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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前世孽缘

来到客栈,兄妹久别重逢说不尽的感慨,雷子鸣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各种遭遇互诉衷肠自不必说。按计划就得快快返回,但林竹音眼里明显又迷茫又不舍。雷颜二人知道她的心思,此时还不是她和师伯见面的时候,如若此时暴露,他们几人一个也活不成。他们打算明天天蒙蒙亮就出发,因梅燕独自离开谢家庄,朱高烽等人势必追寻,为避人眼目,离开杭州前尽量不走大道。走山道小道就会经过疯尼姑所在的尼姑庵。大道理林竹音当然明白,她就想远远的看看师伯一眼,就算看不到她,能看到她的住所也是好的,这个要求当然不过分。

翌日天不亮,几人便匆匆上路,很顺利的就来到那日几人俯瞰尼姑庵的山头,林竹音伏在上面放眼望去,却没一个人影,她多么希望再等等,等等她想看到的人,可不能等啊,如若被发现了,在这虎口当中如何脱身?颜瑾拉着林竹音小声说:“竹音姐姐,走啦,等鸣哥的事处理完,一定帮你寻回师伯。”

林竹音悻悻的正要离开,突然看到尼姑庵跑出一人,向左侧山上跑去。

那身形特别熟悉,“啊,是师父,是我师父,她怎么来啦?颜妹妹,雷大哥,是我师父。”林竹音即兴奋又激动,挣脱颜瑾的手就往那边山坡跑去。就算再有担心,雷子鸣此时也不好拦着,使眼色给颜瑾,让她跟上随机应变,他带着梅燕先走,在城外等她们。

颜瑾紧随林竹音跑来,慈心看上去很伤心,边跑边掩面而泣。林竹音不知发生什么事,恨不得立马来到师父跟前。颜瑾还是冷静的,拼命拉住她,示意道:“姐姐,姐姐,别激动,你看......”

林竹音停住脚步,向颜瑾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老者追了出来,正是谢贤。

“姐姐,你别激动,一定要冷静,我们从这边绕过去到山后边,先看看发生了什么,好吗?”

林竹音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哪有什么主意?但她相信颜瑾,相信她的机智和灵便,此时先观察观察倒是有必要。

或许是太伤心的缘故,慈心一直哭着,在一个山头上停住了脚步。不一会谢贤就追了过来,道:

“紫月,既然已经回来,就安心住下来,争吵了一夜,不都还是老生常谈?我是愧对你们,可现如今我也是年届花甲的年龄,非要死在你们面前吗?”

紫月?林竹音听的目瞪口呆,果真师父俗名叫紫月,怎么师父也会和谢贤有瓜葛纠缠?

慈心只是哭而不语。

“紫月,回去吧,欣茹又是这个情况,她有病你不要怪她,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漠北不要再回了,这里才是家,紫月,紫月,你们真的都想我死吗?”谢贤似乎很亏欠她,说话也是小心翼翼。

“哼,死了又如何?我表姐何故如此?不都是你害的?这些年来表姐都是我在照顾,她的事我比你更清楚,我怎会怪她?”慈心终于说话,情绪甚是激动。

表姐?难道师伯却是师父表姐?林竹音满脑子的疑问,恨不得立马上去问个清楚。

“紫月,十几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何必再提?总之是我对不起你们,回去吧,你们好好呆着,愿意回庄我随时欢迎。”

“呸,你可以不提,我怎能忘记?这二十年来,我在漠北,心已死,如不是音儿和表姐都无音讯,我又怎会回到这个伤心地?我心已死,为何你又掀起波澜?表姐有病我不怪她,何故你也把责任推给我?事情怎样你不知道?你、你、你、简直是畜......”慈心的话充满愤恨,但终究还是没有骂出‘畜生’两个字,林竹音从没见师父这么说过话,“音儿”一定指的是自己,可师父也从没这样称呼过。

“唉,你是知道的,我心有不甘啊......”

“你心有不甘,就可以残害无辜吗?我师父她老人家哪里又招惹你了?是不是你把她害了?”慈心逼问谢贤,声音已经颤抖。

“这,这,这......”

“原本师父一个人在这小破庵堂修行,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你也不放过,谢贤,你......”慈心伤心的哭了。

“紫月,陈年旧事不要再提了,当初,我也是舍不得你们落发啊,唉,她却执意要收留你们......我也是一时失手.....”

“荒唐,借口,她老人家那么大岁数,又是菩萨心肠,你都能下得去手?我心已死,唯独挂念音儿,都是你造的冤孽,我恨死你了。昨晚话已说到那个份上,表姐既已安顿好,我也就没有牵挂,望林儿能对她好一些,但愿你回头是岸,不要再执迷不悟,尘世间再没有半点值得我留念的,阿弥陀佛......音儿,音儿,我可怜的孩子,音儿......”

“音儿,什么音儿?”谢贤疑问道。

林竹音听到师父提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站起来就往山上走,嘴里还喊着:“师父,师父......”,颜瑾一把把她拉下,死死捂住她的嘴。突然一个人影从她们眼前飞过,片刻后就听到“嘭”的一声,是人体重重的落地声。山上谢贤惊讶的大声喊道:“紫月,紫月,你这又是何苦啊......”声音甚是凄凉,在山里久久徘徊。

这一切太突然,刚才还好好说着话,转瞬间就跳下山崖,林竹音根本没反应过来,吃惊的看着下面。

这山崖不高,也就十几丈,但很险峻,除了颜瑾她们栖身的山腰,往下几乎是垂直的,而且林木茂密。

“快快快,姐姐,快下去救人,快,从旁边绕下去。”颜瑾叫醒愣神的林竹音,从旁边斜坡往崖底走去。

慈心已经不省人事,嘴里不断往外吐着血,若不是山上林木阻拦早已气绝。

林竹音简直疯掉了,她不顾一切奔过去,疯也是的喊着:“师父、师父......”也没有其他的话,就一直喊着“师父”。慈心似乎还有意识,也或许是听到林竹音声音缘故,缓缓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林竹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道:“妙、妙音,怎么是你,你怎么这身打扮?怎么会.....到这里来?”

“师父......”林竹音泪流满面,也说不出其他话来,边擦去慈心嘴边的血边祈求的看着颜瑾。

“快快快,把师太抬到旁边的密林里。过一会谢贤一定会找到这里,姐姐,快,我们抬起来,走的越远越好,我来救她,相信我。”林竹音已六神无主,颜瑾不能乱了方寸。两人抬着慈心,走了约莫一两里地,在一处密林深处的溪流旁放了下来。颜瑾看看慈心的伤势,知道是没救了,但看着林竹音的眼神,她还是试图努力,就算是为宽慰林竹音的心吧。

慈心也认出了颜瑾,摆摆手苦笑道:“姑娘......别徒劳了,老尼心已死,还留着这无用的身子干啥?天意啊,天意,没想到临死还能见女儿一面,我也就不把秘密带走啦......”慈心此时不再是苦笑,而是欣慰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这回吃惊的不只是林竹音,颜瑾也是大吃一惊,女儿,难道林竹音是她女儿?慈心拉着林竹音的手,说出了前世孽缘。

谢贤原名程贤,乃是陈友谅儿子陈理的幼子。当年陈友谅兵败被杀,其子陈理匆匆继位登基试图再和朱元璋对抗,无奈大势已去,在刘基的反复劝降下归顺朱元璋。大明立国后,如何安置这些前割据势力的后人成了棘手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朱元璋就是这个意思。刘基、李善长等文人谋士则认为不然,杀了会失去人心。可不杀怎么安置?当时的东北乃至朝鲜一带还很贫瘠落后尚未开化,天寒地冻交通闭塞,李善长提议将这些人安置在朝鲜,终生不准踏进中原,也算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陈理当时才十七八岁,能不被杀也算是万幸,战战兢兢的在朝鲜生活至死。谢贤就出生在朝鲜。本来陈理有遗言,如后世子孙不被朝廷诛杀,则改姓程,隐姓埋名在朝鲜生活下去。随着程贤慢慢长大,逐渐知道了家族历史,原来是皇室后裔,祖父既是元末的大汉皇帝陈友谅,一颗不安分的心跃跃欲试。

永乐时,朝廷连年对蒙古用兵,根本顾不得上远在朝鲜的这些降将后人,程贤便改回祖姓谢,化名谢贤逃回中原。他本来想逃往湖北祖籍所在地丐阳一带图谋发展,可这里实在太穷无以生计,便流落至杭州拜杭州赫赫有名的吴家庄庄主吴广基为师,专心习武。吴广基在江南武林一带威名甚广,武功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超一流好手,而且家资雄厚。当时谢贤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面目清雅俊逸,为人处世极其活络,脑子好用又勤奋好学,不几年便在吴广基一众弟子中脱颖而出,慢慢在江湖闯出了名头,才不到三十岁就已已是和慧空、于清明、江傲峰等齐名的武林人物。

吴广基膝下有一女名叫吴欣茹,天生丽质,又习的一身好武艺,和谢贤相处日久情愫暗生。吴广基也甚是欣喜,便将女儿许配与谢贤。吴广基为人豪迈,自己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器,便想把衣钵传与谢贤,慢慢的吴家庄大小事务均交由谢贤操持。

到此时谢贤也算是功成名就,可他内心始终不安分,一直想着恢复陈友谅建立起的大汉江山。朱棣驾崩后十个月,明仁宗朱高炽也死去,太子朱瞻基远在南京陪都,汉王朱高煦联合赵王朱高燧等一干宗室起兵造反,谢贤认为机会难得,赵王军队中又安插了自己不少铁随亲信,袁四清就在其中。谢贤便联合南方的几个藩王,邀请西藏喇嘛助阵,在南方起事。哪曾想,朱高煦的造反就是个闹剧,雷声大雨点下,还没开战就被朱瞻基轻易就荡平。朱高煦被囚、朱高燧倒戈。宗室嘛都是朱家自己人,兄弟阋墙怎么都好说,可谢贤就不一样了,遭到朝廷的疯狂镇压,吴广基一家被连累惨遭灭门。谢贤却手眼通天,隐藏又深,竟躲过了这一劫,但从此心灰意懒郁郁寡欢。

吴广基至死都不知道这一切是谢贤所为,只道是受了江南宗室藩王的牵连,临死把家资全部留给了谢贤。但吴欣茹却对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的清清楚楚,毕竟是夫妻嘛。

吴家老小几十口人因谢贤的一己欲望而全遭杀害,因此时他们孩子尚幼,吴欣茹只能忍气吞声,逼迫谢贤发下毒誓从此不踏入江湖半步,专心持家。但此后吴欣茹就变的性情不定,喜怒无常。

慈心的这些话林竹音听的不明所以,但颜瑾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初建文帝曾经介绍过陈友谅这一节,正欲答话,慈心摆摆手,那意思是她时间不多了,要把话说完。

吴欣茹舅父也是苏州城有名的富绅,看到姐姐一家惨遭灭门,仅有一个外甥女幸存,心中难过,便安排自己的女儿李紫月陪伴表姐。李紫月当时也就十二三岁年纪的小姑娘,小吴欣茹十来岁,天真无邪。几年后已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典型的江南美女,娇小灵秀,知书达理。

因吴欣茹性情不定,这几年谢贤渐渐和她疏远,加之他本人也很郁闷,便天天借酒消愁,有一天酒后奸污了午睡的李紫月。李紫月虽羞愤无比,但考虑到表姐的病情,便忍气吞声埋在心底,这更助长了谢贤的放肆。直到有一天谢贤再次侮辱李紫月被吴欣茹撞见。

吴欣茹狂性大发,认定是李紫月勾引了谢贤,任李紫月如何解释,她就是听不进去,谢贤此时却也将矛头指向李紫月,说李紫月勾引他之类的,李紫月百口莫辩,为了表姐的病也只能忍气吞声。吴欣茹的病情至此加重,清醒时,她相信表妹的话,道貌岸然的谢贤没有做不出的事情,犯病时却六亲不认,一再指责表妹勾引她丈夫。谢家庄(吴家庄已改名谢家庄)往北几里地有一座小庵堂,里面只有一位古稀老尼姑,为人和善,颇懂些医药,方圆数十里的贫苦百姓都来此寻医问药。吴欣茹也常来拜佛,一日拜佛后,突然发病,一定要落发为尼,任李紫月和老尼怎么劝说也不听,因她武功极好,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制不住她,只好任由其自己剪掉头发,就此不出庵门。谢贤和李紫月每日来劝均无功而返。老尼知道吴欣茹是因病而落发,就不断的配制各种汤药来治她的病。不久,李紫月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一时不知怎么是好,便来到尼姑庵找到老尼,诉说了自己的遭遇。老尼感念她又是一个苦命人,便收留她住下直至生下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林竹音。

林竹音早已泣不成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无数次想问师父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敢开口,她也想暗自查访却无从下手,没想到今日知道了自己的生身父母,母亲却要死了。颜瑾仔细观看,慈心和林竹音眉宇间确实比较像。林竹音发疯似的求颜瑾救治母亲的伤,慈心只是笑着摇头,拉着林竹音的手,继续说来。

谢贤却不知道李紫月怀孕生女的事,还道她和吴欣茹一样心灰意冷到尼姑庵躲避去了。孩子出生后,李紫月也万念俱灰,求着老尼收她为徒,从此遁入空门。谢贤依旧三番五次劝吴欣茹李紫月回家,清醒时吴欣茹并不见他,发病时就是拳打脚踢。不多久老尼突然暴毙,身体没有任何伤口,吴欣茹懂武功,一看便知是被功力强劲之人掌力震死的。

一年多来,两姊妹和老尼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看到老尼暴毙,吴欣茹狂性大发,嘴了叫着“是他、是他、一定是他......”狂奔而去,李紫月抱着孩子一路北追,便在大同西北落脚,是为竹林庵。

颜瑾也听得泪流满面,林竹音早已泣不成声,嘴里一直叫着:“师父、师父......”却无其他言语。

“音儿......老天总算待我不薄,临死......临死还能见你一面......我可怜的孩子......”慈心抚摸着林竹音满头秀发,流下了不知是伤心还是幸福的眼泪:“音儿,为娘的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让你在青灯古佛下受苦,可我有什么办法啊,谢贤一直阴魂不散,走到哪里他都能找打,这些年却是他在提供香火,竹林庵也是他出银子修葺的,唉,音、音儿,我们不愿使他的银子,可、可,为娘的没有本事,娘家人又多年断了联系,不、不花他的银子,养不活你。但,他......确实是你父亲......呜呜......冤孽冤孽......”又突然抓住颜瑾的手,央求的说道:“姑、姑娘,我知道、知道你们是好人,照照顾好音儿......出家不是她的选择,还......还了俗吧。”说罢就去世了,嘴角还带着笑意。

“师父、师父、娘、娘......”林竹音嚎啕大哭:“妹妹,妹妹,你救救她,救救我娘,妹妹......”

颜瑾悲痛的背过脸去,道:“姐姐,姐姐,不要太难过,慈心师太已经故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把师太葬了,离开这里。”

从知道自己有母亲到失去母亲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人生的大喜大悲简直太不可预料,纵然是内心极坚强之人也受不了,何况是林竹音?她心里充满对母亲遭遇的同情和对亲人的无限不舍及眷恋,这种同情及眷恋有多深,她就对谢贤的恨有多深。

“师父怎么会来到这里,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回去了,她也不会来,也不会死,都怪我。”林竹音懊恼的自责。

慈心来这里确是因为她,她接到了朱高烽派人送的信,但也听到了大同发生的事,程公子,隐约中她觉得应该是程步林。年后仍没有师姐和妙音的消息,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兆,遂就将竹林庵事物交给妙琳,自己一路南下,沿途到处打听一个老尼姑和一个小尼姑的下落,却如何打听的到?她并不想来杭州,几次都想返回,可还是放心不下,便来到了这伤心地。二十年了,这庵堂的一切还是如此熟悉,果不其然吴欣茹就在这里。此时吴欣茹病情加重,时好时坏,见到慈心到来,一开始欢喜的不得了,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两姊妹促膝长谈,回味着过往的幸福。本来说好,天一亮她们就回去。谁知当晚谢贤来了。

谢贤也没想到慈心能来,吴欣茹看到谢贤就气不打一处来,二十年来这是三人首次见面,所有的陈芝麻烂谷子全部翻倒出来,三人大吵了一夜,吴欣茹狂性大发,非要杀了谢贤,可又不是对手。慈心相劝,吴欣茹又针对她,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所有矛盾都指向她,包括谢贤也说了些令慈心不能接受的话。其实谢贤他们家的这些事,慈心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一气之下跑了出来,一怒之下跳下山崖,从此再无悲伤再无牵挂。

林竹音遭此打击,顿时感觉生活没有了希望,似乎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我是谁,我来这个世上干什么来了?这些时日她就一心为找回师伯,没想到师伯却回了“家”,想回去照顾师父,师父却成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在知道身世不到一个时辰,母亲也离世了。造化弄人,老天不公啊。如果还有活下去的动力,那就是手刃谢贤,她原本只知道谢贤就是雷子鸣的仇人,不曾想到雷大哥的仇人却是自己的生身父亲,真是刀架脖子,她能下得去手吗?这时的林竹音真是生无可恋。

颜瑾理解林竹音此时的心情,雷子鸣被令狐春军刺中的一刹那,她也是眼前一黑,感觉天都要塌了。此刻,林竹音最需要的就是她和雷子鸣,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能保护她的也只有他俩。

朱高烽和朱成杰追到码头不见梅燕人影,打听附近的人也没有任何消息,走遍了杭州城大小客栈均查无此人,好像梅燕从杭州凭空消失了,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回徐州了?凭她的个性,死也是不肯回去的。去正阳关找雷子鸣?可雷子鸣已死,这几天陆续有消息传来,包括锦衣卫的人也确认消息无误,雷子鸣确已被云龙堡清理门户。还能去哪?会不会想不开?朱高烽充满自责,都是自己的大意造成的,只顾着朱红的事,却忽略了梅燕的感受。遂安排锦衣卫的人查访,并致书令狐春军询问,哪怕有万一的可能呢?

回到谢家庄已经天黑。这谢家庄十分庞大,在他们看来比代王府也小不了多少。来谢家庄多日二人却没见过谢贤。梅燕这一不辞而别,朱高烽就再没心情待下去,朱红人已找到,看起来程步林对她还不错,又怀有身孕肯定离不开,今晚就找程步林告辞,明天一早就北上。来到程步林住所,迎面碰到一老者往外走,行色匆匆,身边跟着袁四清。从气度形态二人判断此人定是谢贤。谢贤抬头看了一眼二人并不停留,二人也只能立身点头示意,袁四清还是面无表情。待谢贤过去,程步林出门相迎,尴尬笑道:“两位朱兄,此时到访定有要事,里面请。”

程步林住处在谢家庄西北角,位置很不起眼,房舍也不甚大,这和他少庄主的身份很不匹配,但住处非常幽静,房间布置的也洁净典雅。宾主落座后,朱成杰首先开口道:“程公子,刚才可是令尊谢庄主?”

程步林不好意思笑道:“两位别见怪,家父久别江湖,极少和外人结交,失礼之处见谅。”

“不敢不敢,谢家庄在江湖可是威名甚大,我们区区小民怎敢怪罪。”朱成杰玩世不恭话里似有调侃:“久别江湖?老爷子倒是能耐得住寂寞啊,真是一步不出江湖吗?哈哈!”朱成杰知道谢贤杀害梅继和常进的事,他向来对程步林说话不客气,总有一种对他气势的碾压。

“哈哈,”程步林尴尬笑道:“倒也不是一步不出,二位知道,家父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声,江湖的事也不能置之不问,这不,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泰山于清明老前辈已发出邀请,五月一日于泰山相聚,共商大计。家父不愿过分参与,可实在推辞不过,不得不答应了。”程步林睁眼说瞎话却面不改色。

朱成杰看着虚伪的程步林想要继续调侃,朱高烽为避免尴尬赶紧把话岔开,道:“程公子,我二人是来向你辞行的,叨扰了多日,舍妹也安顿好,便没有牵挂,舍妹年幼任性,还望公子多担待。”

“这个自然,住的好好的何故离开?”程步林问道。

“实不相瞒,和我一起前来的梅燕梅姑娘不知何故不辞而别,在下......”

“噢,原来如此,知道为什么吗?去哪里了?”程步林此话倒不虚伪,梅燕离开的原因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就是朱高烽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再说,谢贤做的好多事他确实不知道,父子俩也不会谈起这事。当初在北京悯忠寺,雷子鸣提起匕首的事,认定他杀了师叔伯,他答应回去查查,也是应景的话,何况后来和雷子鸣积怨越来越深,就更不可能替雷子鸣追查凶手。或许当时他隐隐约约感觉是谢贤做的,但这种事多了,他又怎么可能放在心上?何况云龙堡都在自己手里掌控着。

朱高烽摇摇头,神色甚是不安,眼神中充满牵挂。

“既然如此,程某也就不留朱兄了,朱兄有什么打算?世子,你不在杭州多待几日吗?”虽然对朱成杰充满不屑,但他仍称朱成杰世子。

“别,别叫世子,叫王八蛋都行,就是别叫世子,我这颗脑袋还想多留几天呢,我现在是闲云野鹤,在哪里都无所谓,就陪朱兄四处走走吧,有锦衣卫保护者,安全的很,呵呵,锦衣卫。”朱成杰跟程步林说话总是夹枪带棒,他着重强调锦衣卫不是没有用意的,虽然他说话还是一种随意无所谓的态度。程步林心机如此之深,怎能听不出来他话里有话。

朱高烽听出朱成杰不是好话,打圆场道:“往北走吧,出来时日不短了,虽然现今是个无用的人,但为了让那边放心,还是回去吧,这些人老跟着也不是个事,回去让他们放心。”他用手指指北方,意思是朝廷,他这话也有敲打程步林的意思:连我一个落魄的蒙古王子,无兵无权无门无派,朝廷都不放心,你程步林仅凭江湖几个草莽就像兴风作浪?

“既然如此,程某就不留而为了,明日何时启程,程某给二位践行。”

“明天一早,践行就不必了,告辞。”

“上次程某提及的事情,朱兄当真不再考虑一下?”程步林谦逊有礼问朱高烽。

朱高烽转头看看玩世不恭的朱成杰,嘴里打着哈哈,便匆忙告辞了。

“除掉”雷子鸣、打发走江傲峰后的这段日子实在是令狐春军最春风得意的。这段时间云龙堡的江湖声望又有了一个小高潮,慕名投师的人也越来越多,表面又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中断一年多的镖局生意又重新开张。晁西兆出任云龙镖局的总镖头,当然这些都是许姐儿的注意。晁西兆武功不高,何以敢出任镖局总镖头?其实江湖跑镖多半靠的是镖局的江湖声望,云龙堡是镖局的后台,声望自是有的,武林中人都会给些薄面。再有就是靠时局。像元末那样的时局,任你镖局声望再高,也会给你抢的干干净净,都易子相食了,谁还顾得了那么多?现在则不同,不能说明代宗景泰年间就是大治盛世,至少时局平稳不乱,太平年代有几个人愿意铤而走险?所以这总镖头也就是挂个名,真正动手没有几回。想当初梅继的武功也比晁西兆高不到哪里去,不是照样平安保镖十几年吗?几趟镖下来,晁西兆认为不过如此,骑马看着景就把钱给赚了。

晁西兆实在是捡了个肥差,云龙堡的整个生计维持多半靠镖局,其余的靠田产(这些江湖门派,无论黑白,总要吃饭度日,这些门派都是大地主,包括寺庙道观。打家劫舍只是落草为寇的土匪干的,不是长久之计)。和晁西兆不同,梅继主持云龙镖局时绝无私心,进项开支一律入云龙堡总账,晁西兆却中饱私囊。他不认为有什么不妥,令狐春军能有今天的地位他出力最大,就算是对他的奖赏吧。

随着几趟镖的顺利交割,并没遇到任何风险阻碍,晁西兆愈发膨胀大意起来。

现任徐州知府致仕(退休)回老家养老,在徐州为官多年,自然是积攒了不少财产。官场历来人走茶凉,在任时巴结的人排队,离任后却无人搭理。新任知府也就是象征性的办了场送行宴,再也不管了。财产必须运回来家,便找云龙镖局来保这趟镖。

明朝有制度,所有官员都须异地为官。老知府是山东临清人,此地处在鲁西南,和山西交界,沿途需经过巨野、运城等地。此地历来都不是太平之所,宋朝最有名的水泊梁山就在这一带活动,响马甚多,运河河帮陈胡子原本就在这一带落草为寇。有经验的镖师接这样的镖都格外慎重,武林同道是讲规矩的,响马草寇可不讲道理,何况这趟又是保的官镖(仇官仇富历来有之)。晁西兆想都没想就应下了这趟镖。

这知府家产也真是不少,足足装了十几车。晁西兆还是带着那十几个人马,就风风光光上路了,出徐州城往西北一路走去。像这样的大镖,有经验的镖师不会贪路,每天走多少路,在哪里歇脚打尖都是计算好的,天黑绝对不赶路。晁西兆和别人不一样,也没算好沿途打尖的客栈,心想硕大的“云龙堡”锦旗挂着,谁敢打主意?走哪里是哪里,尽快把镖交割了,他还要风花雪月去呢。根本不理会镖师的一再劝告,一天赶了近二百里路,来到离巨野县城还有五十里地的荒山中,人困马乏实在走不动了,只能就地歇脚,生火做饭、喂马睡觉。镖师们看镖头都是这幅德行,也都不管不问,也不留下看夜的,倒头呼呼大睡。这些镖师并不全是云龙镖局的人,大多是临时雇用的。开镖局的都知道,一个规模甚大的镖局(像兖州广武镖局)也就养十几二十个镖头。根据镖的大小,镖局派出一个到几个镖头,其余镖师则临时雇用,有专门吃这碗饭的人。晁西兆这趟镖属于大镖,他作为总镖头压阵,另有云龙堡几个弟子跟随,其余镖师则是雇用的。

晁西兆酒足饭饱,美美的睡着了,到后半夜,听到有马蹄声,晁西兆突然惊醒,叫醒随行的镖师准备护镖。那马蹄声一开始甚急,随着临近却放慢了步伐,有经验的镖师都能感觉,这是冲着他们来的。果不其然,那匹马在离晁西兆几丈远的地方停住了,却是一人一马,那人一身夜行衣打扮,蒙着面,只漏出两只眼睛。借着火把,晁西兆往远处张望,确认再没有其他人马才稍稍安心。那人围着十几个镖师转了几圈,也不说话。虽然对方只是一人,晁西兆也早吓的魂飞魄散,强做镇静问道:“英雄,敢问你这是何意?我们可是云龙镖局的人。”

“哼!”那人却不答话。

“敢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请明示?”晁西兆继续问道。

“这也是云龙镖局办的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想当初梅继梅大侠主持云龙镖局时,何时有过这等孟浪之事,晁西兆,你小人得志,今日我便让你吃些苦头。”那人声音甚是沙哑,像似故意压着嗓子说话,听口气也不似有恶意之人,可让自己吃些苦头又是何意?晁西兆心中打鼓。那人继续说道:“云龙堡江湖赫赫有名,梅老堡主却惨遭歹人毒害,今日我不为难你们,镖我分文不取,只要晁西兆。”

“大侠何意?”晁西兆战战兢兢问道。

“还不够明白吗?告诉你们保镖最忌讳的就是夜宿荒野,你,”他指了指一个云龙堡的弟子接着说:“天亮了负责把这趟镖送到临清,沿途算计好宿头,不要出了差错,晁西兆这厮我今天我要定了。”

这是怎么档子事?劫镖的不要镖,却劫保镖的镖师,晁西兆哪能束手就擒?大呼:“大家一起上,他就一个人,不要怕。”说罢便将那人团团围住,那人并不慌张,笑着道:“我不想伤云龙堡的人,只要晁西兆。”说罢飞身离马来到晁西兆跟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掌便将他击昏,提起来往马背上一放,骑马扬长而去,整个过程十分迅捷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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