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像是一个黑洞,紧紧包围着他,恐惧感也在刹那间轰然倒塌!
夏芯溪……
死掉了么。
白色的光,亮得惊人。
四周是熟悉的摆设,书柜,电视机,深色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笔记本,一叠纸,一支笔。她一回头,忍不住想掉眼泪,那是她亲手选的窗帘,浅蓝色的。
——安若,我们的家。
——嫁给我,好么?
——林子郗和安若永远在一起!
——明年,我们结婚,可好?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书桌上的照片,那是她和林子郗的合照,照片中的她依偎在他怀里,笑得格外甜蜜。
手指穿过相框,空空荡荡。
她的眼泪刹那间落了下来,滴落在书桌上,一瞬间消失不见。
林子郗说:安若,你是个爱哭鬼。
爱哭鬼么?她忍不住破涕为笑,却止不住泪水从眼眶中落下来。林子郗,你说得对,安若她就是个爱哭鬼,怎么办,她这次又哭了。
林子郗,你说,要怎么做,她才不会哭?可是,现在的她又要怎么做,才可以大大咧咧的笑。那个笑起来眉角飞扬,哭起来惊心动地的安若,好像再也不见了……
阳光欢快的落入室内。
窗外的草坪上,有孩子的欢笑声。
白色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画,有油彩的,有水墨的,有素描的,里面的全是同一个人,有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有顽皮扮鬼脸的,有傻气咬着下唇的,有吃零食的……
她睁着眼睛,一张张仔仔细细的看过去。
那是林子郗画的,里面全是安若。
林子郗曾问过她,从画里看见了什么?当时的她,捏着他的脸,笑嘻嘻的摇头,然后站在操场上,大声的喊:林子郗暗恋安若!林子郗喜欢安若!
那时,他总是安安静静的抱着她,眼底是温柔的光。
他说:安若,这样的你,就好。
窗外,花开正盛。
千丝万缕的阳光,穿透玻璃,直抵她的眼睛,有什么晶亮的东西在流动。终于,她再也遏制不住自己,蹲下身,紧紧抱住双臂,痛哭出声。
林子郗,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林子郗,在你的世界里,一直希望安若笑着,是不是?
林子郗,怎么办,我好像不能自己了。
林子郗……
——安若,让我抱抱你。
——安若,林子郗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安若,你从没有对我说过一句,你爱我。
——安若,你在,便是好。
夏芯溪,醒过来时那一刹那,感觉悲伤宛如一把刀,一寸一寸刺入心脏,缓缓切割,痛得几乎要死掉!
白色的房间,空空荡荡。
“嘀——”
心电图平稳的起伏着,发出一长一短的声响。
她恍惚着转过头,直到撞入一双深色瞳孔里,那里湛海深蓝,她的心才顿时安定。
“醒了?”宫靳琛握着她的手,轻轻地笑了。
她缓缓的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庞,忍不住鼻子发酸,泪水顺着眼角落下来,笑出声:“宫靳琛,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是……”
“是什么?”
“我……好像忘记了……”
“傻丫头。”
宫靳琛拉下她的手,在她手心落下一个轻轻地吻。
他的眸子里是深深浅浅的感情,宛如深海里的星星,她看着他,想要努力想起一些什么,然而脑海中,却只是一闪而过的片段,模糊不清。
是的,有时候明明是那样悲伤,那样的刻骨铭心,原以为会记住一切,可是醒来以后,才发现不过是一场梦,梦境中恍若真实的心痛,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宫靳琛见她一脸恍惚,不由担心的握紧她的手:“是不是很痛?我去叫医生。”
痛么……
夏芯溪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样子,拉住他,摇了摇头。
“不痛,我很好。”
她微笑起来,略显苍白的小脸,看得宫靳琛心里一阵心疼,下定决定,等她病好了,一定要把她养肥!
“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他问,眸中是极致的宠溺。
夏芯溪摇了摇头,有一个宫靳琛,是她莫大的幸运。
宫靳琛,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有你真好。
此刻,另一个时空。
林子郗从书桌上醒过来,发现纸张上湿漉漉的一片,怔了怔。
床上安安静静睡着的女生,唇畔带笑,眼角有晶莹的东西滚落下来。
他伸出手轻轻抹去,目光温柔。
她一直在他身边,快快乐乐的。唯有两次,他觉得恐慌。一次是她最后一个电话,一次是在他赶到火场时。
他俯下脸吻她,仿佛几个世纪,他在心底不断的说,安若,快点醒过来好吗?
他发现她又流泪了。她的眼泪滑过眼角,落在他的指尖。
林子郗亲吻她的眼角,微笑。
——早安,我的宝贝。
“芯溪,你醒了?!”
一阵激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进来的女生,手里拎着从附近买来的盒饭,瞳孔晶亮,恍若最灿烂的暖阳。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徐羽晨将手中的盒饭甩在一旁的柜子上,整个身体就狂扑了过去。
下一秒。
一道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向她。
“徐小姐,请自重!”
——徐小姐,请自重……
徐羽晨刚要抱住夏芯溪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顿时欲哭无泪,乖乖的缩回手,小心翼翼的说:“那个……我知道了……”
夏芯溪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吓到她了!”
宫靳琛微微蹙眉:“你身体还不好,怎么经得起她的折腾!”
“可是……”
“芯溪,宫少爷说得没错,你身体不好,我刚才实在太鲁莽了!”徐羽晨连忙接过话,坐在床的另一边,“是我的错啦,你别说了,刚做过手术,少说话。”
“嗯。”夏芯溪微笑起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徐羽晨故意哼了哼,“你才知道啊!”
“嗯,我的错。”
“这还差不多!”
“哥,这是怎么回事?”
张齐看着面前的病历报告,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夏芯溪有心脏病?”
“对,就是这样。”张彻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笑意清淡,“你那么紧张,不会暗恋人家小姑娘吧?”
“哥!”张齐无奈,眉宇却始终没有松开,他指着手上的病历,问道,“她的病情很严重么?”她今天晕倒时,脸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想着,张齐心下一紧。
张彻持着杯子,向张齐示意了一下:“你看看最前面的。夏芯溪患有先天性小儿扩张型心肌病,她的病历在这家医院一直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