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艰难的开了口：“趁着胎气还未稳固，奴才可以开一副药剂，将这胎儿打掉。”
“放肆！”东方云舒怒气冲冲的拍了桌子，吓得太医双膝一软，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息怒，王爷饶命，奴才也是为了王妃着想，才出此下策，如若不然，恐怕王妃玉体也会有损啊！”
太医跪地磕头有声，东方云舒面色铁青，紧紧攥着的拳头咯咯作响，骨节都泛着青白忆颜色。
要亲口同意杀掉自己还未曾见面的孩儿，这是一个多么艰难的决定。
东方云舒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夫人，他的心似乎被劈成了两半，好疼好疼。
时间似乎凝固静止，很长一段时间东方云舒一言未发。
跪在地上的太医不敢抬头去望他的脸色，只能屏息凝气，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沙哑的声音传来：“就依你，开药方吧。”
太医心头一颤，连忙回答：“是。”
他想站起身来开药方，可是双腿绵软无力，哆嗦了半天才好不容易起身。
下笔的时候，其实他也十分不忍心，内心不由感慨命运太过不公。
王爷和王妃的宿命因缘，乃是古月国的一段佳话，且王妃不同寻常女子，聪慧果敢，为江山社稷出了不少力，传闻这次出征西秦国，若不是王妃发现了地形图有误，怕是古月大军会全军覆没。
可惜天妒红颜，这么难得的一个奇女子，却偏偏不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是多么令人伤感的事情。
东方云舒看着摆在桌上的那张药方，颤抖着手想去拿起来，那张薄薄的纸却似乎有万钧之力，沉重的让他拿不起来。
乐风进书房伺候的时候，被东方云舒苍白的面孔吓了一跳。
印象里，她还从未见过主子这般颓废的模样，竟像是天塌了一般。
“主子，你没事吧？”乐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知道一定是不得了的大事儿，所以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着，生怕惹恼了东方云舒。
东方云舒一手抚额，一手在桌子边缘敲了敲：“你拿这药方去让管家抓药。”
不知道是自己的眼花了还是怎样，乐风觉得东方云舒的手似乎有些微微发颤。
她好奇的拿过药方，看着上面的字，心里狐疑的很。
这药方是做什么用的，又是要给谁吃的，为什么王爷的神情看上去如此古怪，如此反常？
一连串的问好在乐风脑海里翻滚，但身为逍遥王府的侍女，她知道规矩，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问的事不问。
不过，刚才王爷只吩咐了让管家去抓药，抓了药以后呢？
乐风轻声问道：“主子，抓了药是先放着，还是熬出来？”
东方云舒低垂着头，似乎非常疲惫，语气也无比沙哑：“熬出来，送给王妃喝下去。”
王妃？乐风的眼皮跳了一下，这药方是给王妃开的？
是了，刚才从宫里来的太医为王妃请了平安脉，这药一定是保胎的了。
她长出了一口气，语气无比轻松说道：“是，奴婢这就去办，王妃身子骨弱，是该好好调养。”
她本是无心之言，却戳中了东方云舒的痛处。
这药哪里是要给白忆颜调养身子？这药是用来打胎的啊！
他心里一阵刺痛，他不敢想象，白忆颜知道胎儿被打下来会是怎样的感受。
不行，不能这样瞒着白忆颜，他要去和她说清楚，这胎儿是他的骨肉，也是她的骨肉，她有知情权，这是对她最起码的尊重。
想到这里，东方云舒大踏步走出书房，看的乐风一愣一愣的。
她拿好药方去找管家，一路上都在纳闷，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两位主子一个比一个奇怪，王妃有了身孕是天大的喜事儿啊，怎么他们好像一点都不高浩文兴的样子。
卧房里，白忆颜靠在软枕上，神色很是认真。
她在琢磨那太医方才欲言又止，不知道是要说什么，总之不管他要说什么，她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难不成这胎儿天生不全，是个畸胎？
不对啊，她才刚刚有了身孕而已，仅靠脉象是看不出这些的。
她正胡思乱想，突然门被推开，东方云舒走了进来。
看他步履沉重，面色也不太好看，似乎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说，白忆颜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东方云舒坐在床沿上，不敢去对视白忆颜的眼睛。
他真的怕自己望见她清澈的眸子，便再也没有勇气说出让她打胎的话。
白忆颜见东方云舒坐下来很久都没有说话，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才发觉他的手异常冰冷。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看你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
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努力活跃着气氛。
东方云舒鼓足勇气，低着头开了口，一字一顿的说着，每说出一个字都仿佛在自己的心上划上一刀：“忆颜，方才太医说，这个胎儿不太健康，最好还是打掉的好。”
白忆颜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原本坐直的身子也无力的靠在了床头上。
她下意识的伸出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这个消息太过残忍，她不过才刚刚晋升为母亲几天而已，却要告诉她她的孩子不健康，必须要拿掉，她这怎么能够接受？
她轻咬着唇，半天才问道：“太医怎么说的？这个孩子哪里不健康？”
东方云舒有些心虚的撒着谎：“太医说，这胎儿四肢不全。”
白忆颜唇畔噙着一丝冷笑，正色说道：“云舒，你在骗我对不对？太医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对不对？”
东方云舒一愣，慌忙解释：“忆颜，这太医可是皇宫里最好的太医，医术高明，他不会看错的。”
白忆颜冷笑道：“我有身孕顶多也就半月有余，胎儿尚未发育成形，他怎么能看出四肢不全？若他真是名医，自然不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可见这话是你编的，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