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正是荔枝成熟的季节,我想回娘家看望我的父母亲,便让阿延说了我的想法。阿延心情挺愉快的,还主动的开车送我到客运站。
老人家身体小毛病是有,但身体还算康健,我便放下心来。看望了父母亲,给了老人家一些钱,因着父母亲跟六弟住一起,我便在六弟家住了两天。自从那场飞来横祸,家里伤了三个人,尤其六弟和四侄子两人因为伤了手,不能干重活后,六弟家里便接了那种手工艺品制作的活,给家里增加一些收入。
六弟的家里依旧种了许多荔枝树,正好丰收,荔枝结的果也比往年多了许多。我住的两天也没有闲着,跟着弟媳一起上山帮忙收荔枝回来卖给收货商。
要回南市的当天,六弟和弟媳帮我打包了很多荔枝让我带回去。六弟家种的荔枝圆润饱满,个头大,表皮是漂亮的粉色而且薄,虫子也少,一口咬下去汁水丰盈,没有别的荔枝那种酸涩的口感,都是甜味,非常的好吃。家里的两个孩子都非常喜欢吃他们舅舅种荔枝,每年都会吃好几斤,再加上我们村的荔枝都是飞机空运到北方的,两个孩子都说在南市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舅舅家种的这种好吃的荔枝。我想着给两个孩子带点荔枝,便也没推拒六弟夫妻俩的好意。
我一个人扛不了那么多荔枝,又想着阿延送我到车站那天挺高兴的,这几天应该心情不错,便打电话给阿延,想让他提前到车站来接我。电话接通,刚说明了意思,阿延回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准带荔枝回来”,说话的语气非常的重,似乎隐隐的不高兴。
我原本挺好的心情,就被他这一句话打得烟消云散,不想当着父母六弟面前和他在电话吵架的我,二话不说直接挂了电话。
没人来接,我就拿不了那么多荔枝,我便跟六弟说了:“你姐夫、外甥没空来接我,我就不拿那么多荔枝回去了。带个十几斤就好。”
六弟看着打包好的荔枝有点为难,抬头看到了他的朋友,转头对我说:“三姐,我朋友也回南市,我让他送你回去。”
六弟的几个朋友也来六弟家里住了几天,为的就是来吃荔枝。盛情之下,我只好答应。六弟的朋友开了两辆车来,两辆小车的后备箱里装了满满的荔枝,有好几百斤,都是他朋友带回去说要送人的。六弟给我打包了两箱,一共有八十斤。
当天晚上八点朋友送我到了小区楼下,我不叫阿延,改叫儿子拉小板车下楼接我,阿延坐在客厅看到我跟儿子拉着板车回到家,他没有出声阻止,他不出声我也懒得理他,把荔枝分出几份分给女儿和邻居朋友后,后面几天,我跟儿子两个人慢慢的把剩下的荔枝全都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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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八妹因为她的前夫出轨,两个人离了婚。八妹和前夫生有两个儿子,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因为八妹没有稳定的工作,全都判给了男方。从那以后,八妹居无定所的漂泊着,有一段时间,八妹还误入了传销,被人骗去了青市,断了联系好几个月,没有人联系得上她。过了将近一年才独自回到南市。之后做了几份工作都做不长久。
那一年,八妹和六弟的大女儿两个人合伙卖水果,六月底的时候,被人忽悠的进了一批有虫的荔枝回来卖,结果可想而知,这批荔枝不好卖。荔枝放不了多长时间,没有冷藏的情况下三到五天就开始发黑变味了,她们买了三四天,荔枝还剩下有一百多斤,八妹觉得扔了可惜,便联系我说送给我,让我做荔枝干。下午侄女和侄女婿便把荔枝送了过来。
晚上阿延回到家看到家里突然多了许多荔枝,我正坐在小矮凳上忙着把发黑的荔枝挑出来扔掉,他纳闷的问我:“怎么有那么多荔枝?”
我抬头回答他:“八妹和侄女卖荔枝,她们卖不完,剩下的送给我。”
“拿那么多荔枝回来,我们能吃得多少?”阿延皱着眉头问。
“吃不完的我拿来做荔枝干,可以以后慢慢吃。”我说。
阿延丢下“随便你”三个字,就进厨房做晚饭了。
吃完晚饭,我把挑好的荔枝放进锅里煮,从晚上八点半一直忙活到凌晨十二点,连着煮了八锅才把所有荔枝煮完,我用晒网把所有煮好后的荔枝晾晒在阳台上。洗完澡上床睡觉时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钟,我刚放下手机躺在床上,阿延便马上起床出了房间,我以为他是起来上厕所,便没多想,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六点钟,我俩像往常一样被闹钟叫醒,我经过客厅时,看到我辛辛苦苦忙了一整夜,一百多斤的荔枝全被阿延踩坏,没有一颗是好的。
前一天白天的气温有三十五度,到了晚上也非常闷热,我在没有空调的厨房里煮荔枝,忙得汗流浃背,结果心血全被阿延破坏殆尽。我当即怒气就上了头,气得想吐血,大声的质问他:“你也够恨毒我呀,在这个家我就一点地位都没有吗?这个房子我也有一份的,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待我?”
阿延不耐烦的说:“你大晚上煮这种东西,吵我睡觉。”
我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大声吼他:“我都没开抽风机,你在房间里,怎么会吵到你?要是吵到你,你跟我说啊,我辛辛苦苦忙了一晚上,你一声不响全踩坏了,我的心血就这么不值钱?”
“你活该,大晚上的浪费精力东搞西搞。”
“我在家就没一点地位?你搞坏我的东西你问过我吗?”
我们俩人吵架的声音把儿子吵醒了,他从房间走出来,没好气的问:“你们一大早起来吵什么?”
我指着阳台上满地的荔枝残骸,跟儿子说:“我辛辛苦苦忙了一晚上的荔枝,一大早起来看到全被踩坏了,我能不气么?”
儿子望了阳台一眼,没有心情参合我们的事情,闷声道:“那你少晒点就好了。有什么好吵的。”
听到儿子帮他老爸和稀泥我更生气,眼眶湿润,大声对他们喊:“刚拿回来你们什么都不说,等我煮这一百多斤的荔枝忙了一晚上,你们个个都跳出来说不给我做,如果一开始拿回来你们都反对,我也不用那么辛苦。”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摔门去市场开摊。
在摊子上我越想越生气,我不要求阿延关心我,我只是要他对我有起码的尊重,他却能恨我恨到这种地步,想想我们结婚将近三十年,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辛劳,他全都没看到。到头来,我在这个家一点地位都没有,在阿延面前得不到一丝的尊重,在儿子面前卑微到尘埃里,小心翼翼的对他,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儿子还经常凶我,经常和我说话很不耐烦的态度。
下午我回到家,那一地的荔枝残骸没有人收拾,我看着心烦,把荔枝收拾起来,来回跑了三趟,全部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
我觉得阿延是因为八妹离婚,他觉得丢脸,连带的把气撒到这些八妹送来的荔枝上。
八妹是我的亲姐妹,我年长她十五岁,她从小便是我带大的。女儿小的时候,八妹也来南市帮我照顾过女儿一段时间。她来南市发展也是我照应她,八妹经常来摊面找我聊天。自从八妹离婚后,她再到摊面上找我,喊阿延“姐夫”,阿延都当做没听到,不再回应她。
阿延私底下还跟我说:“你让你八妹不要再来摊面找你了。跟她断绝姐妹关系。”
我问阿延:“为什么?”
“她离婚,我觉得丢人。”
“她离婚是因为她老公出轨和家暴,错的责任又不在她一个人身上。而且现在离婚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全赖她?”
“不管怎么样,你别和她来往。”
“我也不管你怎么样,我是绝不会跟八妹断绝关系的,她永远是我亲妹妹。”
阿延没有办法阻止我和八妹来往,现在那些荔枝又和八妹有关系,他讨厌八妹,所以故意报复我,让我浪费心血。
在这个家里,凡是我买的东西,他都会想办法扔掉。
女人鞋子多,鞋柜里放不下,我便把不常穿的鞋子装在鞋盒里,鞋盒靠在墙边叠放在鞋柜旁,他说我的鞋盒挡着他的路,我只好买个鞋架回来放鞋盒,这样他也不满意,要我把鞋架丢了。
“这个家里除了一个鞋架是我买的,还有哪一样是我买的?连一个我买的鞋架你都容不下?”我问他。
他指着地上的鞋子,对我说:“你自己每次回来脱鞋都放在地上,买个鞋架回来脱了鞋也不把鞋子放上去,买回来还占位置。还有你那些鞋盒,那么难看堆在一起,也赶紧扔掉。”
我心想家里地板脏了也没见他认真拖过地,脱下的袜子到处乱扔在沙发上他自己也没收拾,我放几个鞋盒就他觉得难看了?我觉得他就是看我哪都不顺眼,故意找我茬,我没理他。他见我没有照他的话做,几天后,把我的鞋盒乱七八糟的丢在阳台角落里,我最后只能把我的鞋盒放在床底下,他才消停。
还有我种的植物,也常常被他喊丢掉。有了房子后,我喜欢在阳台种点花花草草,让沉闷的家里有一些活力,他也看不顺眼,每天早上我放在阳台上浇水晒太阳的植物,到了下午我回到家都会被他搬到地上。还凶巴巴的对我说:“你再搬上去,我就把它丢了。”
他一点道理都不讲,我做什么都是不对的,样样都针对我。我给他买的衣服他从来都不穿,全都堆在衣柜里发霉扔掉。后来我便试探着把我买的衣服跟他说是儿子送给他的,他第二天就兴高采烈的穿上了。
我心里觉得他其实就是在嫌弃我买的一切,在这个家里都不给我放一点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直到后来,一次大吵架,我把这些年所有的苦水全倒出来,把他不给我在家里放属于我的东西告诉儿子女儿。他才一件事一件事的向两个孩子解释,他踩坏荔枝是因为我大晚上煮东西怕影响邻居遭到投诉;鞋盒不给放客厅是他觉得客人来了看到影响美观;花盆不给放阳台一是因为阳台没有护栏怕大风刮下去,二是楼下店铺老板跟他投诉我早上浇花的水滴到了他家店门口。
我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知道他是这些原因才阻止我。每一次都是凶巴巴的阻止我,从来不说原因。
我从小没有父母教导,书念得也不多,很多字都认不全,许多常识和道理都是我自己摸爬滚打多年自学的。
阿延觉得我念书少,觉得我蠢,和他有代沟。他有许多大事小事都不和我说,不和我沟通。
我们是一对缺乏沟通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