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一锅煮啤酒,林妈妈又煮了一锅。热气升腾,大家伙喜笑颜开,久别重逢,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故事。
林一飞忙完出来,端着大碗挨个给大家敬酒。轮到王旭均时,林一飞特意给他掺得满满的,稍不留神酒定会洒出来。王旭均一喝酒就上脸的人,刚吞下一口从脸到脖子红透,小抿一口,不敢喝多。
余晖自然不愿意去揣测他的心思,她隐约觉察出他刻意保持冷静。
人人饭饱酒足,余晖全场心情复杂。聚会马上快散场,余晖依然没有和王旭均打招呼。打了怕他觉得有什么。不打呢,觉得自己又太不近人情。好矛盾。
杯盘狼藉,一片杂乱。热闹过后,总归是这样的。大家齐齐起身帮忙收拾,小静子边收拾边边拉着余晖说,“人家叫你,你还是要答应。不然显得你多讨厌人家。”
余晖幽幽地说,“我确实也不喜欢他。”
小静子在余晖耳旁继续低语,“你是没有卑微的爱过一个人。自然不知道那种感觉,多难熬”
余晖恍然大悟,不由自主抱了一抱小静子。她自然没有卑微爱过,但她心疼小静子受的伤,她懂那种痛。忘不了,放不小,依然要收拾心情,继续往前。
生活从来不会因为谁难过谁放不小,便停止不前。生活从来都循着自己的节奏,无情碾过所有人的岁月。不偏倚,不选择,一往直前。
林一飞送大家出门,站在门口大伙热情依然高涨,已经开始讨论下次聚会的事情。
余晖站在人群外,王旭均也站在人群里。两人这样干瞪眼,着实太尴尬。余晖上前和他搭话。分明他的眼里还有星星在闪动。
余晖问,“工作都顺利吧。”
他有些不自在,“工作都还好,除了太忙。”
余晖笑了下,“忙是好事,起码比闲着好。”
王旭均点了点头,“对啊。”
他喉结动了动,吞咽了几下,终于问出那句话,“你好吗?”
余晖说,“挺好的。一天到晚瞎忙着。”
他一时不知说什么话,慌乱中挤出一句祝福,“祝你和家人新年快乐,阖家安康。”
余晖愣了下,“也祝福你和家人,新年快乐。”
不巧,林一飞在边上听到他们互祝新年快乐的话,哈哈大笑,说:“你俩还这是老土。哈哈。”
小静子在一旁不停给林一飞使眼色,人家倒像瞎了一样,啥啥都没看到。
王旭均脸红到耳后根,比喝酒更甚。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余晖深深叹了口气。
大家闲下来,余晖转身狠狠瞪林一飞,说:“林大头你怎么总是那样?话不经过大脑。”
林一飞反问,“你说大头,你才大头。”
余晖转身问小静子,“你看他头大,他还不承认。”
小静子没有做声。无奈耸耸肩。
林奶奶出来吼了一句林一飞,“一飞你还有时间笑别人嗦,自己都一脑壳的包都按不到。”
林一飞哎了一声。
三人突然想起来明天的大事,余晖前女友的父母要到家里来。
林一飞自言自语,“头大,真是头大。”
余晖噗一声,笑出了声。
林一飞生气道,“你有点同情心吧。”
余晖话没多说,拉着小静子的手转身离开。
正月年,天老爷像是养成了习惯,每年都会落雨。从林一飞家出来,外面下着毛毛细雨。每一丝都饱含寒意,若是一滴不小心跌进后颈窝,那感觉无与伦比,透彻清醒,更比一场冷水浴来得刺激
余晖有些冷,想着明天林一飞面对的局面,又有些热,有些感慨。
林一飞前女友的父母下午到的。她女友叫徐依依。徐爸徐妈一早坐飞机到双流机场,打车到镇上。林一飞去接的,本来他死活不去,扛不住林妈的压力,只得屈从。
一路无话。
他们提着几大包伴手礼礼物,刚到门口。林妈林爸便出来迎接。林奶奶一早就出门了,说眼不见心不烦,都分手还要死皮赖脸赶上门,不知是要唱哪出。
林爸林妈并不去接这些礼物。
徐爸说,“就是朋友正月间上门,也是需要带上遮手的礼物,你们且收下。”
徐妈也在一旁又说。
林一飞父母才勉强接过礼物,让进门来,领到堂屋坐下。
坐下喝着茶,他们并不开始正题。问了许多无关紧要的问题。
林妈说,“我们知道你们来的目的。舟车劳顿的,既然来了,就开门见山吧。”
徐妈停顿了下,扶了扶眼睛。“这趟一来是给你拜个年,一飞和依依那么年了,我们还从没到过你家。二来,还是来说活他俩的事。”
林一飞站一旁说,“叔叔阿姨你们对我的好,我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但我和依依,缘分已过了。”
徐妈突然起身拉住林一飞的手,“一飞啊。我知道之前是依依对不起你,我们带她向你道歉。”
林一飞赶紧终止她的道歉,“阿姨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我和依依之间的事情,没必要你来道歉。”
徐妈继续说,“这么年下来,我们知道你对依依的好,对我们的好。多好的一对,实在不忍心你们就此分开。”
徐爸说,“我对徐依依说了,我只认你,绝不认别人。”
林一飞说,“叔叔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感情的事真不能强扭。我早已放下,早不难过。你们也不用再耿耿于怀。”
徐妈妈又紧紧抓住林一飞的手,林妈在一旁看得捉急。
她对林一飞说,“你是好孩子,我们女儿对不起啊。你可不可以看在我们面上,原谅她这一次啊。”
林一飞突然无比严肃起来,“阿姨叔叔,你们只是在挽回我们。你们知道你女儿的心声吗,你们知道她会答应符复合吗?”
徐爸说,“依依的工作我们来做,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原谅她,依依那边不是问题”。
林一飞快被气笑,“叔叔你们做这一切都是徒劳。依依当时对我说,她选择她的学长,她说不会后悔,绝不后悔的。是错误是罪过,她都义无反顾。她都这样说了,我能怎么办?我能说什么,我能做什么?”
林妈这时才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自己的儿子被分手。之前回家时,自己还责怪他。真是的,骂他他都不反驳,害得我以为他伤害人家姑娘有多深。臭小子。
林妈按奈不住出马了,说:“所谓强扭的瓜不会甜。作为父母,我们要尊重子女的选择。”
林一飞有些纳闷,早前他妈知道徐依依父母要来,还高兴着呢,巴不得他们复合。一下风向360度大转变。
说得徐依依父母一时哑口无言。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不对,自己的女儿负人家在先,哎。转念又想,千山万水赶过来,还是需要一个结果。就算死心,也要死心搭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