会知道,作为一个底层的人,在挣扎时是多么痛苦!
高高在上的你,又怎么会明白此刻我的心情?
手掌撑地,她望着膝盖处,突然间泪如雨下!
苦心孤诣建造的世界,一瞬间塌陷了。
怎么办。
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林宸。
“你这个疯女人!”靳森真冲出来,指着地面上趴着的女生,声音无法遏制的颤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可恶!”
“我家妹子怎么惹你了!你要这么陷害她!”他的眼睛微微通红了。没有人理解一向笑盈盈的靳森真忽然之间会变得如此生气。
“篮球场上的照片事件!你不要以为我查不出来是你搞得鬼!”靳森真忽然厉声道。
夏沫沫脸色惨白,执拗的抬起头:“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靳森真冷笑出声,“夏沫沫,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你还要撒谎么?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方式可以掩饰你的谎言?”
“你认为……”
“我,会查不出么?”
他的眼睛如夜间绽放的雪莲,美丽妖娆。薄薄的唇勾起,冷冽的笑意像是一把细薄的刀片,仿佛下一秒,便可以将人缓缓切割!夏沫沫的双手在地面上捏紧,她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的回答:“不是我。”
“照片是别人寄来的。”
她的表情镇定,即便是赌,她也要赌赢它!只要鹏哥不出面,没有人会知道照片的事情!
靳森真瞪着面前的面容,手指咯咯直响,恨不得上面掐断她的脖子!
这个女人到现在也不肯承认!
“很好。”宫靳琛已经走到靳森真身边,俯下身对上夏沫沫的眼睛,声音凉薄逼人,“夏沫沫,最好你能一直保持这个态度。如若……”
他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指尖毫无怜惜的刺进她的皮肤,冷冽的寒气沿着冰凉的指尖缓缓移至她全身。夏沫沫颤抖着对上少年深色的瞳孔,那里面就像是深海里的夜空,墨蓝一片,也冰冷得刺骨!
夏沫沫深刻的意识到:这个人!看似平静,实则冷漠无情!
“如若让我查到,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让你身败名裂!”冰冷的瞳孔里一闪而过一丝阴霾,宫靳琛站起身,淡漠得看着夏沫沫惨白着脸跌坐在地,急促的呼吸!
鹏哥么……
想着,他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少爷,这是指纹。”
一个档案袋,微微粗糙的质感。
夏沫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原来,原来他一直知道!
而她,一直在表演可笑的独角戏!
宫靳琛接过徐管家递来的档案袋,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张齐,视线移向不远处脸色苍白的少年,走至林宸面前,声音淡漠:“这是指纹鉴定。”
“录像都看过了,我想其实不需要了。不过,我觉得这份鉴定你有必要看看,省得下次在做出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事情来。还有……”
“管好你的女人!”宫靳琛的目光扫过身后的女生,看着林宸,一字一句的说,“还望她别再靠近夏芯溪一步!”
管好你的女人!
还望她别再靠近夏芯溪一步!
林宸捏着宫靳琛递来的档案袋,血色全无!抬起头对上眼前淡漠的眸子,这个人比谁都无情,却对夏芯溪独一无二!聪明的心理战术,比任何方式都有效得让人崩溃,他做的却是这般轻而易举!
“她怎么样了?”林宸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得不行。
宫靳琛离去的脚步微微顿住,垂下睫毛,声音淡漠如初:“你无权知道。”说完,转身离开。
林宸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悲伤。
是啊,他有什么权利呢。
“林少爷,这些东西……”
“这是?”
林宸看着手中的录像带,手指细微的抖了一下,薄唇一点点抿起,清冷的瞳孔深处缓缓凝结成霜。
徐管家礼节性的微微一笑,回答道,“这是一些录像带,少爷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可以让林少爷好好怀念一下夏沫沫小姐的音容。”
“这……”
“告辞。”
徐管家不再回答认为问题,欠身离开,跟上前面的宫靳琛。
林少爷,这些东西……
这是?
这是一些录像带,少爷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可以让林少爷好好怀念一下夏沫沫小姐的音容。
夏沫沫怔怔地望着林宸的方向,耳膜嗡嗡直响!
林宸抬起眸子,隔着人群看向她,半晌后缓步向她走去……
“夏沫沫居然是这种人!”
“好变态的女生!”
“惨了!我居然还担心过夏沫沫被夏芯溪欺负!”
“一看夏沫沫就是会装可怜!”
“你们华语一中的人,啧啧……”
“你……”
“算是看错眼了!”
“夏学姐在华语一中简直太不幸了!”
“没想到夏沫沫那么可怕!”
“她居然自己拿刀扎自己!她不痛么?”
“果然是精神有问题的人!”
昔日的同学,冷嘲热讽。
围观的学生,冷眼旁观。
夏沫沫感觉自己要崩溃了!她看着他走到面前,心慌得不行,想要伸手去抓他的裤管,他却已经后退了一步,“宸……”
她的手,在半空中显得格外可笑。
“是你做得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忽而的夜风。
夏沫沫苦笑:“你不是看见了么。”何必在问她一遍。
林宸倒吸一口冷气,清冷的瞳孔里是沉沉的光,他忽然笑出声,“原来一直被蒙在谎言中的,只剩下我了。”
“不是的。”她拼命摇头,想要再次去抓他,他已经不让她再碰一下。
“宸……”
“夏沫沫,我还能相信你么?”林宸抬起头,唇畔的笑温柔如水,她却看见他眼中满满的哀伤,“宸,我……”
“张齐给我看两份试卷时,我选择相信你,而否定夏芯溪。面对夏芯溪的质问时,我还是相信你,因为我一直认为你是我的阿夏。”他的眼神充满了美好,然而沉甸甸的哀伤却无法躲藏,“但是,看来我一直错了。”
“我笨得选择不信真相,却相信你!夏沫沫,你说我林宸是不是很好骗?被你玩弄于掌心,轻而易举?”
“不是的,不是的。”
一声声质问,她无法对答。夏沫沫捂着嘴巴,哭得泣不成声,“林宸,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骗你的,真的不是……”
她只是想要守住一份幸福,仅此而已。
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灯光扑朔迷离。
从门口吹进来的风是冷涩的。
这样还不算欺骗么?
林宸唇角的微笑一点点冷却,左手压着弧度降下来,手一扬,手中的档案袋伴着录像带哗啦啦的跌落在地。
“如果这还不算是欺骗,那么这些……”
“又算什么?”
冷下来的声线,随着跌落在眼前的东西,一切变得沉重不堪。
摔出档案袋里的指纹鉴定……
发出响亮撞击声的录像带……
夏沫沫听见血液倒流的声音,怔怔的看着满地的狼藉,睫毛一颤,泪水划破空气,滴落在档案袋上。眼前少年的冷漠,有对自己而言无比重要的存在,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深埋在大脑皮层的声音,一遍遍撞击着耳膜……
全部沿着那哀伤与欢喜的纤细神经汇聚……
最后,吻合。
从最重要人嘴里说出冰冷的话语,是不是比全世界都漠不关心相加还要可悲?
如果这还不算是欺骗,那么这些……
又算什么?
“我……”
她张了张嘴巴,声音卡在喉咙里,一瞬间失语了般。
苍穹外,雨水倾盆。
盛夏的第一场雨,仿佛要宣泄出所有的悲愤和哀伤。
林宸望着面前沉默的女生,看着她肩膀细微的抽搐,泪水划过脸颊滴落下来。他抿紧了薄唇,脑海深处一张清丽的容颜,瞳孔乌黑,眸光沉静,她笑着说……
林宸,你永远这样自以为是,认定的便是夏芯溪的错!
她哭了,而他一直视而不见。
林宸,你究竟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手指握紧,指尖深深地刺入掌心。四周静得像是一场冷漠的舞台剧,他的心脏不断得抽搐,像是被人硬生生刮了一个洞,里面流淌出黑溜溜的血液……
“其实,我最恨得还是我自己。”
像是被灌了冬雪的声音,静得仿佛死掉!
夏沫沫睁大眼睛看向他,撞入那双清冷的眸子,瞳孔深处是压抑的哀伤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入她的心底,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林宸却缓缓转身。
笔挺的背影,此刻却孤傲寂寞。
“对不起。”
她低低的出声,手指无力的垂下来。
啪……
不知道是谁先扔了臭鸡蛋。
粘稠的黄色液体顺着夏沫沫的头发滑落下来,下一刻便是接二连三的东西砸过去,有人甚至将手边的一块块蛋糕扔了过去!
夏沫沫狼狈的看着林宸消失在大厅门口。
他至始至终,没有回头。
“夏沫沫!你这个人恶不恶心!当初抢了芯溪的未婚夫不说,还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芯溪!我早就看不惯你了!”徐羽晨冲出来将手中的果汁泼到她的脸上,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忽然觉得可笑,“若不是你,那天芯溪会进医院么?”
“若不是你,那天她差点死掉!”
徐羽晨也红了眼睛,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她想起那天,夏芯溪微笑着说:徐羽晨,谢谢你!阳光下,她纤细的手腕被套上手铐,她轻轻笑着,瞳孔里流转着晶亮的东西,明明想哭的,却还要笑着。
夏芯溪,徐羽晨有没有告诉过你,有时候你好得让人心疼。
她伸手捂住嘴巴,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夏沫沫,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晕倒时,脸色有多苍白……”
夏沫沫,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晕倒时,脸色有多苍白……
夏沫沫的耳膜已经发疼,透过粘稠的液体,她看见徐羽晨身后清朗的少年,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张齐……
夏沫沫,我可以告诉你!别以为现在林宸护着你,就忘记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即便是我张齐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觉得宫家和夏家会放过你么?
整个礼堂,学生们大声批判着。
大厅的灯光亮得惊人。
靳森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苍穹的顶端,有一种声音,哗啦啦的。
夏沫沫的眼泪无声的落下来。
大雨倾盆。
两边的树木,不断伸展着枝桠。
雨水顺着叶子,脉络清晰可见。
林宸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穿行在林荫道,一出礼堂,倾盆的大雨浇了他满身满脸,他却恍然不知。雨水顺着他漆黑的头发,滑进脖颈,胸口处旋起的凉意像是贯穿身体的冰冷利剑,刺骨的冷!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下一秒……
身体重重的倒在雨中!
砰……
捡起的水花,混着泥泞的固体,渗透全身。
“阿夏……”
林宸望着地面,眼神恍惚,缓缓闭眼上,梦里花落知多少。
六岁那年,四岁的你,穿着蓬蓬裙,西瓜头,你捧着小人书,笑容甜甜,指着书上的画面,笑着告诉我,你有个梦想。
你说:若是可以乘着机器猫,穿梭时光,那该多好。
有什么液体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混着雨水,唇边一片苦涩,是的,若是可以穿梭时光,我们再回到那时,那该多好。
“醒了?”
“宫靳琛。”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看见她微蹙起眉头,宫靳琛慌得想要去按铃,却被她拉住手,明明毫无力气,却让他刹那间消散了心底的不安。
“你的衣服,湿了。”她指了指他的肩膀,乌黑的眼珠在灯光下有些倦意。
“没事。”他顺着她的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外面下雨了么?”侧头,她看见窗户被拉上了厚厚的窗帘,“雨大么?”
灯光下,她苍白的小脸,温和平静。
宫靳琛耐心的听着她的呼吸,唇角扬起,温柔了瞳眸:“嗯,下雨了。雨下得很大,还打雷了。”
“这里听不见。”她对他微笑,睫毛纤长。
“对,所以……”宫靳琛眨巴了下眼睛,轻轻吻了吻她的手心,“所以快快好起来,夏天快过去了。”
病房内。
倒挂的点滴瓶,液体顺着细软的管子缓缓下落。
他的脸庞隐在光线中,好看的五官,说不出的英俊。倨傲的下巴上,浅浅的藏青色,让她的心微微颤抖。
“怎么了?”
“宫靳琛,别对我太好。”她抿紧嘴唇,声音有些细微的抖动,眼中有晶亮亮的东西在流转,她微笑起来,“我怕我会还不起。”
“笨蛋。”
“真的,我会怕。”
她的话让他动容,宫靳琛执起她的手,手指点上她的无名指,看着她,神情认真,“那么,就用你后半辈子慢慢地还,不收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