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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狼星
龙瘠大陆
汉国
“小宁,快起床了,这都四更天了,再不起床可来不及去集市摆摊了。”
老汉满脸皱纹驼着背身材不是很高,模样很是普通,任谁打眼一瞧都是一位农家老汉。
说话时候一边拎着一口大锅往木轮车上放置,一边对躺在破旧木床上的青年说着,那么口大锅在他手上拎着显着格外轻巧。
青年没睁开眼模模糊糊的说道“爹,我再睡一会,就一炷香时间。”
老汉听到这句话顿时睁大了乌溜溜的小眼睛冲着床上的青年呵斥道:“一炷香时间?一息也不行,快滚下床来干活。”
青年削薄轻抿的唇嘟囔着几句,慢悠悠的起身,把破旧的棉衣缓缓穿上。
“能否快些!今日你想挨饿吗?”
“知道了知道了。”
青年不耐烦应道,拿起一旁的发带随意将黑亮垂直的长发简单扎上。
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在这十八九岁的少年身上显着格外盛气凌人。
老汉名叫韩二山,是韩宁的父亲。他们家里四代都是务农。唯有到了他这一代才好转,不用干苦力活而改为手艺活养家,这门手艺就是油炸糕。
韩二山年轻时跟学手艺的师妹相爱,并且成婚,生下了韩宁。
但是韩宁从来没有见过母亲,每次问及母亲的时候父亲都是抬头看着天,每每也说不出来一句什么,之后韩宁也便不再问。
父子俩推着木轮车从破旧院子里出来,木轮车上头是用一条粗绳绑住的大铁锅,大铁锅盖着个木制锅盖。
韩二山说家里唯一值钱的物件,就是这口大铁锅了。
这栋破房屋据韩二山说也是祖上传下来的,上漏雨,下走泥,就算破庙估计都比这个房子强。
爷俩所住的村子名叫后山村,在龙脊山附近,北边山脚下也就这么一座村庄。
天至微明,刺骨的寒风在山里呼呼地吹着,不时地向二人袭来,爷俩推着木轮车将冬衣扣得严严实实的,缩着脖子,加紧了脚步。
走出山路后转入官道,一座崇墉百雉的王城映入韩宁眼帘。
“汉王城!”韩宁遥遥抬首望去,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汉国首都汉王城坐落在龙脊山脉脚下,方圆八百万里尽是王土,带甲百万,同时也是龙瘠大陆凡界的第一强国。
于此暗暗争锋的吴国和被龙脊山阻断随时准备问鼎中原的游戎国,同是仅次于汉国的王朝的强大军事国家。
天色虽早,城门处却是人头攒动,城门处的士兵仗着他们的身份不耐烦的正呵斥着过往众人。
“快点快点下一个,今日刘皇叔家世子来皇城游玩,谁耽误了小心扒了你们皮”。
四周排队的人听到这句话一个个唯唯诺诺的不敢出声,生怕犯了忌讳。
“你这里装的是什么?打开看看!”到韩二山进城时候,城门士兵指着铁锅大喝道。
韩二山赶紧皱着那张蜡黄的脸努力挤出微笑的说:“军爷,小的锅里还能有什么,全是油炸糕,军爷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守卫怒瞪虎目一脚便将木轮车踢翻在地。
“谁也方便不了!今日刘皇叔家世子来游玩出一点差错谁都负不起责任!没有入城费的都给爷滚蛋。”
“你……”韩宁暗暗地攥住拳头想要上前争论,却被韩二山伸手拦住。韩宁无奈只得蹲下身子将木轮车扶起,紧了紧捆绑锅的粗绳。
在这样王权只手遮天的地方,没有实力的平民只能受人凌辱百般刁难。
“好好……”老韩心里叹了口气,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铜子,交给守卫。
守卫冷哼了一声说道:“进去,不要惹事生非!”
父子二人在市场上寻到一处,韩宁就开始吆喝:“油炸糕喽~刚出锅的油炸糕又脆又甜~包您吃一口还想吃第二口~油炸糕咯。”
这时候打市场东面走来了三个壮汉,每人腰间都鼓鼓囊囊。
这三个壮汉来到韩宁父子摊子前,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光头对韩宁说道:“小子,我们是猎人昨晚去龙脊山里抓捕恶虎,守了一夜,对你们这般平民百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饿煞我等,快快拿几个油炸糕来给几位爷尝尝。”
“几位大哥,一个铜子三个油炸糕,你们几位要来几个?新出锅没多久,可香了。”
见生意上门,韩宁立即揭开锅盖,里面装着香喷喷热腾腾的油炸糕。
光头大汉还没说话,他身后右眼上有道伤疤的大汉说道:“有意思,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片市场上谁敢管我们红狼帮的要钱?西头集市可是我们的地盘。”
“几位大哥,我们爷俩是小本买卖,只为赚一口饭钱,请放过我们一马。”韩二山赔笑道。
韩宁暗暗不忿,又像在城门处那样被欺辱,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却也只能隐忍着,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家人,韩宁心生不甘。
“那我们如果非要吃呢?”几个大汉目光不善的看着父子俩。
韩宁怒向心头起,狭长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对方道:“一个铜子三个油炸糕,一个也不能少!”
这一刻,他无法忍,幼时老爹经常带自己去城里听戏,虽说没钱进戏园子,每次都是踩着爹的肩膀趴在墙头看,那些快意恩仇的剑客,一怒为红颜的英雄,斩敌与马下的将军,才是他心中所向,意念所往。
“你是想死?”一头大辫子的壮汉怒道。
说话时从腰间拿着一把六寸长的狩猎刀在手,抬手便刺!眼看就要一刀扎在韩宁胸口。
就在此刀离韩宁胸口还有二三寸距离时,韩二山一瞬间探出手,大汉的手腕轻易就被握住动弹不得,大汉愣了一下,韩二山赶紧放手说道:“犬子年纪尚轻,今日我父子俩初次来西边集市摆摊,请三位爷行个方便吧,老夫感激不尽。”
说着韩二山抱着拳鞠了一躬。
三个大汉面面相觑,瞧见不远处正有一队官兵巡逻,更何况这老头好像还有两下子,不知什么来头。
那名光头大汉一脚将铁锅踢了个底朝天,临走时还不忘撂下一句:“青山常在柴不断,以后的日子多的很,我们回见。”说完便行色匆匆走向人群。
韩二山看着几人走远,又低头瞧瞧被踢翻的锅,念叨着:“可惜了这条腿啊。”
三大汉刚走没多远,光头大汉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疼痛不堪的叫哀嚎:“哎呀!哎呀,疼死我了,我的腿!腿!”
…...
一锅油炸糕一个钱子儿没赚到不说,接连被踢翻两次。
回到家中韩宁沉默不语,坐在院内的板凳上,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恶人还需恶人磨,我也要当恶人!”
“老韩,老子从今天开始要当恶人!”韩宁在院子里大喊道,说着扭头一溜烟的夺门而去。
“你…你放他娘的屁!早点回家下午还要去集市。”没得到韩宁的回复,韩二山无奈地摇摇头。
…...
是夜
“嗷呜~嗷呜~”,韩宁半蹲着身子在山里抹着黑赶着夜路,听着不知何处传来阵阵狼嚎,冷的瑟瑟发抖,树林剪影里月光零零散散洒落在地上,夜风扫过森林惹得树叶们沙沙作响。
韩宁心里害怕打起十二分精神,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恨不得多生几双耳朵。
本打算来山里抓几只田鼠野兔之类的回家里打打牙祭。
结果追着一只叫不上名的野鸟,越追越远,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早已迷路。
这时他借着点点星光隐约看到了前方一颗满是小洞的大树。
树身枝繁叶茂,约莫五人合抱粗细,一只只针叶鼠在洞里冒出头来,东瞅瞅西看看,又迅速将头缩回洞内。
韩宁看着树身那密密麻麻的小洞,知道这是针叶鼠们的窝,脚踏着洞口攀爬到一根粗壮的树杈上随即和衣而卧。
“就在这树杈上对付一夜,天一放亮我再找回家的路就容易的多。”韩宁心里想道。
盏茶时间,韩宁已困意萌生,忽然眼角好似捕捉到一抹光亮。
他好奇的转头望去,离这不远处树林内,竟有一名老者,此人血袍红冠,赤发金眼,脚蹬金靴在那处兜兜转转,且周身散发着红光,这在夜林里格外显眼!
凡是野兽看此红光,无一不趴伏颤抖,那是灵魂上的压制。
最让韩宁感到窒息的是此人竟双足离地踏空而行!
韩宁深吸一口气感到毛骨悚然,就在他望向那老者时,那老者也缓缓转过头隔空看着韩宁。
韩宁忽然全身动弹不得,心里顿时翻江倒海般:“糟了!这么远且天色如此晦暗他是如何看到我的!”
血袍老者会心一笑:“此子竟与老夫我修炼的功法互有吸引?有意思!”
血袍老者凌空一步便迈到韩宁身前,仿若瞬移般,韩宁怔怔的看着对方,甚至就连眼皮都无法闭合。
“有趣!小小年纪竟存在识海,且识海内还存在着未苏醒的刀灵。”说着伸出一指点在了韩宁眉心。
韩宁瞪大了双眼失去知觉好似神游天外,此刻的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认人宰割。
就在手指触碰到韩宁眉心时一抹白光震荡开来,弹开老者手掌。
“咦?奇怪,再来!”血袍老者突然爆发的法力与这道白光互相制衡,老者隐隐看见韩宁神识中有片汪洋无边的青海犹如一片死水毫无波澜,海水上方漂浮着一枚白色令牌散发出阵阵威压摄人心魄!
此刻令牌发出一抹白芒刹那间直奔老者眉心而来,威力之强一击便将老者凌空震退数步吐血连连。
“这…这是什么!!”老者手臂颤抖着指着韩宁。
老者一脸震惊的从虚空中掏出一卷黑色玉简:“当年老祖游历三界临走前交给我这一卷三界总纲,遇到奇闻异事就让我查阅,如今倒也终于有了用处!”
其历经天界数十代主人的变迁延续与记载,黑色玉简散发出古朴沧桑的气息让人胆战心惊。
“我看看在哪呢…白色令牌…识海…。”老者一边低头嘟囔道,一边快速的查看手中玉简。
“有了!找到了!”
“凡尘令!仙界罪大恶极之人,犯下滔天血海大罪,众仙无力斩杀之士,众神无能困身之人。”读到这,血袍老者头冒冷汗。
“由天宫亲赐凡尘令!镇其神识,封其识海,肉身泯灭,魂魄万世轮回凡界,灵气不入体,天道不降缘。”
血袍老者读后吸了一口冷气,心惊肉跳般说道:“此子是何人!竟犯下如此滔天大祸。”
思考良久又道:“既此子前世同为魔道中人,又与老夫我修行的功法相互吸引,前世你可能跟老夫我练的同一种功法!如此不如结下善缘,既灵气无法入体,我这套功法倒是适合你,你小子飞黄腾达之日切莫忘记我宋老鬼啊!哈哈哈。”
说着宋老鬼上前一步又是一指点在眉心处,“赐尔碧落五法同修红尘极魔功,终有一日老夫相信你会重返天界!”
老者话还没说完,这时候突然大退一步!地底深处传来一声炸雷般怒吼“滚!!”
血袍老者震惊:“何方高人!出来一叙!何须藏头露尾!”
四周没任何声响,就仿佛空气都被禁锢在了这一片方圆,“老夫只是看其子与我有缘赐法而已,仙友不必动怒,我退去便是。”
说着血袍老者一步迈出了老远,回头望了一眼躺在树上呆若木鸡的韩宁,消失在天空中。
“他奶奶的,竟然用神识就破了我的领域,刚刚那人到底是何修为?不过本人没出现估计也是外强中干!”宋老鬼自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